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人就那样颓然坠地,御前侍卫同那两个刺客打斗,围观的百姓一哄而散,就像退潮的水。
梅廿九手死死地抓住面前的木栏杆,嘴里想叫出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他还在地上!”脑子突然跳过这个念头,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外奔去。在门口,同客栈老板娘撞了一个满怀。
“阿九姑娘,不要出去,外面乱着呢!”老板娘拉住她,梅廿九狠狠地甩脱老板娘的手,朝外义无反顾地奔去。
那支华丽的仪仗队,还有随行的宫监甲士,已经回转,朝来的方向狂奔而去。侍卫和刺客,依旧纠缠不休。
梅廿九跑向赫连寂堕马处,他同勋王爷已经被抬走了。地上的两滩血液还没有凝固,殷红的颜色触目心惊。
“他怎样?会不会死掉!”一想到他有可能会死,梅廿九的心脏便如被钝钝的刀子一点一点切割,痛得无法呼吸。
明明是恨他恨得要死,明明想着以后再不相见,为什么,一想到他会死,心里是那样的恐惧,那样的不舍呢?
“阿九姑娘,你要走吗?”老板娘看着梅廿九提着包袱从楼上冲下来,关切地问。
“是!”梅廿九急促地回答。
“出了这么天大的事,肯定会全城戒严,阿九姑娘,这会子,你是出不了城的,不如,再住几天吧!”老板娘好心地劝阻道。
“多谢!”梅廿九没有回头,一阵风似地出去了。只留老板娘在身后叹息:“皇上和王爷同时被刺杀,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只是老百姓,遭罪哪!”
唐洠意气风发地迈进绵福宫。敬端太后正低着头掐着念珠,听到脚步,霍然抬头。
“姑母!一切如计划!您勿须担心!”唐洠大笑。
“这就好!这就好!”敬端太后喃喃道。那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姑母!这下,您该把虎符交给侄儿了吧!等皇上的死讯发布出去,京城肯定会乱,有了虎符,侄儿调兵遣将才便宜呀!”唐洠上前一步,凑近敬端太后的耳边说。
“洠儿啊!这虎符,如今可不在哀家手里,哀家一早就交给勃儿啦!”敬端太后笑眯眯道。
“哦!原来这宝贝在表哥手里,侄儿再去他的尸体上翻一翻,看能不能找到!”唐洠抓抓脑袋,若无其事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敬端太后的手一抖,念珠的绳子被挣断了。血色红润光滑的迦南珠,没有绳子的贯连,散落下来,在地上跳动着。
“没什么!姑母安歇吧!等我们的好消息!”唐洠回过头,龇牙咧嘴一笑,然后大喝一声:“外面的人给大爷我听着,把这绵福宫团团围起来,任何人想从里面出来,格杀勿论!”
“你们!居然背叛哀家!没有哀家,哪来你们今日的地位!”敬端太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气急败坏地说。
“姑母,你也是唐家人,也姓唐,难道,你不希望我们唐家人来坐掌这天下吗?”唐洠耸了耸肩膀说。
“勃儿已经被你们杀了?”敬端太后咬牙切齿地问出这句。
“当然,他可是姓赫连啊!”唐洠勾起的唇角,满是嘲讽的味道。
“混蛋!”敬端太后叫出这么一句,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
“哎呀呀!姑母啊!你可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等我们唐家人坐了天下,你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这会子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吗?”说完这句,他再不去理会那瘫在檀香木椅上,面如白纸,不停呕血的妇人,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京城最大的成衣店,锦绣轩。一个带着竹斗笠,穿着蓝衫黑裙的女子踏入店堂。京城那些大家名媛甚至后宫一些妃嫔的衣服都在此店订做。
店里的伙计早就练就了仅凭一眼就能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火眼金睛。
“姑娘,我们店,可不卖您身上那种衣服!”年轻的伙计傲慢地说。
“我需要一套男装,这是价金!”梅廿九把手里的东西拍到柜台上,那是两颗足有鸽子蛋大小的东珠。
那伙计一看珠子,眼睛便亮了起来,朝身后喊:“来几个人,带这位姑娘去试衣!”
这锦绣轩的名气还真不是吹出来的,每一件衣服质料都很不一般。梅廿九挑了一件银白色的绣有雅致竹叶并镂了金边的袍子。在店里绣娘的帮助下,把长发束成男子的发式。
等一切收拾好,便是翩翩一佳公子了。她把竹斗笠重新戴好,在店里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迈出门去。
不多时,她的身影便出现在醉红楼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扔掉斗笠,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鸨娘正好在前殿里,看到进来这样一位英俊的公子,忙迎了上来:“公子面貌不俗,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醉红楼?”
“正是,我不是京城人士,从外地赶来,只为一睹醉红楼的头牌慕莲姑娘的芳容!”梅廿九有点急躁地说。她必须尽快见到慕莲,在慕莲那里,她才能得到赫连寂的消息。
“呦!原来是为着慕莲来的!可真不巧啊,慕莲昨个儿已经被人赎了身,去做夫人了,不在这风尘地里打滚了。我们醉红楼别的姑娘也是不错的,特别是施施姑娘,和慕莲的名气不差上下,不妨让施施姑娘来陪公子吧!”
还没等梅廿九张口说什么,老板娘对身边的年轻女子道:“请施施姑娘下来!”
“不行啊!施施姑娘听说勋王爷出事了,一直躲在房间里,怕是不肯见客啊!”那女子小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