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林的再三挽留下,陈祥又在村子里留了三天。
村里人都很豪爽,陈祥很快就融入其中,心中的担忧渐渐消除,他很喜欢这种生活,简单、朴素,却让人心里舒坦踏实。
三天后,他离开村子,打算去县里。他还得去找玄清派,这是陈念临行前的嘱托,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县里比较大,打听消息也会容易些。
临行前,郑林拿了一大袋番薯,托他拿给儿子,他说他儿子打小就喜欢吃番薯。
从村子到县城有十几里的山路,山路崎岖,林间时有猛兽出没,过往行人多结伴而行,男子手中一般都持有防身武器,以防万一。
陈祥并不着急赶路,在林子里悠闲的走着。
到D县里,已近黄昏。
陈祥觉得气氛有点奇怪,来往的行人看上去对外人都充满了戒备,遇到生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而后远远地就避开了去。
这和之前的小村庄真是天壤之别。
走了一段路,他发现有一处地方聚集了很多人,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些天他已经清楚自己不会害到别人,心也逐渐放开了,他也上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是一个穿着道服的男子,拿着桃木剑,正在做法。
陈祥一眼就看出,这男子是一名修士,修为不高,只是凝气后期,不过是懂得一些小法术,却是引得围观的群众惊叫连连。
陈祥饶有兴趣地看着,过了一会儿,他问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你好,请问道长为什么在这做法。”
年轻男子奇怪地打量着他,好一阵子,没有回答他,反倒是问道:“你是外地来的吧?”
陈祥点头道:“是的,我刚到这里,看到这里很多人就过来了。”
年轻男子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向陈祥招了招手,伸出手附到他耳边,低声说D县里不少地方最近闹鬼,经常有人半夜失踪,之后就再也不见人了,县令请了好几个道士做法都没用。今天的白道长听说是紫云观的,法术高强,兴许能降伏这厉鬼。”
说话间,年轻男子口中的白道长已经做完法,对着众人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本道长已经方才已经施展法术,将那鬼物杀灭,大家不用再担心了。”
“太好了。”群众一阵欢呼,相互道喜。
“但是……”这时白道长语调提高,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白道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担忧道:“如今世道大乱,到处都是游魂野鬼,今日的这鬼物被我出去,却无法保证来日不会再有鬼物来到。”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眼睛瞟了瞟众人,观察他们的反应。
听他这么一说,群众又开始担忧起来,人群中有人问道:“道长,那我们要怎么办才好。”
白道长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不用担心。我这里有紫云观秘传的灵符和灵水,领回家中,便能驱邪避鬼,保一家老小平安无事。”
乡亲们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又说道:“贫道一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本来我应该将这些灵符和灵水都送给大家的,怎奈如今鬼物肆虐,我们降妖除魔,也得购买灵材,所以这灵符和灵水,还不得不收些费用,每份十文钱,真是不好意思。”
人群中立即有人喊道:“十文钱便能保全家平安,简直是太值了,我买。”
接着又有人喊道:“命没有就什么都没了,和命比起来十文钱算得了什么,我也买。”
“我也要,我也要……”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还是命重要,所以纷纷抢着买。
“哎……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大家都有。”没一会儿,白道长的灵符和灵水就被抢购一光。
夜晚正是鬼物活动之时,买完灵符和灵水,群众们纷纷回家,不敢在街上逗留。
白道长收获满满,脸上满是笑容,哪有一丝道长的风范,分明就是一财迷。
“白道长。”陈祥走到他的面前,叫了一声。
白道长本来正低着头数钱,给他这么一叫,顿时吓了一跳,稍微平复一下心情,他回过头慈眉善目道:“这位乡亲,灵符和灵水已经没有了,真是不好意思。”
陈祥看他还在演戏,摇了摇头说:“你那卖的东西,对些普通的游魂野鬼可能有点用,但真正遇到害人的厉鬼,恐怕不行吧”
白道长眉头一挑,站了起来质问道:“你是在怀疑我?”
陈祥说:“不是怀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白道长眼睛瞟了瞟,发现四下无人,又看了看陈祥,发现很是面生,没有见过,看样子好像有点料,心想莫非是遇到同道中人了。
他眼睛转了转,套近乎道:“兄弟看来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陈祥说:“我们第一次见,你放心我不是来拆穿你的,你卖的东西虽然不能真正驱鬼,但也没有害人,还能给他们一点慰藉,也是有些作用的。”
白道长本来还以为他是打算来和自己分钱的,没想到他却这么说,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从陈祥的话中,他多少能够看出陈祥是个修士,在他眼中,修士无非分为两种,一种是斩妖除魔满口正义,一种就是像他这样,坑蒙拐骗逍遥人间。
陈祥却两种都不是,正好夹在两者之间,不伦不类。
不过,只要不是来分钱的就什么都好说,他笑着说道:“这位兄台说得好,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我没有强迫他们,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陈祥说:“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种事以后你还是少做为好。”
白道长连连点头道:“人总有困难的时候,你看,我这不是最近手头紧嘛,其实我心里也是挺愧疚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陈祥不置可否,没打算和他继续纠缠下去,问道:“我听乡亲们说,县里最近经常有人失踪,可真有此事?”
他并没有感应到周围有什么阴气,料想应该没有鬼怪出没,但是县里陆续有人失踪,确实蹊跷,打算问一问,也许能知道些事情。
白道长摆了摆手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县令出钱请我来,我只负责驱魔抓鬼,其他的事情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这样啊。”陈祥有些许失望,转身打算离开。
“喂……”白道长叫住了他:“这世道如今乱的很,是真的有鬼还是人们心里有鬼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四里外的乌石镇真的在闹鬼,之前有几个同道过去,都没有回来。”
“乌石镇。”陈祥眉头微皱,这地方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连乌石镇都不知道啊。”白道长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五年前,坐山帮三百多个人一夜之间全部被杀,没有一具全尸,听说那血腥味在野猪林弥漫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从那以后,野猪林就总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阴森得很,传言是当年坐山帮的那伙强盗阴魂不散,化成厉鬼来索命复仇。
本来那里有条商道,现在也已经改道了,谁都不敢从那里经过。最近闹鬼最凶的也是那里,据说已经闹到镇里去了,镇里总有人半夜失踪,弄得人心惶惶。这不这里没有闹鬼,他们也请人驱鬼,就是图个安心。”
“哼,生前害死那么多人,死后还敢害人,我饶不了你们。”经他这么说,陈祥终于想起来了,坐山帮不就是当年被他全灭的那帮马匪吗。
那些人身前无恶不作,本就该死,死后还想害人,他一听就怒气顿生,眼神中充满了冷酷,那份寒意让白道长也不禁一震。
回过神来,陈祥说了声谢谢就向着乌石镇的方向走去了。
白道长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而后像是很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继续数起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