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音阁建筑,俱起于湖水中,此刻,正有悠扬的管弦声,贴着水皮,落入耳中。
一个绿衣宫婢,躲在廊柱后面,抚着冰凉沁骨的湘妃玉竹,细细地闻听着阁内动静。
“良妃姐姐,既是来了,为何不早早进去,偏要扯我躲在此处呢?”一个低低的女音在绿衣宫婢身后葱茏的枝叶里响起。
“德妃妹妹,若是我们先于那骚狐狸入席,不是愈发涨了她的嚣张气焰吗?你看,贤妃姐姐正是一个聪明的,直到这会子还没露面呢!”另有女声轻轻回应。
“一个个在宫中都熬成精了,看本宫如何吓你们一下!”绿衣宫婢掩着唇,暗暗发笑。于是,玉竹林里,一声惨叫直直刺痛人心肺、惊破人耳膜:“蛇啊!”
“姐姐,林中有蛇!”德妃的声音打着颤。“嘘,小声点,我们慢慢地移出去!”良妃的声音也发着虚。
于是,不一会子,正门处响起太监的通传声:“良妃娘娘、德妃娘娘驾到!”“哼,任是女人,只要听到蛇字,没有不心惊肉跳的!”绿衣宫婢得意地拍了拍手。
“翠环,我们已经忙的四脚朝天了,你倒是躲在这里,好生清闲快活!”一只手在绿衣宫婢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绿衣宫婢缓缓地转过头去。正对上一个老年嬷嬷皱纹丛生的脸。嬷嬷见不是自己心中想的人,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不好意思,让一让,奴婢要去忙活了……”绿衣宫婢陪着笑,擦着老嬷嬷的肩,溜出竹林,踅进门去。正逢有公公在向宫婢分发水果盘,凑上去拿了一份,跟着队伍走了。
“咦,你也是曳云殿的吗?我怎么不曾见过你?”紧挨着的宫女斜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绿衣宫婢。
“呃,我不是,我是替翠环姐姐来的!”绿衣宫婢不自然地笑笑说。
“荔枝,端上来!”内殿有老太监扯着嗓子高唤。绿衣宫婢稳端着水果盘,一动不动,神思已不知游离何处。
“喂,叫你呢!”刚刚问话的宫女轻轻撞了她一下。“啊!”绿衣宫婢似大梦初醒,有点不知所措。
“莲花娘子要荔枝,还不赶紧端上去!”宫女催促她。绿衣宫婢往自己手上一看,不是荔枝又是什么?
绿衣宫婢定了定神,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朝里面走去。绕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好不容易到了正殿。那里高高筑有一戏台,上面正有一女,舒展长袖,口里依依呀呀唱着怪悲凉的音调。
戏台对面,便是观戏处。绿衣宫婢一眼便看到正中端坐的,着银色软袍的年轻男子。和上次相比,这次,他的表情可要柔和多了,唇角眉梢,似还带着笑意。正与身边的华衣丽人,相谈甚欢。
“莲花娘子,这是您要的荔枝!”绿衣宫婢在丽人面前跪下跪下去,把木盘举过头顶。怎料,半响,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接过盘子。她忐忑万分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