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胖子所料,那马经过他们身旁,速度没有放慢一下。包袱已经解开,瘦子惊喜地大叫:“彪哥,还真是头肥羊呢!”
“四蹄乌!”梅廿九用尽全身力气大叫。马儿在二十米开外嘎然止步,一声长嘶,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就朝这边折回来。
“刀疤!快跑!”胖子见一人一马来势汹汹,忙把包袱掩好,就要同那瘦子朝小巷子里窜去。
说时迟那时快,马上的人腾空而起,迅速掠了过来,凌空一个连环踢。胖子和瘦子的脑袋同时朝一边歪斜去。
手上抢来的包袱掉在地上,里面的宝贝散落了一地。“快跑!”胖子嘴里嘟囔着,挣扎起来。瘦子犹自不甘心,捡拾着遗落金银。
沉重的靴子一步一步踩了过来。胖子一咬牙,自己一个人先跑了。那靴子在瘦子的面前停下,瘦子的手刚刚伸向一个玉镯。靴子的主人冷冷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瘦子的手停了下来,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静寂的月光下,铁塔一样伫立在自己面前的汉子,这才觉得害怕。
这个时候害怕,已经迟了。那靴尖抬了起来,轻巧地踩在瘦子的指头上,立马,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要财还是要命呢?”靴子的主人冷冷地问。“要命!”瘦子已经梗咽了。黑色的牛皮靴缓缓从瘦子的指头上移开。
瘦子颤抖着把那血迹斑斑沾着灰尘的手指拿了回去,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一个头:“谢谢大爷饶命。”说着扭过屁股,连滚带爬隐进了黑黝黝的深巷。
“这位公子,你认识这马?”那铁塔一样的汉子扭过头,看着伏在地上的梅廿九。
“哥舒将军!您不认识我了吗?”梅廿九颤着声音道。刚才那胖子一脚直捣心肺,此刻,疼痛着实难忍。
汉子径直走了过来,在梅廿九面前蹲下身去,当那一张脸落入他的双眸里,他的眼睛再也不敢移挪开。时常出现在梦里的人儿,这一刻,离自己是那般近,近的以为是另一场**呢!
梅廿九在地上虚弱地咳着。哥舒浓密的眉毛一下便在眉心拧成了疙瘩:“你受伤了!”梅廿九浅笑着点点头。
哥舒叹息一声,伸出双臂,把她抱了起来。她的身体好轻盈,就像一只蝴蝶。哥舒小心地抱着梅廿九朝四蹄乌走去。
梅廿九扭过头依依不舍地看向那些她在宫里搜拢来的金银珠宝,嘴唇嘟了起来。哥舒察觉有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禁哑然失笑:“就不要惦记着那些了,回头,公主府里会有更多的!”
说着不由分说抱着梅廿九飞身上马。梅廿九最后一眼看了自己的宝贝,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这么晚了,将军还在外面跑马?”梅廿九好奇地问。
“呵呵,皇上派我办一点事,所以才这么晚!”哥舒将军随口道。
“皇上,他竟然还活着?”梅廿九一激动,死命地揪住了哥舒的领子。
“娘娘,您先放手!”刚才看她那么虚弱,可谁知,这一揪,差点没把他勒死。
“他没死?”梅廿九自言自语道,手终于慢慢松了开来。
“呃,这个嘛,回到将军府再说!”哥舒没想到,自己顺口而出的一句话,竟然泄了天机。
“我就知道他不会死!”梅廿九的眼泪吧嗒吧嗒顺着腮帮子淌了下来。哥舒觑见了她的眼泪,不禁心里一痛。大喝一声:“驾!”四蹄乌跑的像风一样。
暗夜里,高高的芙蓉台上,银白色长衫的男子,负手而立。这是后宫禁苑里最高的所在了。站在这里,可以把一切收入眼底,亦可以把一切踩入脚底。
夜空里,一个黑影朝芙蓉台的方向掠来,她所到之处,身上都有花香轻轻地弥散开。黑影在男子的身后落地。
“慕莲。”男子近乎自言自语。
“是。”穿一袭黑色紧身夜行衣的女子恭谨地答道。
“可打听到了什么?”男子依旧没有回头,仿佛,是在同面前袅袅的雾气说话。
“九号早朝,右丞大人会向群僚宣布,在贤妃腹中的孩子尚未出生前,先由他和太后娘娘代为摄政!”慕莲急促地答道。
“贤妃肚里的孩子!哈哈,朕还真是没有猜错!”想起贤妃那日如何诱他,男子嘴唇的笑变得意味深长。
“皇上,城里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是城外唐汀的二十万大军令人堪忧啊!”慕莲叹道。
“我已令绝今夜去把被那老妖婆软禁的旖旎郡主解救出来。”赫连寂沉吟道。
“那么皇上是想借筠王爷之力来对付城外那二十万大军?”慕莲脱口而出。
“慕莲,你永远是那样的聪明,那样的善解人意!”男子叹道。女子不再说话。许久男子道:“让你委身于唐溆,真是太委屈你了!”
“只要能帮到皇上,慕莲可以不惜一切!”女子的声音充满了坚决,让人不能怀疑分毫。
“好一个不惜一切!慕莲,朕会记得你和绝为朕付出的一切,永远会记得!”男子有点动情地道。
“慕莲知道了,慕莲要赶在唐溆回来之前返回,所以……”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去吧去吧!小心一点!”男子摆了摆手。由始至终,他的身子,都没有转过来。看着女子和黑夜混成一色,他吁了一口气。
一切都在顺着他的心意发展着,可是,只有她,跑脱了他为她预设的轨道。这样的夜里,她流落何处呢?一切是否安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