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最是让人难受,离开飘渺宫,便是和陈念的永别,陈祥用了很久才缓和过来。
“老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一定不能让他失望。仙途险恶,我也要走上一趟。”他双拳紧握,暗下决心。
“老祖说,到时飘渺宫会再度现世,我得在那之前,赶快变得强大起来才行。”他回想起陈念和他说过的话,又自言自语道:“飘渺宫还有很多玄妙之处,只有足够强大才再进入其中,这应该是老祖给我留下的考验。”
他又想起陈念提及的玄清派,“老祖让我去玄清派,一定有其用意,他说的绝学是《太玄裂天诀》,名字听起来很厉害,嗯,接下来就去玄清派吧。”
他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玄清派在哪里呢?”
目的地在哪里都不知道,那该怎么走?
他环顾四周,这里和五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当年发生的事情,又重新浮现脑海,历历在目,就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
他并不恨狐妖,他始终相信,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不是天生喜欢杀人的,他觉得狐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其实,他还有几分感激狐妖,如果不是她,他可能就不会被布衣和尚的阵法感应到,就不会进入到飘渺宫中,就不会遇到陈念,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他。
他想起了当年那个调皮可爱、迷人的女孩,仿佛她就在面前对着自己笑,那脸庞很美,那笑声很动人。
“你还好吗?”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好像是对着许久不见的恋人那般温柔。
不知不觉间他发现,原来那个女孩竟是给他留下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五年了,也许她早就把我忘了。”他有些许感伤,而后又笑道:“希望你过得开心。”
五年过去了,他改变了许多。世间瞬息万变,人应该也是会变的吧。但不管怎样,那曾经是一段美好的回忆,那是个美丽的女孩,他都真心地祝福苏月。
一阵风吹来,一片黄叶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取下落叶,放眼望去,树林中一片金黄,空中落叶纷纷,美极了。
不知道路在哪里,那就向前走吧,走着走着,总能找到方向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深渊,下方云雾缭绕,转过身去,他一步步向着树林里走去。
迷幻森林的幻境不知为何消失了,他一路畅通无阻,在山林间行走三天,路边出现了一个界碑,界碑被藤蔓覆盖,不留心观察很容易就被忽略。
陈祥拨开藤蔓,界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应该挺久远了,只是依稀看到三个字——流Y县
流Y县陈祥嘴里喃喃地念着,此时他的心里很忐忑。
在飘渺宫这么多年,除了陈念,他没有见过其他人,他很想马上跑到县里去,看看别人。但是他心里又害怕,虽然他现在是修士,修炼了《御星霸体诀》之后,他完全可以控制身上的煞气,也可以控制周边的煞气不向他汇聚,不会再对别人造成伤害,但他心里依旧害怕。
这种害怕的心理伴随着他太长的时间了,一时间,他很难控制住自己,总会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当初经历过的事情。
忐忑间,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条件反射般的闪身进入树林中,躲在一棵树后边,他身体不禁有些颤抖。
不多时,一群人从他面前经过。
这群人有七八个人,带头的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个凶悍之人。
从他们身上的穿着来看,应该是官兵,一行人行色匆匆,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他们经过后,陈祥从路边的树林中走了出来,看着通向流Y县的路,怔怔出神,身体数次前倾,有那么一刻,他已经接近向前迈步,最终也还是没有,而是走进了山林之中。
在山林中他又徘徊了许久,心里虽然害怕,还是抑制不住对尘世的向往,他开始尝试着一点点向人群靠近。
路过一个小村庄,景色没有当初的磨石村好,但也十分祥和。
还是和当初在磨石村那样,他远远地看着小村庄。
他很想走近村子里和人说说话,不说也行,就这么看着他们他就能感觉到很开心,能感觉到自己是个人。
但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阻止他,难道你忘记了吗,你曾经害过多少人,难道你还想再害那些无辜的人吗?
他定定地站着,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老祖是不会骗我的,我不会再害人,不会。”最后他终于对自己说。
他鼓起勇气向村里走去。
进村走了一段路,一位老大爷热情地给他递了一碗自酿的米酒,他百感交集,很想哭,又很想跳起来对着天空大喊,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因为那太失礼了,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他还不习惯被人关注。
他举起碗,将米酒一饮而尽,将空碗递给老大爷,感激地说道:“这酒真好喝,谢谢您,大爷。”
大爷笑着说:“酒都是自家酿的,我们村里别的不多,就是酒多,不够我再给你盛去。”
还没等陈祥回话,他已经走进家中,不多时有盛了满满一碗的酒出来,递给陈祥。
看着陈祥再次一饮而尽,他很高兴,说道:“小伙子,你酒量不错啊,老头子我最喜欢好酒之人,今日遇到你真是痛快,这样吧,现在太阳快落山了,赶路也不在这么一时,你今晚就住下来吧,我们痛快地喝上一顿怎样?”
老大爷的热情好客让陈祥很开心,但他心里也有所担忧,正想找借口推辞,老大爷就已经拉着他的手向家里走去了。
傍晚,夕阳从村后的山上缓缓落下,空中漂浮着橙红色的云彩,很是好看。
庭院中,老大爷摆上了酒菜,和陈祥相饮甚欢。
谈话间,陈祥得知老大爷姓郑名林,早年习过武。妻子早亡,有个儿子,在县里衙门当捕头,为人正直,在村里声誉颇高,只是公务繁忙,很少回家。
老大爷个性豪爽,酒量也很好,但陈祥是修士,他又怎么可能喝得过,醉倒的时候,他嘴里还喊着:“痛快,来来来,满上,我还能喝……还能……喝……”
陈祥把他扶近屋里,轻轻放到床上,摆好身子,盖上被子。
经过另一间屋子,他停了一下,拨开门帘,发现里边整理得整整齐齐,墙上挂着一把大弓,一把黑色木剑放在桌上,擦得一尘不染,一个大男人这么爱整洁,真是少见。
“这应该就是他儿子的屋子了,有父亲真好。”陈祥微微一笑,眼神中却是有些伤感。
他放下门帘,向着庭院里走去。
空中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落在树叶上、地上,柔和、朦胧。
入夜,村子里一片宁静,不时传来几声狗吠虫鸣,更显静谧。
陈祥细细地感受着村子的气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