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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浪潮

家园之外。

无边无际的变异者不停从远方涌来,一眼望去仿如骇浪。经过十年的演变之后,它们早已褪去人身,仅仅勉强保留着人形。与其说是有人变成的怪物,不如说是类人野兽。

大地在它们脚下轰鸣作响,兽蹄溅起的尘土几乎遮蔽了天空。青草早已被踩踏成泥,就连树木都被纷纷撞倒,化成了看不出原本样貌的碎渣。野蛮的吼叫震耳欲聋,天地间仿佛再也容纳不下第二种声音。

就在庞然兽潮之前,傲然耸立的一颗颗参天古树犹若礁石,死死地顶住了敌人的兵锋。变异者一旦撞进森林之中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似地。

“尼禄喵,这么下去不行啊。”黑猫站在少女肩头,眸中螺旋之线微微亮起翠芒,话语里却显得忧心忡忡,“这群变异者根本就没有理智,本喵的‘迷途幻境’已经被攻破六层了。”

“六层?”尼禄双手拄着奇型大剑,不由得微微蹙眉,“难道它们背后还有指挥者?”

诨名“暗魇之喵”的九尾猫并不弱小,甚至能勉强挤进第一战斗序列的前三十名之内。要知道在高手如云的超红莲团之内,也只有六十九位主神能级核心强者可以跻身为第一战斗序列的成员,黑猫完全当得起一句“顶尖高手”的评价。

据尼禄所知,九尾黑猫的领域“迷途幻境”共有九层,每一层的攻克条件都诡异刁钻得很。进入领域的生物不仅要有克服各种陷阱的技巧,还得有能在“迷宫核心”前一头撞死的勇气。

然而这还不算完,进入迷宫第二层的生物将会化为灵体,类似于鬼魂。它们一边要继续被陷阱摧残,一边还要饱受内心深处恐惧的煎熬。如果找不到“迷宫核心”,它们就真的要做一辈子鬼了。

听说“迷途幻境”后几层还有更可怕的试炼,不过黑猫从来没和人提起过。知晓一切“缘起缘灭”的寺子屋教师曾说过,黑猫的领域在“迷宫型领域”中都是名列前茅的,即使用人海攻势都不可能破解掉。

原本应该是如此才对。

“没错,肯定还有至少一个领导者。”黑猫点点头,九条尾巴的尖端燃起青翠如碧玉的火焰,“它能解析本喵的领域……F@ck,喵了个咪的,它们冲进了第八层!”

尼禄拔起奇型大剑,冷声道:“维持好你的领域,敌人首脑就交给余!”

黑猫长尾一卷横在少女面前,轻轻拦住了对方。

他眨眨眼,认真地道:“不,尼禄喵,你留下。和本喵的领域相比,你的宝具更适合应付这群变异者。”

“哈,”尼禄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当年被纯白世界五个小姑娘打出屎的是谁来着?”

“你,你怎么这样凭空污猫清白!她们是神名武器的管制人格,本喵才没输……永恒能级的事,能叫输么?”黑猫尴尬地舔了舔爪子,“洛娅喵把最强的那个恶魔觉醒者拖进了天命竞技场,就连维诺喵都敢和LV6的血脉觉醒者开竞技场,本喵又岂能让他们专美于前?而且别忘啦,本喵是‘九命女皇’的直系血裔,战斗力远比领域更出色喵?”

尼禄叹了口气,也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单论综合战斗力的话,自己还真比不上黑猫。

“小心一些,余可不想在核心螺旋圣碑上看到你的名字。”

“放心,本喵才不会死在这里!”黑猫纵身一跃,领域随着他疯狂向前推进,淹没了一群群变异者,“老婆还在等本喵回家吃饭呢!”

尼禄“啪”地一拍额头,无奈地道:“你又不是竖旗小能手曹瑾,没事儿立什么死亡flag……”

这话黑猫是听不到了,他早已消失在茫茫如海的变异者大潮之中,就连领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唉,接战了么。”尼禄叹了口气,接着深深地地一吸。炎夏的空气透着浓浓的热意,连肺都像是燃烧起来似地灼热。

不,皇帝真的在燃烧。

“只剩余一个人。”

翠绿的螺旋之火取代了原本的肉体,欢呼着钻进了天使工匠们精心锻造的概念礼装之中,为铠甲附上一层不熄的焰火。

“敌人还有多少?哈,如山似海,难以计数。”

少女眸中的螺旋之线喷涌着翠绿的光焰,战意节节攀升。不怒自威的气势席卷而出,连阳光与空气都要臣服于她脚下。

“就像以往……然而朕是谁?”

面对咆哮着冲来的敌人,她高傲地扬起头。双方的境遇仿佛在此刻互换,真正该担忧的不是她,而是凶残的变异者狂潮。

“朕是足以匹敌阿波罗的战车驭手,闻名遐迩的大艺术家!”

(目睹朕之才)

“纵使童女,亦会讴歌尼禄的荣华帝政!”

(耳闻如雷之喝彩)

“罗马选择了朕,人民为尼禄之名而高呼!”

(身怀执政者之荣耀)

“神掀起的背叛大火?它焚烧了朕的城,却烧不尽凡人向往荣光的心!”

(心存凡人反抗万物之决心)

“朕的子民们——”

(如怒花般绽放)

“汇聚于你我亲手重建的城——”

【宝具真名解放·领域化固有结界展开】

“IndulgereAcura,Romaeimpendendohumanumhonorem!”

(“纵情讴歌吧,人类荣光尽在罗马!”)

下一刻,几乎有五米的城墙拔地而起,将家园围拢于其中。砖石凌空浮现而出,飞快地垒起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建筑。比人还高还大的青色巨石从天而降,在轰鸣声中砸落在地,变成了平整的街道、圆形的竞技场、华丽的黄金大剧场、高耸的凯旋门、精美庞大的水道、横桓于河上的石桥……

完整的古风城市,重现于世。

此城属于、也仅仅属于尼禄·克劳狄乌斯,属于追随她万千世纪亦不曾离开的子民。

此城,名为“罗马”!

皇宫中心、城市最高点的螺旋高塔之巅,尼禄推开落地玻璃门,静静地站在雕花石栏之前。凛然如火的皇者君威笼罩全城,一如她的目光。

一个个人走出家门,离开驻地,顺着街道走入皇宫腹地,驻步于螺旋高塔之下。他们之中有老有幼,有男有女,有披坚持锐的军人,更有手无寸铁的平民。然而这些全无共同点的人都抬起了头,望向皇帝的眼睛中尽是崇拜与敬仰。

毫无狂热,唯有憧憬。

“子民们,”少女螺旋化的身体已看不出面目,声音却能传遍全城,犹如轻柔耳语,“来吧,再与朕一同前行!”

欢呼如雷,应许之声震动苍穹。

翠绿碧焰构成的人形一手撑着栏杆,翻身一跃而下。人群高举双臂,用血肉之躯托住了自己的皇帝,稳如磐石。他们轻轻地将少女放在地上,默默地立于她身侧,围成了一个和谐的圆。

少女偏过头,望向站在一旁的老人,目光温柔如水。

“塞内加老师,又要麻烦你了。”

老人稍稍躬身,轻声道:“为您效劳,我的陛下。”

“布鲁斯卿,提格利努斯卿?”少女缓步前行,人群顿时如同被利剑分开似地向两边褪去,整齐划一,“召集朕的近卫,分发兵器与甲胄。看到那些翻过城墙的敌人了吗?战争已然开始。让他们见识一下汝等的骨气,告诉他们,侵犯罗马是何等的愚行。”

黑发中掺着白银丝的暮狮和朝气蓬勃的幼狮握紧右拳,猛地击在铠甲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为您赴死,我的陛下!”

螺旋之火化作的人形顺着道路一直向前走着,直到身前再无一人。她手持大剑,傲立于子民之前。火焰散发着无穷的光与热,却又是如此温暖人心。

“子民们,我们会哭泣,会欢笑,会疲惫,会受伤,会流血……汝等与朕,皆无例外!”少女高举长剑,纵声高呼,“因为我们只是凡人。可我们会创造,会用自己滴出的汗水浇灌作物,能用自己生满老茧的双手建造城市,勾勒出动人心魄的画卷!看到了吗?这城市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并非由神赐予,而是源自汝等与朕的双手!”

少女深吸口气,声音传遍四野。

“这份绚烂,便是人类的象征!这番美景,便是吾等……人类的,永恒荣光!”

“告诉朕,如果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坏这份光辉,汝等将会如何回答?”

人们高举双手,嘶声怒吼。

“战争!战争!战争!”

“没错,战争。”少女平举大剑,剑尖直指众敌,没有一丝颤抖,“它们要战争,吾等就给它们战争!看着朕的背影吧,然后挥舞起武器吧!汝等的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与汝等同行,荣耀与汝等同在!”

她倒拖着大剑,迈步走向冲来的敌人。在宝具的作用下,变异者褪去了长毛与利爪,重新变回一个个失去理智的凡人。领头者已经摔成肉泥,它们的残骸却成了后续之敌的缓冲物,那数量不见减少半分。

十万对阵两百万?

“子民们,”少女的速度越来越快,仿如利剑,“冲锋!”

又有何惧!

“为了……吾等人类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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