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焦急道“望公公通报一声,就说四阿哥弘历、五阿哥弘昼有要事晋见。”
荣禧禄面上难色,但又碍于情面,压低了嗓音道“皇上如今还在生着闷气,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二位阿哥还是不要搅扰皇上为妙。”
弘昼听荣禧禄如此说,有些踌躇,不安的看向了弘历,弘历并没表态,眸里失去了聚焦。
我坚定了心中的意念,看着荣禧禄轻语道“皇阿玛此时正需人开解,气大伤身,龙体若真的出现什么差错,公公能担起否?”
荣禧禄倏然变了脸色,不再说话了。
弘历忽然上前推开了荣禧禄,他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我不解弘历的目光,转身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殿,虚晃而曼妙的白檀香沉浮氤氲在昏暗的角落,皇上靠在木榻上,似是承担了太多的疲倦,归入了梦境。
有一种安慰,叫做希望。于是我在他脸上寻找,却看不到丝毫的安慰。
空旷而寂静的内殿,喧嚣的朱红色也静默了,我站晦暗的边缘,维持着极其容易破碎的宁静。弘昼的急躁与不安,终究是主导了他的思绪,于是响亮的请安声,惊扰了香炉里徐徐上升的轻烟。
皇上显然是醒了,由于直射的光线,让他皱了皱眉头,半眯着眼看向弘昼。
弘历上前一步请了安,我福身施礼。皇上看着我们,并没有责备我们的冒然闯入,许久,只是嗓音嘶哑的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弘昼似是等待着这句简单的询问,于是语气刚硬且不容置疑的说道“望皇阿玛收回成命,再给三哥一个机会。”
皇上挺直了身子,端起几案上的茶盏,啜了口茶,看着弘昼,眸里掩盖不住的是无尽的失望。
让一个父亲接受他的孩子并不了解他的事实,这很残忍。
弘昼应该选择沉默,可他没有,或许是少年的稚嫩,他忽略了很多,于是加重了语气,说道“望皇阿玛收回成命。”
皇上的目光冷峻,他冰冷的直视弘昼,当一个人承担了太多的残忍和失落,就会在一瞬间内挤压成愤怒。他猛然将端在手中的茶盏掷于地上,茶盏和青石发生碰撞,“砰”碎裂的瓷片反射回半空中,划出锐利的直线。
茶盏中琥珀色的液体慵懒的蔓延着,漫过了青石砖细微的缝隙,无限伸延,淹没了浮尘。静躺在地上的碎瓷片散乱着,显出锋利的刃。
内殿又恢复了寂静,大多时候喧嚣的过后总会趋于平静,这像是个定式。过了许久,皇上似是调整情绪,语气却依然威严,喝令道“弘历、弘昼跪下!”
弘历目光漠然,但当他跪下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他皱了皱着眉头,随即咬紧了下唇。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看向地面。弘历正跪在那一片张牙舞爪的碎瓷片上,凝红的血渗透了长袍,在膝盖处汇集,混合,于是分不清,水与血的界限。
我怔住了,眸里充满了血的色泽,我想皇上看到了,于是他的语气里有了波动,像是叹息。“弘历,你不应该出现在这。”皇上看向了弘昼,轻缓道“朕给过弘时太多机会,但每一次的容忍都成了放纵。”
弘昼低着头,不再说什么了。
我张了张口,本以为不会发出声音,可还是出了声响,我说“你还记得弘时小时候么?”
-----------
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以后不会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