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在尉山柱的感觉里,最少也有七八百天了,他早已将石壁上的文字背得滚瓜烂熟,那套拳也打得虎虎生风,不但要领完全掌握,杀伤力也很强了。这一门其它方面的东西,似乎也早都了然于胸,于是,他萌生了下山的念头。
这天吃过早饭,尉山柱正在收拾碗筷(这些天来的饭菜,也都是他做的),未闻无术看了看他,忽然笑嘻嘻的说道:“师弟,咱们这一门的种子都已经给你种下了,以后能不能结出果子,以及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子,就看你自己的了。你似乎可以下山了。”
“真的?”尉山柱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开口,未闻无术竟然先提起了这件事,“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要是急着走,现在就可以。”未闻无术说完扭过了头,一脸不高兴。
“我知道,我知道,师兄舍不得我离开。”尉山柱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未闻无术的小脑瓜,“师弟我需要下山去确定一些事情,有机会一定上山来看望师兄。”
“师弟说话要算话。”未闻无术仍然有些不高兴。
“要么,师弟和我一块儿下山吧?”尉山柱话一出口,马上后悔起来:这小不点儿那么厉害,和自己一起下山,万一闯祸怎么办?
“师父他老人家不让我下山。”未闻无术哭丧着脸,“等师父回来,我再求求他老人家。”
“对,对,这才乖。”尉山柱马上回应道,“等我什么时候见了师父,一定帮你求求他老人家。”
“这是师父让我给你的,”未闻无术从衣兜里摸出一个花生豆般大小漆黑的圆圆的东西来,展开小小的白白净净的手掌,伸到尉山柱的眼前。尉山柱一看,不由得张大了眼睛:这不是自己昏迷前在那人像的头顶上掉出来的东西吗?
“怎么了,不想要?”未闻无术看了看尉山柱的脸,侧头笑道,“不想要的话,我可以继续替你保存哦。”
“当然想要。”尉山柱赶紧伸手抢过来,“它可是跟我很有缘份呢。”他心中暗想,既是师父让给的,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知道它叫什么吗?”未闻无术笑嘻嘻的问道。
“叫什么?”尉山柱一愣,他可没想过这问题,“该是什么珠子之类吧?”
“通灵豆。”未闻无术拍了拍手,“怎么样,没想到吧?”
“通灵豆?”尉山柱看了看手心里这漆黑的、圆圆的小东西,实在像石头而不象豆子,他不由得问道,“难道把它种到地下,会长出能通灵的豆子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未闻无术轻轻的摆摆手,道,“师父他老人家临走的时候,吩咐我把这个给你,只告诉了我它的名字,别的可没说。名字还是我主动问出来的呢。”
尉山柱看他真不知道,便不再多问,他现在恨不得一步跨到山下去,咬了咬牙,对未闻无术说道:“师兄,我真的去收拾东西了啊?”
“去吧,去吧。”未闻无术笑道,“刚才是逗你玩儿呢,我可不是婆婆妈妈的人。”
他回去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手机一直放在裤兜里,别的东西——对,钱,自己的裤兜里只有几十块零花钱,也不知道离自己的学校多远,路费够不够?——如果自己的记忆不是做梦的话,那学校就该存在;如果记忆是做梦的话,那更是问题了:自己是哪里人?哪里是自己的家?
尉山柱忽然觉得,这么匆忙的下山,也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能等到师父回山,送自己些路费再走,那岂不是更明智?
但,自己已经说好了要走,怎么可以信口开河、说变就变?而且,自己实在也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未闻无术站在门口,看他在那儿发愣,并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笑嘻嘻的催促道:“准备好了吗?”
“师兄,”尉山柱忽然堆出笑脸道,“咱们这一门的种子,在你身上究竟结出了什么样的果实呢?”
“师弟真想知道?”
“当然了。”尉山柱继续陪着笑脸,道,“师兄给演示演示,也好增加师弟我的信心。”
“结出的果实么?很多。”未闻无术笑道,“不知道师弟想知道哪一方面的。”
“逃跑。”尉山柱随口道,心想,实在打不过人家的时候,如何逃命是很重要的,否则,没命了,就什么也谈不上了。
“师弟看好了。”未闻无术话刚说完,人忽然凭空不见。
尉山柱四下搜索了一阵,看不到未闻无术的影子,不由得叫道:“师兄!师兄!”一边叫着,一边四下观看。
“在这儿呢!”未闻无术随着声音,又在他的眼前凭空出现。
“哇!真厉害!”尉山柱愣了半天,才夸道。他接着又问道:“师兄,什么时候我才能练出这种功夫啊?”
“那要看你的悟性了。也许三两年,也许十几年,也许一辈子也悟不到。”未闻无术道,“这些东西不是强求来的,是随缘随悟自然得到的。”
尉山柱摇摇头,心想,师兄不想说就算了,故意卖弄什么玄虚。
“你确定要走了么?”未闻无术见他愣住不动,问道。
“当然。”尉山柱应道。他心中暗想:师兄显示这种功夫,却又不告诉自己密诀,无非是想让自己留下来,但这种功夫,他刚才也说了,并非短时间能练成的,我还是先下山弄清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然后再做打算。
说完,他大步向院门走去。
可是,走出院门,站在悬崖前,俯身看着那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山涧,他又呆住了:怎么下去?
“什么时候有事找我,就到鹏愁崖前使劲儿喊我的名字。”未闻无术在身后轻轻的说道。
他刚刚说完,尉山柱身体忽然凌空飘起,直向涧底飘去。他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长时间,忽然双脚触到了实地。他急忙稳住身形,睁眼一看,面前草木浓郁,野花盛开,蜂围蝶舞,已经身在涧底。回头仰望下来时的山顶,只见云雾漫漫,什么也看不到了。
身后的峭壁上,刻着三个醒目的大字,虽然字好像是象形字,尉山柱不认识,但可以猜出来是“鹏愁崖”。
尉山柱心想:怪不得叫鹏愁崖呢,想必大鹏还真的飞不上去呢。
他转过身,寻路向前走去。
山路很难走,这山上竟是初夏的感觉,两边都是丛杂的小树,遮不住阳光,看看将近正午,尉山柱又累又饿又热又渴。
忽然发现前面有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他赶紧跑过去饮水。
泉水清爽,竟然是温的。饮了两三气,定下神来,这时才想到出门起码应该带只水壶。循着溪流向前望去,忽然看到前面远远的山下有一个水潭,有许多人在水潭里戏闹。
尉山柱立刻来了精神,快步向那水潭走去。
这是一个百米见方的水潭,汇集了包括刚才那条小溪在内的几条溪水,溪水在潭里积聚,再沿着一条窄窄的河道,缓缓流向远方。水潭里、水潭边上,聚集了一百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是年轻人多。这时,尉山柱注意到他们的服饰,却都是中国古代的装束,由于缺乏这方面的历史知识,他无从判断接近于哪个朝代。
“这里利用温泉在拍电影或电视剧?”
他心里嘀咕着,四下一望,却看不到摄影设备和摄影师。而且,感到还有什么奇怪,到底是什么,他却一时想不起来。
有人发现了他,立即拉一拉身边的人,这样,不多久,许多人的眼光都望向了他,尉山柱不由的感到十分不自在,他从那些眼光里似乎读到了很深的敌意。而且,最后,似乎所有的人都望向了他。
尉山柱感到有些不妙。他停下了脚步,犹豫着还要不要走过去。忽然,他发现离潭水边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少女的头刚好浮出水面,呆呆的看向一边,并没有望向自己。
尉山柱心里一动,记忆中,他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篇文章,说人溺水的时候,身体会本能的自救,但往往只有几十秒的时间,错过了这个时间,就很难得救,即使得救,也往往会有后遗症。溺水的人自救时的明显的特征,便是表情呆滞,动作机械——其实大脑已经不能完全主宰自己的身体。这并不像影视作品里所说的,人沉下去了好久,还能救活,而且安然无恙。
尉山柱顾不得别人的目光,飞快的跑过去,跃入水中,疾速的游到那少女的身边。这时,那少女正要沉下去,尉山柱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尽力向潭边游去。附近的几个男青年也反应过来,游过来一起帮忙,很快把少女拉上了岸。上岸之后,那少女忽然呕出好多水,喘息了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
尉山柱这才注意到,这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只穿着粉红色的三角短裤,胸前围一抹粉红色的围胸,面若桃花,肤若凝脂,身材凹凸有致,虽然自己在网上见过无数的美女,但眼前的少女相比,明显的都逊色多了。
这时,旁边有人和这少女对话,但说的是什么,尉山柱竟然一句也听不懂。尉山柱却并不感到奇怪:中国那么多的民族,许多民族的语言都是不同的。
忽然一名少女推开人群,拉起那名溺水的少女,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一起冲尉山柱点点头,然后离开了人群,向远处走去。
尉山柱本要离开,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但那少女的美貌实在吸引人,他忍不住远远跟过去想多看几眼。转过一个山壁,眼前出现许多辆马车和马匹,那两名少女,上了一辆带篷的马车,车夫跨上车,扬起马鞭,车子沿着水泥路,向山下驶去。
他不由得暗自诧:明明有水泥路,汽车竟然开不到这里?还是这里太穷困落后,没有汽车?但再穷也不能用马车吧?自行车呢?怎么周围看不到一辆山地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