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处忠也有点感叹。
乔甫哭丧着脸,嘴张到一半,欲言又止。
“那你知道他们来此是为何?”处仁突然冒了一句。
乔甫似乎有点力竭,没有立刻接上话,迷蒙中只是摇头,忽然,他抬头看向处仁,眼中放光,说:“我看见他们手上有一份据说是来自长江江底捞上来的石棺报告。”
“石棺?”处仁疑惑了。
“嗯,一叠石棺的照片,有一张照片让我亲眼过目了。”
“那相片里面照得是什么?”处忠问道。
“是石棺上的浮雕,一群矮胖粗短的怪物在一堵墙前,有一人嵌在那墙里。”
“那是什么?”处仁疑问又加深了,他似乎觉得乔甫的话不着边际,和他所理解的这个地宫相去甚远。君临派似乎就要那木匣子,而东洋鬼子除了那木匣子,竟然还另有目的。
“他们叫你看这照片意欲为何?”处忠问。
“他们,他们要我在地宫里找到那堵墙。”
“墙?”处仁更加奇怪了,他和处忠在地宫兜了大半个圈子,就没见过什么墙,因为地宫四面都是墙,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思忖了下又问:“一堵什么样的墙?”
“像镜子般光滑的墙。”
“镜子般光亮的墙?那你们找到了吗?”
“我们,我…”乔甫开始萦语不详,火光中,他的瞳孔渐渐失去了神采。
“乔甫,你别走啊,别走!”处仁猛地摇着他的头,可乔甫的头像个拨浪鼓,任凭他东摇西晃再也没有反应。“乔甫!”处仁感觉到了他的忏悔,可是都已经晚了。
处忠用力的按在处仁肩膀上,说:“他走了,让他瞑目吧,看得我怪难受的。”
处仁失声啜泣起来,轻轻地掩上了乔甫的眼睛。兄弟二人看着乔甫这样离世,心里满是悲愤,悲得是他的可怜,愤的是他做了汉奸,两人蹲在火把周围不敢乱走动,以防毗罗虫卷土重来,泄水口外的溶洞似乎听不到毗罗虫的动静了,只有瀑布的水声在哗哗的流淌。
处仁和处忠商量下来决定到溶洞里察看,顺便把外公的冷霜剑取走。当他们走到溶洞里后发现毗罗虫已经散尽,来无影去无踪的,冰面上留下来一些碎骨,那应该就是幽冥道人的遗骸了。冰面下皆是残肢断臂,看得处仁心惊肉跳。他们来到冷霜剑前,见那柄剑自剑身到剑锋缓缓地散出寒气,周围的冰面冻的坚如磐石。
“这把冷霜剑真神奇,真有源源不断的寒气出来。”处忠说道。
“要把它带走,这是外公的遗物。”
“嗯,处仁,你来拔吧。”
“我?”
“咳,谦虚什么,我感觉你和这把剑比我有缘。你来。”说着,处忠让到一边,伸手请了一下。处仁沉心静气,没用多大的力就把冷霜剑拔了出来。引得处忠惊奇连连。
处仁刚拔出剑不久,就听得瀑布那里的冰面传来卡擦的开裂声,看来这冷霜剑一旦离开冰体,冰就会自融,事不宜迟,两人连忙钻进泄水口,他们循着泄水口的冰面逃走,时而弯腰绕过石柱,时而匍匐在冰面钻过狭小的地道,处仁一直把冷霜剑举在身前,搭在冰面上,以防冰面碎裂,两人掉进水里。说来也奇,这冷霜剑在三井手上不见如此厚重的寒气,倒是在道人和处仁手中寒气逼人。
兄弟二人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火把几乎要燃烬了,他们才到达地面,一到地面,豁然开朗,此时已是子夜,皓月当空,深邃的夜空,银河几乎尽在眼前,徐徐凉风吹过,处仁和处忠都感觉舒适起来,毕竟已经将近春分,严寒中带着一丝暖意,让他两轻松不少。死里逃生之后,处仁和处忠劳累至极,便在山坡避风处辟了块平地,铺了点干稻草,合衣对付一宿,这一夜睡得出奇的安稳。
第二天一早,他俩念着外公的指引,避开稻花村里已经乱了方寸的鬼子们,沿着村边的小河河堤朝东南方向走了三里地,来到了一处松竹缠密的僻静之所。他们劈开茂密的竹林,走进竹林的腹地,竹林的中心就是何婉萍的坟墓,这里是竹林唯一的一片空地,他们的头顶则被竹叶遮挡得密实,只有几束光线穿透下来射在墓碑上。这里比外面要冷,地面的腐殖质上还有昨夜的霜,处忠进了竹林就开始不停的打喷嚏,很快鼻子淌了清水,看来地宫走一遭受了不少罪。两人望着半人高的墓碑,神情严肃,点上一把香,烧了一捆黍稷梗,磕了头,随后翻开墓的一角,把冷霜剑包在红布里埋了进去。处仁心中念念有词,处忠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然后他们又在何婉萍的墓碑旁立了胡寅的木牌碑,碑面刻着“夫胡寅之墓何婉萍王处忠王处仁泣立”碑背面则是一家人叩首的名册。立完了碑,兄弟二人绕着坟墓转了三圈。礼毕后,处忠觉得奇怪,就问处仁:“处仁,外公说来到这里会有我们要知道的一切。怎么我觉得好像这里藏不住什么秘密?”
“哥,我看不出来,但是我好奇外婆的石碑后有一个人的名册被刨去了。”
“嗯?让我看看。”处忠绕到后面,一边看,一边说:“哎!?是啊,是有一个名字被抹了,但抹去的是谁?”
“不知道,但是是孙辈的。”
“可是你外婆就生了我们母亲,我们怎么可能还有表兄妹?!”
“嗯?这是什么?”处仁无意间踢开了地面的一些腐叶,露出了一个铁环来。他小心地扫开落叶,发现这是一只梳妆盒,便提了起来,处忠也注意到了这只梳妆盒,走了过来。
“处仁,你见过这只梳妆盒吗?”
处仁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可以摸到盒底便明白了,那盒底分明刻着王府两个字,旁边还有一个小篆刻的签名,依稀可以分辨是王则悭。
“爹?!怎么?…”处忠两人楞住了。觉得爹怎么会留一只盒子在外婆的坟上。这只梳妆盒顶盖可以掀开,正面有两个小抽屉,四面都刻着花鸟虫鱼,一番田园风格,处仁掀开盒盖,盒盖上就是一面镜子,依旧光可鉴人,还有两只胭脂盒。接着处仁抽出了盒子的小抽屉,第一层竟然是几只金手镯,引得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处仁又打开第二层,果然里面卧着一张便条,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几排字。
“见信即收手!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否则连你的孩子老婆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不要忘记凤凰山地洞里的事!”
处仁看到这里心里一惊,看来早就有人盯上他了,但他不能确定那个要加害于他的人是哪派哪路的。此人不在乎钱财,但遍寻不着爹娘所指的外婆留下的遗言,可以肯定被那人拿走了,里面可能有他们要了解的何家的关键信息,现在被此人捷足先登,对他们非常不利。处人心里非常毛,一想到在凤凰山地道里被人堵了出口差点死了就后怕。
“处仁,你觉得这类似于警告的便条和那墓碑刨去的名字有何关联?”
“关联?!我感觉好乱,处忠,我们快点回武昌吧,我怕我孩子出事。”处仁慌张地说。
于是兄弟两不敢耽搁,一口气走了二十里地总算租到了马车,又是连夜赶路到了石门,折了一只金手镯兄弟俩才搭上了回武昌的火车。一路上处仁归心似箭,虽然这次回了邢台老家解开了不少谜题,但却又产生了新的谜题。稻花村地下那消失的古然村,壮观的塔夏遗迹,外公留下那封解不透的信,东洋鬼子要找却没找到的那堵墙,君临派所要的木匣子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还有外婆墓碑上被刨掉的名字和一封威胁便条到底是谁的“杰作”?这一切都如一层厚重迷雾,罩得处仁心里憋得慌,这些谜团到底要随他到何时才能水落石出?处仁自己也没有把握。
(第一卷,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