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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词曰:山中陈虎有美名,森森墨髯赛关公。一朝偶遇真虎在,从此命运交于人。

且说主事说到需要五两银子布施,方能在僧舍内捐造门槛,曹正听了,便在褡裢内摸出五两银子,递给了庙中主事。

庙中主事拿了银子,道了几句彩话,又在本子上做了笔记,高高兴兴的离去。

曹正了却了母亲遗愿,在山上留恋了半日,将佛母洞,广化寺、白云寺一一看了,天色渐晚,便意欲下山。

曹正不知,自己已然被人盯上,盯上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五台山本地的地头陈虎。

也是合当曹正倒运,曹正在褡裢内摸索银子时,遭陈虎手下的一个小喽啰看到。这个小喽啰唤作王二,专精的便是在茫茫人群中拣点来往的孤身客旅,行抢劫钱财之事。

这王二斜眼看到,曹正褡裢内银光闪闪,料定还有许多钱物在内,便一直用心偷听曹正与庙中主事的谈话。

听到曹正乃是外乡口音,又看到曹正附近没有同伴伴随,便认定曹正是孤身客旅,独自来到此处。

心下自是高兴,心想,似此等送到口的肥肉,倘若不吃,便是连上天也不饶的罪过。

于是便留一人盯着曹正,自己则动身急急的去禀报陈虎得知。王二找到陈虎时,陈虎正坐在一片树林中,吃着馒头,吃一口馒头,喝一口酒。

你道陈虎缘何落魄到如此地步,原来陈虎一直从事着打劫行业,手中本来还有些钱财,不料昨日受人蛊惑,一时脑热,与人斗鸡,陈武所看好的那只公鸡,陈虎在这只公鸡上下了重注,一开始时这只公鸡果然不负所望,愤喙四啄,力挫群雄,连胜了五场。

陈虎赚了许多银子,旁人蛊惑,再斗一场,陈虎道,要斗就斗,我这只公鸡乃是武曲星君下凡,还怕你这些俗鸡不成。

不料这一场,却开始反转,这只公鸡一上场就窝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一场,自是输了。将先前五场赢来的钱财,一时赔了个精光。

愿赌服输,陈虎大手一挥,便离开了这斗鸡场。回到家中,越想越觉着这件事情蹊跷。

后来与朋友喝酒吃肉时,经朋友提点,方知道自己着了骗,原来这斗鸡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一开始几场,自是想着方法要你赢钱,关键在于最后一场。常言道:十赌九输,赌徒的心理,赢了便走不动路,指望着多赢一些,这斗鸡的人也是抓住了这条心理。要你在一开始时多赢几场,你赢了钱,便还要指望着赢下去。等你将所有的钱财,都放在了场上,他便给这公鸡一道暗号,叫这公鸡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些公鸡,经过专门训练,自是会听从指令。

陈虎听了,知道了自己上了当,心下大怒,心想,平日里都是我去抢人,今日却被人抢了,打雁的反被雁啄瞎了眼睛,传出去我以后还有何脸面在此地安足。

便揣了杀猪刀,叫了十几人前去寻那伙儿斗鸡人,寻了几日,不见踪影。想来是这些斗鸡人见事情败发,恐遭到报复,早早的逃了。

于是,陈虎的银子便渐渐的空了,后来便每日连牛肉都吃不起,只能吃着馒头充饥,于是便伙了几个闲汉,想着来五台山,找一两个外地客商,打劫些钱财,好留着过年。

原来这打劫,内中还有文章,本地的人便动不得,一来打劫本地人,传将出去,降低了自己的威望信义,落了人口风,为人不齿。二来山西就这么大的地方,指不定以后还要往来,倘若沾亲带故,见了面便有着许多尴尬之处。最为紧要的是,打劫了外地客商,只要给押司交够了足够的奉钱,这些押司对于此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若打劫的是本地客商,押司便定不会放过,少则入监十数日,还要吃那杀威棒。

因而这山西打劫的,便只会对着外地人亮刀。可是此时年关将近,外地的客商大多已经踏上归程,因此,陈虎在这五台山守了数日,并未看到一个外地客商,渐渐的,便连肉也吃不上了,只能每日以冷硬的馒头充饥,倘若再过几日,便连酒也要换成白水了。

看到王二来了,对王二说道:“可是有那孤身客旅?”

王二上前回道:“正是,小人找到了一块大肥肉,若是抢了这厮钱财,我等便能过一个安心的好年。”

陈虎听了王二言语,喜不自胜,高兴大叫:“天不亡我。”将手中啃了一半的馒头扔在地上,由王二引路,提着杀猪刀便去寻曹正。

这一切,曹正自是不知晓,此时他还在下山的路上。曹正留恋山色,待到快要下山,已经接近黄昏时分。此时微风吹动,夕阳正好。看远方山体,林秃木败,萧瑟空旷,颇有一股浩瀚壮阔之气,引发心下无限神思。

曹正在此间观望了片刻,待得心思回转,但觉寒风着面,手冰如铁,心下寻思,既然此间事情已了,便赶快下山,喝些汾酒去去寒气。

山西最有名的不是大葱,而是汾酒。此地产的汾酒,入口绵柔,无辛辣之味,饮罢,喉间有一股甜香。最负盛名的便是杏花村的酒,曾有人高价从杏花村酿酒人手中买了秘方,意欲带到他方,用此秘方赚十数倍的银钱。

不料却事与愿违,用的酿酒材料和杏花村都是一样的,偏偏自己所酿造出来的酒的味道却和杏花村自产的不同。饮之虽是汾酒,却只是中下水准。

一开始以为是配方的问题,后来又来此地仔细查看,经考察得知,原来此地所产的汾酒之所以最富盛名,经久不衰,乃是由于此地水质与别处不同,杏花村酿酒用的水,乃是地下水,掘地千米,水质自然与别处不同。

就像那同是巫江三峡,水质便不同,上流急,中流缓,下流静,这三段水,煮出的茶的味道便有三种味道。

曹正将手揣入怀中,紧了紧衣服,由着来处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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