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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

村里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着梧桐采回了树种,他们欣喜如狂,一个个跟着疯老李走出村外。疯老李一边哼着原始而古老的秧歌调,一边飞梭穿行在平展展的黄土坡上,只见树种子在他手中扬扬洒洒,就如同是天女散花……

葱葱茏茏的树苗缓缓地长了起来,甚是喜人,漫山遍野,一片生机,村里人就如同侍弄婴儿一般,锄草施肥浇水,精打细算,精耕细算,等到秋了地冻的时候,黄土坡上上下下都长满了树,就如同裹上了厚厚的冬装。

春天来了,黄土坡上桃花红,杏花白,梨花似雪,满山遍野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村边槐荫如盖,路旁柳丝如烟,阡陌纵横交错,形同方阵,一行行绿树手拉手肩并肩,组成了一道道坚实的屏障。

从此以后,阳光总是亮亮堂堂的,而空气也总是清清爽爽的,给人以舒适以惬意。

狂风骤起,却再也掀不起一粒尘埃,只是掠过树枝轻轻地招一招手,象是问候,留下丝丝缕缕的微风在田间游走,给人们带来了清凉的感受;

暴雨忽至,却再也汇不成一条河流,树枝树叶密密匝匝,宛若筛网,只听得那淅淅沥沥的雨丝如泣如诉,黄土坡沉浸在甜甜蜜蜜的温柔乡里,怡然自得,连做梦都会笑醒了。

大自然创造了万物生灵,同样也创造了万般苦难。

当那凄惨的鸟鸣声在田野间又一次响起,梧桐的心不由一阵惊悸。可怜的雏鸟,一定是那吱吱待哺的雏鸟。

梧桐循声望去,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景然有序,就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有一个小女孩坐在地埂上,嘴里衔着一片绿叶,怡然自乐,绿旺旺的棉花地里,她的父母亲正在整枝打叶……

雏鸟的惨叫声是从小女孩的口中发出的,竟然是草笛!就在小女孩那不经意的吹奏中,早晨那惨不忍睹的景象仿佛历历在目,沉浸在那哀伤的草微声中,梧桐有一种恍惚如梦的感觉。所有的罪恶都发生在黎明前,白杨树那挺直的躯干已被盗伐者们运走,展现在梧桐面前的是洗劫后的惨象……

地上一片狼籍,只有纷乱的树冠披头散发扔在一旁,树桩上撒了一层沙土,显然是盗伐者们欲盖弥障的假象。“吱、吱”残枝败叶中竟传来雏鸟的叫声,这时候,梧桐才发现树杈间还有一个鸟巢,两只雏鸟血迹斑斑躺在里面,明显的已经断气。惨叫声是从枝叶下发出的,拔开枝叶,只见两只雏鸟拼命挤在一起,直往枝叶下躲藏。

遗憾的是,盗伐者们根本就不关心树上有没有鸟巢,更无视鸟巢里有没有小鸟,他们只知道贪得无厌地盗伐树木盗卖木材,却不知树木是我们人类的朋友,而鸟儿,更是我们生活中离不开的伙伴。

正是因为有了树,我们才能抵御风沙的侵袭和干旱的蔓延,树木净化了我们的生存环境,树木保护了我们的生活家园!也正是因为有了鸟儿,地里的庄稼才减少了虫害,收获才有了保障,有了鸟儿的庇护,树木才变得更加茂盛,我们的生活才充满了鸟语花香!

当时,那天真的小女孩并不在场,她吹响草笛,完全是出于童心未泯,只不过是模仿一下大人,摆脱那寂寞的孤单。这完全是一种人为营造的苦难,但那声声草笛,依然刺痛了梧桐的心。

草笛声与鸟鸣,只不过是相似而已,在别人听来,只是一种声音罢了。就在不知不觉,人类一次又一次营造苦难。一棵棵树木被盗伐,一个个鸟巢被摧毁,田野间变得空荡荡的一览无余。也许有一天,鸟儿们将不会有什么高枝可攀,只好远走高飞流浪他乡了……

因为贪婪,人类无意中失去了自己的朋友;因为贪婪,人类最终失去了自己的家园!人为地营造苦难,是人类不可饶恕的罪恶根源!

那草笛,依然还在小女孩的嘴里吹响,那凄厉的惨叫,依然回荡在空旷的田野间,那吱吱等哺的雏鸟呢?也许大鸟将它们带走了吧!

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只留下一个个醒目的树桩,肃穆庄严,向苍天诉说苦难,向后人昭示苦难!

梧桐发誓:一定要追查到底,一定要将那些偷砍滥伐的人绳之以法。

就在不知不觉中,泡桐花谢了,落英如雨。偶尔抬头小视,竟发现枝杈间多了一些青颗粒,结籽了,毛绒绒的绿色青果,正偷偷觑觎着树下的少男少女,给人一种走向成熟的感觉。无形之中,那些少男少女们心里不由一阵惊喜,毕竟自己是长大了呀!

几场大雨过后,那泡桐树桩子上的萌条发了疯一般猛长,箭一般向上窜,挺拔茁壮,有一层楼那么高了,嫩枝子绿叶子,甚是喜人。

骄阳似火,雨后的大地散发着潮湿的水蒸气,奇热无比。相对而言,今年的民兵训练也就特别艰苦,集训的项目是跑步放线缠线爬电线杆子,打靶是保留项目放在最后。整日里摸爬滚打汗流浃背的,但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年轻人么,就应该在艰苦的环境里好好锻炼一下自己。

午夜的风很清凉,但心绪不好加上蚊虫叮咬,梧桐躺在床上折腾来折腾去的,就仿佛是翻煎饼,索性开了灯静静打坐,又思前想后的更是纷乱如麻。三野兔没有回来,好象是紧锣密鼓跟彩云商议结婚的事去了。

当清清的晚风将布谷鸟的啼鸣传送开来,窗外传来了动听的吉它声。梧桐循声走了出去,只见楼前的泡桐树下坐了几个人,六弦琴叮叮咚咚响起,为夜色增添几分神秘和凄迷。

唱歌的是一个大眼睛的男孩子,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抱着吉它摇来晃去的挺入境,仔细看时,还可以看到脸上隐约闪现的青春美丽疙瘩痘。

张雁披了件衣服坐在杨兵身边,杨兵的身旁是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儿,一脸的英气,梧桐没见过。

“这是我们的陆老师,梧桐镇真正的秀才诗人!”杨兵大言不惭。

“这是我们的教练员马浩!”杨兵又指身旁的男孩介绍,“外号黑马!”

“这是我们的教练员宋平!”杨兵纯粹是故弄玄虚了,“宋教练多才多艺英俊潇洒,是女民兵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我的理想曾经就是当兵,当一名威武的军官!只可惜,我患有鼻炎的毛病,要不然,我早就是一名出色的军人了!”梧桐对自己的理想总是心驰神往。

“我的理想也是当兵,但我不想当军官。我只想唱着自己喜欢的歌,为战士们送去一片温暖!”杨兵畅所欲言。

“记得我们上高中时,在电视上看自卫反击战英雄报告团的事迹,那首《我爱你,老山兰》唱得令人荡气回肠催人泪下,让我们终生难忘!谁说不是哩!在那战火纷飞的硝烟中,一株株清丽的兰花在老山尽情绽放,为战士们送去几丝慰藉……从那时起,我就打定了当兵的主意,可是体检的结果让我不得不另做打算。”

“巧极了,我的理想也是当兵,只是当时不招女兵,要不然呀!……电视剧《凯旋在子夜》播出的那段时间,我们几个女同学总是找借口偷偷出去看!”张雁听得也心痒痒了,禁不住在一旁插话。

于是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敞开心扉各抒己见。

其实,我们大家都生活在一个美丽的梦中,一个风光旖旎的梦里面。

青春是拥有梦的季节,没有一个年轻我不爱做梦,没有一个人不想好梦成真!

年轻的梦也最容易醒,梦醒时分,你就会拥有一个朝气蓬勃的世界!

梦想就象那绚丽缤纷的肥皂泡,破碎的时候,你将一无所有!

年轻人不能没有梦想,只有拥有梦想,你才会拥有期望!

只要你珍惜青春,你就会拥有一个多姿多彩浪漫的梦想!

梦想是理想的起点,希望是奋斗的泉源!

张雁提议杨兵唱一首歌,于是宋平伴奏,杨兵唱了一首《说句心里话》,唱得很投入的,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杨兵又唱了一首《小白杨》。

在杨兵的怂恿下,宋平唱了一首《十五的月亮》,又唱了一首《望星空》,马浩唱了一首《血染的风采》。

“下面,有我们梧桐镇的陆梧桐先生为大家演唱一首《我爱你,老山兰》。”杨兵一边说,一边问宋平能不能伴奏。宋平点了点头,大家都拍手叫好,梧桐不好推辞,只好轻轻地唱了一首。

“下面,有请我们梧桐镇的张雁小姐,为大家献上一首电视剧《凯旋在子夜》中的插曲《我的月亮》。”

杨兵觉得不够过瘾,就将他无意中听到的张雁哼唱的歌曲报了出来 ,张雁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大大方方站了起来,为大家唱了一首。

“当我守在祖国边防的时候,

常对着月亮静静地瞧,

它象妈妈的笑脸,

不管心里有多烦恼,

只要月光照在我身上,

心儿象白云飘呵飘……“

微风轻吹,又送来布谷鸟悠扬的啼鸣,夜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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