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五日,一大早诸葛平、殷瑞安、殷桃儿三人就来到了前院大厅。
殷长风、殷天雄二人站立当中,就听殷天雄高声说道:“本月十八武夷剑派于孤山剑房召开‘屠虏大会’,聚集天下英豪,共商抗金大计,可谓当今武林一大盛会!你们三个久在家中习武,不曾外出历练,江湖之事知之甚少,所以这次决定带你们前去,一是长些江湖见识,二是结交一些名门子弟,以后行走江湖也可多些照顾!”
殷桃儿把嘴一撅,道:“二叔,看你说得,好像我们三个比那些名门子弟差多少似得,为甚么非要我们去结交他们,而不是他们来结交我们?”
殷瑞安也附和道:“桃儿妹妹说得有理,什么名门子弟,青年俊才,他们须先胜得了我手中的双笔才作数!要不怎配结交我们。”说着拍了拍背在身后的那对镔铁判官笔。
这对笔原先在斗云霄子时落在了擂台之上,事后殷瑞安去万剑门讨要,却一时也寻不到了。谢秋阳念在“殷氏双侠”的面子上,又花重金打造了一对一模一样的判官笔,还给了殷瑞安。殷瑞安自然欢喜,拿回家后又怕爹爹责骂他,便一直瞒着没说。
殷长风咳嗽一声,沉声道:“你们两个休得胡言,两宗十派开山立门少说也有三百年,各个武学深厚,藏龙卧虎,少年奇才更是比比皆是,就凭你们三人也想与他们一争高下,到头来只会自取其辱。你们记住了,这次参加‘屠虏大会’只许看,不可多言,更不许招惹是非!否则门规处置。”
殷桃儿听爹爹口气严厉,吐了吐舌头,殷瑞安也极怕这个大伯,嘴里兀自嘟囔:“还以为这次去能大显身手!没想到去了要装哑巴!”
殷天雄呵斥道:“殷瑞安,再要胡说八道,俺非打折你的双腿!”
殷瑞安见爹爹发怒,哪还敢再多说半句,赶紧闭上了嘴巴。
殷长风道:“好了,都去收拾一下行李,一个时辰后,咱们就上路。”
诸葛平、殷瑞安、殷桃儿三人这才各自回到住处,收拾行囊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五匹骏马飞驰出燕子凹,沿着官道向着鄂州奔去。
武夷剑派的孤山剑房位于洞庭湖畔,辖洞庭八百里之辽阔,孤峰突兀,山映碧波,波衬山势,其险峻可与西岳比肩,其秀拔可与黄山媲美,与君山合成“二峰”。当年,武夷剑主叶谈云游至此,甚爱其山幽邃,斩除孤山恶匪,结庐而居,起名“剑房”。至此之后,孤山剑房几经扩建,终成武夷剑派门外之门,派外之派。
要说襄阳距洞庭湖少说也有一千二百余里,路途遥远,期间还需跋山涉水,可谓辛苦之极。殷长风估算着若每日日出上路,日落住宿,用不了十日就可到达孤山剑房,今日才五月初一,日子上倒是富裕得很。
一路打马如飞,倒也太平无事,这一日五人来到鄂州一处叫太平集的镇子,眼看着日头偏斜,殷天雄冲大哥道:“大哥,天色都黑了,再要赶路,怕是错过了宿头,咱们不如就在这里找个客栈,好好歇息一晚,吃饱喝足,明日再走,如何!”
殷长风点了下头,说道:“也好,天黑走起夜路来也诸多不便,咱们就夜宿在这个镇子吧!”
于是一行人进得镇子,找了一家客栈,叫店伙计牵了马去饮喂,便径直入店,在柜台处要了三间天字号的上等客房,殷长风、殷天雄住院西一间,诸葛平、殷瑞安则住院东一间,殷桃儿独住一间,紧邻自己爹爹房间。
各自放下行李,五人又来到前堂,拣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不多时,一个店小二笑呵呵走来,道:“几位客爷,想吃些什么?”
殷天雄问道:“你们鄂州可有什么稀罕的菜肴?”
店小二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劲头,嘴巴巴道:“客爷,你算是问着了!咱们鄂州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佳肴美食哪是多之又多,像什么湖水煮湖鱼、鄂州菜合、石锅泥鳅、太和豆腐、梁子湖清蒸蟹、东坡饼,那是既好吃,又好看,保准你吃过一回还想再吃!”
殷天雄见店伙计说得热闹,便道:“把你说得这些个菜肴都给俺端上来!再来一壶陈年花雕!”
殷桃儿笑道:“二叔,你平日里可一直告诫我们要节俭持家,怎么自己反倒点了一桌子大鱼大肉,当心以后不能服众呀!”殷瑞安也在一旁帮腔附和。
殷天雄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小东西,倒是教训起老子来了,真反了天了!都记住了,在家须勤俭,在外若讲究这个,岂不叫江湖上的朋友都笑话咱们燕子凹的人小气了。试问谁愿意和个穷酸做朋友?所以,该花钱时,就是当了裤子也得花!”
此言一出,逗得殷瑞安、殷桃儿笑得前仰后合。就连素来持重的殷长风都不禁一笑。而诸葛平却只是干笑一下,这一路上,殷桃儿对他始终不发一话,着实让他心堵难耐。
此时,窗外云脚压低,清风一起,渐渐阴沉下来,甚至都能闻到一丝雨腥之气,看来转眼就要下雨了。
就这时,店外走进六个人来,五男一女,男子各个二十来岁,女子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模样长得甚是俊俏。其中一个书生装扮的青年人高声吟唱道:“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此诗乃北宋“苏门四学士”之一黄庭坚的一首《鄂州南楼书事》,此刻读起来,伴着徐徐清风,凉爽之惬,倒是颇为应景了。
殷长风心道:这书生倒是个雅人!寻声望去,就见这几个人打扮各一,无甚特别之处,只是衣衫胸口处绣了一把金色小剑。
“大哥,他们是茅山宗的人!”殷天雄也看出了端倪,在殷长风的耳边低声道。
茅山宗自南齐陶弘景归隐茅山开宗立派以来,已传一十五代,有六百余年,此派兴盛于唐,而衰败于北宋,至南宋高宗皇帝时武林威望已渐趋微弱,虽第十五代掌教宣净之一心想振兴茅山宗,然派中人才凋零,也无惊才绝艳之辈,复兴之事杳无希望。可即便如此,茅山宗六百余年传承,也不容小觑,在十派之中依旧盛名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