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一风，十里一俗。
HB的街和京都的街就不一样。
京都处处繁华，灯红酒绿，莺歌燕舞。
HB冷冷清清，清清冷冷。人少，街上人更少。
曹正站在宿府门口这样想着。
他接替杜安来这里，已经几个月了，一个强盗也没见，反而见了很多的酒馆老板。
宿府也有酒，有十年的竹叶青，也有晋南送过来的汾酒。
但是他喝不进去，觉得压抑。
胸口像是有一团火。
他决定出去走走。
在这个寂寞的地方，酒已经成了他的朋友。
一杯下去，小肚子暖暖的，再一杯下去，脸热热的，越喝越有味。喝酒这一嗜好，是在他杀猪的时候培养的。
杀猪并不累，一刀子下去，只要扎到了心，猪很快就会死亡，讲究的就是快，狠，准。出刀要快，下刀要准，立心要狠。
看着猪身颤抖，生命的气息渐渐的从它体内消失，他觉得很快乐，能看猪死，证明他还活着。
但是猪死了，也就是他最累的时候。
首先要烧水，水开了，拔毛，开膛，冲洗，一切剔除干净了，再摆上案。
他每天起的很早，鸡鸣的时候就要收拾妥当，再晚了，就会失去很多生意。
起得早，睡的晚。
每天都在重复这样的日子，杀了，摆在案上，再杀，再摆在案上。
于是，酒就成了他的朋友。
“你们小心防卫，我出去走走。”
“遵命。”
门口的四个士兵看着他远去，一步一步，直到转入街角。
他们的眼神中也有渴望。
他们也想出去，可是他们只是一个兵，一个护卫。
或许他们这时候想，当一个将军是多么的好。
想走就走，想喝酒就喝酒，以后也弄个将军来当当。
曹正站在了永安酒肆门前。
看着永安两个大字发呆。
要是天下永远都安宁，还要武人干啥？要是天下永远安宁，还要皇帝做什么？
他没想到的是，永安本来就是一个梦想。一个只出现在床上和脑海中的梦想。
“小二，一斤酒，二两花生，二两豆干。”
这是他的习惯，豆干和花生一起嚼，能尝到牛肉的滋味。
以前没钱的时候他这样吃，现在有钱了，他还是这样吃，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没有花生和豆干，他情愿不喝酒。
一杯酒下去，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肚子热热的，他已经举起了第二杯，他知道，马上他的脸就会热热的。
和在京都的时候是一样的。
可是这不是京都。
“昨夜风吹昨夜灯，昨夜灯照昨夜人。昨夜人坐思昨夜，几多昨夜一梦终？”
“昨夜风吹昨夜灯，昨夜灯照昨夜人。昨夜人坐思昨夜，几多昨夜一梦终？”
歌曲婉转细腻，惹人深思。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流放的一样。他有时候恨自己，有时候恨林冲，但是更恨宿府。
是宿府，让他背井离乡。
是宿府，让他离开了师父，离开了自己的战友。
有时候，他会有一个奇怪的想法，想着天落一块大石，最好落在宿府，那样一切都寂静了，他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他抬了抬头，看到一个奇怪的人，这人拿着一把长剑，没有剑柄，没有剑鞘。
头发脏而凌乱，衣服脏而破旧，眉头紧锁，仿佛有解不开的心结，桌子上孤独的摆着三个馒头。
他一定是一个孤独的人。
这人一定经历过很多苦难，但是却坐的笔直。
这要是放在平时，他看也不会看一眼。
这个年头，街上到处都是乞丐，见乞丐像是见阳光一样正常。
可是今天他却很好奇，他想帮助他，让他过的稍微好一点。
“小二，筛一碗酒给那位大爷送去。”
他指了指陌生人的座位。
陌生人看了看他，好像是想不到有人会请他喝酒。
“我不喝酒。”
只有真正孤独的人才不喝酒，因为喝了酒更孤独。
“酒都不喝，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茶博士，来一大碗茶。”
“承蒙照顾！我叫杨江。”也不等茶上来，他带着馒头走了。
小二过来说：“官爷不要介意，这人就是这样的奇怪。”
曹正：“看来你很了解他？”
小二：“不只是小人了解他，HB的人都了解他。”
曹正：“我倒是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让整个HB的人都了解他？”
小二：“他确实很有名，他本是城南杨大户家独子，不想却因救济灾民到了这个地步。”
曹正：“救济灾民是好事，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小二：“官爷有所不知，此人救济灾民和别人不一样。”
曹正：“有何不一样？”
小二：“别人都是施粥、馒头，他却是给银子。”
曹正：“为什么？”
小二：“他说救人救心。”
救人救心，救人救心，杜安反复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
小二：“他救了别人，却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曹正：“他父亲一定是被气死的。”
小二：“官爷是从何得知的？”
曹正不再说话，只是对这个人更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