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丰在林琛威严的注视下吃力的说:“我不是,我不是懦夫。”这句话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沫汐泠看到他的眼眶都发红了。
底下有人小声的咒怨:“承认就算了吧,干吗要死犟着,真是蠢,嘴上不承认有什么用,还不是和孬种一样不敢还手?哼!”
沫汐泠嘴角一勾:“确实,孬种只敢在底下偷偷说人坏话。”
那人转过头来,眼睛瞪着沫汐泠:“你说谁呢?!”
沫汐泠无所谓的笑笑:“谁搭腔我就说谁啊。”
“你!”
沫汐泠仰头看天,装作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许鸿杰只以为她装傻,正要开口损她,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暴喝。
“许鸿杰,出列!”
许鸿杰下意识身体绷直,缓缓扭头看到林教头冲他瞪眼。“还不快给我出来!”
许鸿杰在沫汐泠微笑着注视下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只是脚下艰难,好像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事实上,林琛对于许鸿杰来说也和刀山火海没差多少。“我要被你害死了。”
沫汐泠只当是阵风,没听见。
这下何小丰、刘彦文、许鸿杰三人齐刷刷往前面一站,犹如被人看戏一样,感觉无地自容。
林琛一指刘彦文,对何小丰说:“刚才让你打他,你不想。现在我把辱骂你的人叫出来,现在站在你面前,你难道还不敢?”
许鸿杰一听就傻了,感情是叫自己出来挨打的。“教头,怎能这样呢?大家和小丰平日里都是兄弟,我骂他还不是为他好,他胆子小,我就是想激一激他,怎么会辱骂呢,有点严重了,呵呵……”
许鸿杰的赔笑说好显然没能撼动林琛的决定。
“你敢是不敢?这次你要是再做不到,不用大家说,我也认为你就是个懦夫,以后别想在我面前抬起头!”
林琛狠话一出,何小丰再也压制不住自己胸中的怒气,扬起棍子,攥着棍子的手都用尽过度,有些发白。
“小丰,冷静点啊!”许鸿杰睁大眼,不敢相信他有这个勇气。
何小丰再也不想听他说话,抬棍狠狠打在许鸿杰勃颈处,力气之大,震得自己虎口疼。
许鸿杰痛叫一声,抱肩卧倒在地,缩在一起,痛苦不已。
“何小丰,你,你……”
许鸿杰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结果来,一看,原来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何小丰看到许鸿杰蜷缩在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胆子这么大。
“不是我,不是我……”
他后怕的退后两步。
说不怕是假的,何小丰知道现在有教头撑腰,许鸿杰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总有教头不在的时候,比如晚上睡觉的时候。
趁那个时间,许鸿杰一定会报复自己的。何小丰后悔不已,明明之前他一直躲着他的,虽然许鸿杰经常明里暗里说难听话,但只要不过分,他都可以忍,这次是他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林琛冷笑:“看清楚了,棍子可是拿在你手里的,不是你又是谁?”
何小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棍,顿时犹如触电般扔了棍子。两手在身前直摇,声音都带了哭腔。“不是……”
林琛直觉他不争气,直接吼他:“你刚才不是说自己不是懦夫吗?这么快就要忘了吗?何小丰,你如果没有这个胆子,武堂你就不用呆下去了,不用禀报门下,我可以直接把你处理掉。”
何小丰瞳孔一缩,“什么?!”
“处理掉,不明白吗?身负罗门秘密之人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的。”
不仅是何小丰,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浑身一震,众人心里不禁浮出一个念头:罗门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吗?
沫汐泠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琛凶神恶煞般的脸,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沫汐泠出列!”
“是。”
不复先前来时慵懒的姿态,这会的沫汐泠显得有些呆滞,只知道执行命令。
“你迟到一刻钟,该知道要接受惩罚吧。”
“知道。”
沫汐泠没有同他拌嘴,在大家的注视下,右腿弯曲,慢慢的在地上跪下,直到两个膝盖感受到冰冷的地方,她才一个激灵目光有神起来。
“好好感受一下,让你知道下次还该不该迟到。”
林琛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出一根鞭子,不细,不粗,打在背上却很疼。
林琛没有手下留情,哪怕沫汐泠是女孩子,他也一视同仁。
初冬的天很冷,鞭子抽在肉上如同在盐水里浸过,蜇得疼,沫汐泠咬着后槽牙,将一口气闷回肚子里。
整整十鞭,沫汐泠扛着那一口气都挺过来了,只是有一鞭扫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印子,沫汐泠感觉到那里火辣辣的疼,心想恐是要留下疤了。
“罗门是什么地方,岂能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沫汐泠,你若还是不听话,下次的惩罚可就不是这么轻了。”
沫汐泠躺在冰冷的石地上,神经有些麻木,林琛说的什么,她不想回答,也没力气回答。
一众人在旁便已经看傻眼了,林教头这一手杀鸡儆猴,震得他们以后都不敢大声和他说话了。
“你们。”林琛面向众人,开口训道:“还不赶紧练功,要是让我发现有人偷懒,今天所有人都别想吃饭!”
也许大家一开始还对许鸿杰和沫汐泠抱着同情,想着送他们去医堂,这会林教头话一出,没人再有这个想法,立马站好,一招一式比划起来,神情颇为认真。
“何小丰。”
听到叫自己,何小丰打了个激灵,“在。”
林琛挥挥手:“送他们去医堂。”
“好,好。”何小丰如释重负,没办法,只要林教头在的地方,他一直放松不下来,因为只要有人不认真,林教头就会伸出他的魔掌好好的爱抚他。
他记得林教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身为杀手,必须随时保持警惕,一旦放松,中了别人的圈套,可就不能保证明天还能见到活着的你。
林教头说话虽然狠,但他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他们好。杀手这种职业,每天如同行走在钢丝线上,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别说什么只要不去杀人或者不被人发现就会没事,人在做天在看,没有人会藏一辈子的。单单披着罗门这两个字的外衣就足够他们一生奔波了。
也许会有人问他,既然做杀手这么危险,那为什么还要做呢?
何小丰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走上杀手这一条路,也许自己孤苦伶仃,毫无牵挂,只想找一个栖身之所,至于危不危险他并不在意。也许是因为他天生胆小,经常受人欺辱,所以他想改变这一境况。
可笑的是,如果是因为后者,那他进罗门这么长时间以来,好像还是这样的性格,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欺负他,那他进罗门到底有什么意义!
何小丰对自己的懦弱又气又恨,虽然嘴上说自己不是胆小鬼,可一遇上事还不是吓得连手都动不了。
沫汐泠被他搀着左臂,眼睛睁开一条缝,她身上这么浓的血腥味都难以掩盖从何小丰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
咳了两声,吃力的说:“看来林教头是白费一番心血了。”
何小丰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将沫汐泠推出去,他这一动作,刚好碰到沫汐泠的伤口,刺激她嗷得叫了一声,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做毛啊!能不能轻点。”
何小丰满含歉疚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这句话刚说完,从左边传来一道幽怨的声音:“那你对我就是故意的了?”
“啊!我差点忘了。”何小丰心里直嚎自己要完蛋,怎么能把许鸿杰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