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蝉鸣森看无人答话,忍不住追问尉山柱道。
“我是和竹姑娘一起斗申步归来着,”尉山柱道,“可是我被他一阵疾攻退到一边去了,看到竹姑娘被制,我正要上前相助,竹姑娘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并且伤了他。”
“唉!”竹风两手用力一拍太师椅的两个扶手,“我们家可有大麻烦了!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听了,一时都没有主意。竹风挥挥手,大家不欢而散。
第二天吃过早饭,尉山柱和蝉鸣森正准备去街上看一看收获节的热闹,忽然听到前面院子里似乎很热闹,两个人赶到前院儿一看,只见院子里大厅前放了许多红绸包裹的箱子,一些家丁模样的人站在箱子旁边,一个个虎背熊腰,胸前绣一个“申”字。
“难道是申家的人?”尉山柱心里嘀咕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找麻烦么?可为什么带这么多礼箱来?”
两个人走进大厅,只见一个衣衫华丽的二十岁左右的公子哥儿气乎乎的站在大厅中央,在胸前挎着左臂,左手不见了,左腕处用白布包裹着。鼻子上也用胶带贴着布,看起来十分狼狈、滑稽。竹风正抱拳当胸,陪着笑脸,竹曲和竹自馨一脸的愤怒,绷着嘴不说话。
尉山柱当然认得,这人正是昨天晚上偷窥蝉柳的卧房,被竹自馨踢断了鼻梁、砍下了左手的申步归。他心里不由得暗叹这申步归还算有骨气,伤成这样,还能上门找麻烦。
申步归侧目看到他进来,冷笑了两声,继续用失去了鼻音的声音对竹风说道:“竹叔叔,您别误会,小侄我没有丝毫恶意。家父让我来您这儿,是让我迎娶自馨妹妹的,他说,竹申两家联姻,无往不利,您说是不是?”
尉山柱听了心中一寒:这申步归真是歹毒,他恼竹自馨砍了他的左手,却要借着他爹的权势,把竹自馨留在身边,不但要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还要一辈子随心所欲的来折磨她。
竹风的脸色铁青,勉强陪着笑脸:“贤侄,先别着急,这婚姻大事,自然还是要跟你爹当面认真商酌。”
“是啊,申公子,这事急不得,”宋管家在一旁陪笑道,“我家主人一定会尽快去拜见申大人的。”
“商量什么!”申步归终于不耐烦,只见他双目圆睁,唾沫星子四溅,声音越发的沉闷,怒道,“竹自馨踢断了我的鼻梁,砍了我一只手,难道不该照顾我一辈子么?”
“这个,都怪老夫教导无方,改日——不,明天,我就去面见你爹,向他当面赔罪,任凭他发落。”
尉山柱心想,这竹风当父亲还算合格,并没有说要带女儿一起去陪罪,看来是想自己一力承担,保护自己的女儿。
“向我爹赔罪?”申步归有些气急败坏,用右手食指点着竹风的鼻子,“受伤害的可是我!问我爹干什么!再说了,我要的是你女儿,伤害我的是她!你赔罪顶个屁用!”
竹风被骂得脸色更加难看,但自己的女儿闯了祸,而且对方还是自己万万得罪不起的人物,他知道只能忍。
竹曲忍不住怒道:“要不是你出手狠毒,并且非礼我姐姐在先,我姐姐怎么会对你下狠手?”
“想打官司么?”申步归冷笑道,“那么,这些话还是留着在公堂上跟主审官说去吧。”
尉山柱实在忍不住,他走上两步,大声道:“我可以作证,你不但偷窥蝉姑娘,还想非礼竹姑娘。”
申步归冷笑道:“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你们以为主审官会采信你们吗?你们考虑清楚了,要么竹自馨现在就跟我走,要么咱们公堂上见。”
尉山柱一时语塞,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我已经有男人了!”竹自馨突然说,声音有点儿小,但紧接着大起来,“我已经有男人了!请你不要再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申步归气极反笑,“有男人了?谁?”
尉山柱看到竹自馨向他们这边望过来,轻轻推了蝉鸣森一把,见他回过头来,便冲他使劲儿挤了挤眼睛,心想:看来要让这小子拣个便宜了!
竹自馨向他们这边走来,众人的目光也一起移过来,竹风也疑惑的看向这里。竹自馨围着尉山柱和蝉鸣森转了两圈,蝉鸣森低下头,目光看向自己的脚尖,身体微微颤抖。
尉山柱一边暗骂“胆小鬼”,一边赶紧让开。没想到竹自馨突然上前几步,用右臂挽住了他的左臂,大声道:“我早已经把身子给他了。他是我的夫君。”
这一下众人尽皆愕然。尉山柱更是吃惊,一时不知怎么办好。竹风当然知道女儿绝不至于主动失身给尉山柱,她这是无奈之举,想尽量把“损失”减到最小。申步归当然也马上想到了这是她在耍计谋,却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竹风心想,即使女儿嫁给这无权无势、不知从哪里来的尉山柱,也总好过一辈子受辱于心肠歹毒的申步归,而且,说不定女儿还可以留在竹家,让尉山柱“嫁”给她,再“娶”几个她中意的男人呢。想到这儿,他故意使劲儿咳嗽了一声,问道:“馨儿,你真的已经将身体交给他了?”
“是的,爹。”竹自馨眼睛里含着泪花,不知道是因为觉得羞耻还是激愤,浑身微微的颤抖,“他在山洞里救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将身体交给他了。”
申步归望着竹自馨,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按照无上国的习俗,青年男女在自愿的情况下有了夫妻之实之后,外人和父母兄弟是不能干涉他们结合的。也正因为这样,他这次来,本来是想将蝉柳和竹自馨一起生米做起熟饭,凭着他爹的权威,他们两家绝不敢说什么,然后将这二美一同娶回家里,现在,竹自馨这样说,凭他申家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能强抢一个失身了的竹自馨,那会被举国唾骂,天下不齿。他万万没想到这次不但塌了鼻梁,失了一只手,还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小子现在知道我是谁了!”申步归恶狠狠的瞪向尉山柱,恨不得一口吞了他,要不是这小子,自己说不定早已好事成双了,他忍不住大吼道,“老实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尉山柱,心悬到了嗓子眼,因为只要尉山柱一否定,申步归就可以继续发难,而且肯定会更加疯狂。
尉山柱这时已经清醒过来,知道竹家父女想拿自己当挡箭牌。自己什么时候尝过禁果了!?这种事也能拿来弄虚作假!一旦答应了,这申步归肯定更加痛恨自己,日后肯定会拿自己开刀。况且这竹自馨脾气火暴,下手残忍,真和她在一起,说不定哪天自己会比申步归更惨。有心不答应,回头看到竹自馨哀求的目光,又实在于心不忍。
“尉山柱,”竹曲忽然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当断则断,有什么好犹豫的?”说着,两眼含着热切,含着企盼,望向尉山柱。
尉山柱看了看蝉鸣森,他仍然两眼在看向自己的脚尖。心想,也罢,先做完这场戏,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于是他大声道:“不错,在山洞里的时候,我们男欢女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申步归瞪视了尉山柱好一会儿,嘶哑着声音道:“你小子会为今天的决定追悔莫及的!”然后冲手下挥挥手,怒喝一声:“咱们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走着瞧!”然后带着手下,抬着礼箱,向大门外走去。
竹风冲旁边的宋管家挥一挥手,宋管家赶紧带人陪着小心、送了出去。
待申步归走远,竹自馨松开挽着尉山柱的胳膊,竹曲却抢过来双手搂抱着尉山柱道:“谢谢你,山柱哥,不,应该叫你‘姐夫’。”
“曲儿,”竹风吩咐道,“先带你山柱哥下去,我和你姐有话要说。”又对左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吩咐,都不许进来。”
待众人都走完了,竹风关上门,打开客厅内通向内室的小门,带竹自馨来到里面,自己坐在床上,看竹自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问道:“馨儿,爹知道你和那个尉山柱没有夫妻之实,但还是想亲自印证一下。你跟爹说实话,爹猜得没错吧?”
竹自馨点了点头。
“爹虽然是文官,但这武术界的事,还是略知一二的,据说这申步归,在同龄人当中罕遇敌手,你怎么又会是他的对手的?而且还砍了他的手?”
“我也不知道,”竹自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不觉脸又红了,道,“本来那姓申的右臂卡住了我的喉咙,左手来抓我的左胸,我当时动弹不得,只有任他宰割的份儿,可是,突然感觉他手臂一松,我就借势踢断了他的鼻梁,转过身来,又砍掉了他的左手。”她本来想说出申步归那硬邦邦的东西曾从背后顶着她的下面,但终于羞于启齿。
竹风沉吟了一下,继续问道:“当时现场除了申步归,只有你们俩?没有第三个人了?”
竹自馨摇了摇头,道:“天色那么黑,树林里有没有藏着别人,我也不知道,但能看见的只有我和那小子。”
“好吧,”竹风的神色严肃起来,“你觉得尉山柱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竹自馨差点儿又哭了出来,眼睛里闪着泪花,“爹,您不是真的想让女儿嫁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