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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禁地重逢

此时,幽凰正使了一个隐身术飞速地向蓬莱岛奔去。巨大的金青色翅膀在黑暗中悄然展开,偶尔有几片软羽零落,化成天空一道星尘。

她要奔向蓬莱岛上的那一个地方。那个曾经她身为凰族族长,每每遇到低谷、挫折就会去那个给她慰藉的地方。那个地方她的父母在此战死,却不期然的,是她的天堂。虽然那仅是蓬莱仙岛上的一片荒野,在那片莹莹苇草堆中,她才敢轻易的释放她自己。不是众人惧怕的视为“战神”的凰族族长,只是一个有血有肉,还有泪、伤心和失败,更有懦弱的幽凰。

这是一处离凤凰族最远的荒滩,因为某些原因一直被封为禁地。

非族长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此地,违者可以毫不留情的斩杀。然而,正是这片禁忌之地,却被幽凰认为是真正意义上的家。

轻易的避开驻军八方的仙者,时隔六十年,幽凰终于再一次踏上这蓬莱岛禁地。

月光倾泻下来,莹莹的照亮那一方土地。比人高的苇草轻轻拂过幽凰随风轻舞的衣衫。

这片土地像是为她而生,她的宿命注定会与这片土地上有割不开的羁绊。

它亘古不变,她却随它愈来愈突拔。第一次,她从血泊中爬起,瞪着一双仇恨的双眼看着这个世界。“剿杀贱民”是她听到第一个字眼。

只因为凤凰族原身有五个等级,而蓬莱仙岛又是等级观念极其严重的岛国。

其第一级为金乌,其二为朱雀,第三为鸾凤,其四为雀鸟,最后便是青鸾。

第三代族长儿时曾受到过雀鸟与青鸾的侮辱,当他立为族长之时也是青鸾与雀鸟灭族之日。

奇怪的是,幽凰虽身为凤凰族族长却不是精品金乌,她只是品阶最低的青鸾。这是她不敢触动的软肋,每每想起总是带有难言的痛楚和自卑。

这是她此生最大的秘密,一个她不敢面对的问题。

而这片禁地就是他们曾经青鸾族安居乐业的地方。

五万年前,第三代族长燕末带领十万精兵,来这里进行长达十个月的杀戮。烧、杀、抢、掠,干的都是丧尽天良的事,而才一岁多未睁开眼的幽凰被她母亲藏入“若水湖”才免过一劫。

她或许就是唯一幸存下来的青鸾。当她睁开迷惘的双眼,入眼便是那成堆的尸山,血流凝成的已不是河,它汇入“若水湖”,俨然是血泊。幽凰就是从血泊中苏醒。

满身血污中透出一双惊骇的眼眸。弱弱小小的她从那一刻起就树立起一个单纯却狠利的警责:我要变强,强到所有人都尊敬我。

然后,一切身关她命运的事都在这片土地上开始。

五千年前,第四代族长遇见她。

四千五百年前,她继承族长之职,成为第五代族长,第一代女族长。

五百年前,她遇到墨深斓。

六十年前,她人生有史以来第一次战败,被墨深斓一剑贯穿心脏。

所有改变她人生之路的事,都是这块她热爱的土地。

沉浸在回忆中的幽凰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阵凉意。

“你是谁?”冰凉的声音忽然从后方响起。

幽凰受到惊吓突地站起,还未站稳便被人从后面拥住。

忽然,幽凰在心头翻腾起八荒的一句俗语:当有一个人从后面紧紧拥住你时,就注定你和他的三世缘劫。

几秒后,她瞬间清醒,一掌直击他手臂,在他疼痛之余,瞬间隐身,逃遁至几百米一处苇草边。以她对这里的熟悉程度,此处别人是感知不到的,至于她为什么直接不离开,而躲在这里观察那人的动向。很明显,她知道他。

没错,她怎么会忘记他的怀抱,她怎么会忘记他的味道。气味虽难以形容,但她再一次闻到时,她就能肯定——他是墨深斓!

那个她此生最爱也最恨的人!

幽凰坐在苇草堆中,微蹙着眉,后悔自己的疏忽。平时她每一次进入这块禁地时都会使一个术,打一个结界在周围,这次心神不定竟又一次忘了屏蔽他人。记得上一次,她和墨深斓的初遇,也源于她的疏忽,心烦意乱地忘了使术封了禁地。

她闭上眼,也对她方才片刻的贪恋拥抱而后悔莫及,竟然在他的怀抱中静置了几秒,享受着他的那一份温情。她紧握着拳,对自己不争气而愤怒,生怕自己一时心软再也无法复仇。

远处传来的呼喊将她的思绪打断,墨深斓已经寻她来到附近。

他依旧身着一身黑色长袍,在袖沿和下摆边缘绣着点点金丝。一头青丝从头顶的玉簪起倾泻而下,有着仙人本有的飘逸和身为龙族的贵气。虽然他比以前清瘦了不少,但丰神俊朗,眉目如画是不会变的。

不得不说,他长得极为俊美,在凤凰族中都少有人他这般姿容。凤凰族可是聚天地之灵气,个个都是纯良血统,眉目如画。

“幽凰——幽凰,我知道是你,你快出来!”与之前相比,墨深斓明显放柔语气,低低地呼唤着。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一定是她。

当她从岩石后站起时,拥住她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抱着她的感觉和从她身上传来的幽幽果木香,都证明她是幽凰。

墨深斓离她越来越近。幽凰在心里盘算了一阵,终于站起身来,退了隐身术。墨深斓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无语。

“够了。”幽凰早已施术改了声音,现在的声音比她原先的更软更细一点,“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当幽凰族长,况且我也不想假扮一个已死之人。”这时,幽凰缓缓地转过身,道:“我自有名字,我叫玉丰伊。”

赫然,出现在墨深斓眼前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她和夜夜萦绕在他梦境中的那张脸长的完全不同。虽然他只见过幽凰一眼,但他真的再也忘不了她。

“那真是抱歉。”墨深斓的语气瞬间变得淡淡的,虚无缥缈,似受了极大的打击。“此乃蓬莱禁地你可知踏入此地一步便有杀身之祸?”他皱着眉,警告这个冒失的小仙娥。这块禁地可是幽凰的家,岂能容他人乱闯。“赶快离开!”

“抱歉,小生并非本族之民,并不知此。”

她一抬头,便看见他已在百丈之外,那被缩小的背影,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禁地口。

“哥,我刚才听到你在喊幽凰,她真的在里面么?你让我进去看看!”七皇子墨行紧紧抓着墨深斓的双臂焦急地问到。

“不是幽凰,只是有一个小仙娥跑到禁地上罢了,不过我感到奇怪,她是怎么进蓬莱仙岛的,明明四处警戒森严,竟被她溜了进去。而且她身上的味道和幽凰一样。”墨深斓低着头和七皇子讲刚发生的事,突然又想起,既然是不认识他的人,当他拥住她时,她怎么不反抗?这不是寻常人该有的反应。难道她……想到这,他微微摇了摇头,阻止他无聊的想法。

“哎,那哥,你说幽凰还有没有可能活着?”墨行失望地低语道。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希望从大哥那得到一些安慰。他和墨深斓曾一同来到蓬莱仙岛,一起结识了幽凰,再被她所吸引。

“可能,也不可能。随缘吧……”他不着痕迹地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隐去了眼底中一抹冰凉的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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