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抓住子末的手腕,惊异写满脸:“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的?吃了多少?!”
“你不用担心,就是几片。”
“这个吃多了不好啊!”小麦按着子末的手用力不放。
“小麦,让我睡一觉吧,我不想睁眼到天明。”
“可是——”
“就这两天,过了我就不吃了。你不用担心的,真的不用担心。”
“子末你……哎……”小麦的坚持在看到子末的眼神之后彻底败下阵来。
子末看向小麦,眼里的乞求和担心扎入她的心。
又让小麦担心了,她不想的,身边任何人的担心,关心,她都害怕。因为她的不好,连带周围的人也跟着忧虑,她不想这样。
玻璃假面一定得戴上。
如此,才不伤人。
子末闭上眼顿住神情,再睁开时,眼眸里的悲戚完全褪去。握握小麦的手,子末浅浅一笑,“小麦,明天我们下班去吃街口那家炖排骨吧,很久没吃,好想念那个味道。”
“你想吃啦?好,明天早点关店,我们去点一大锅诶,再给包子也打包点回来,它肯定开心死啦!”
见子末这么说,小麦稍稍放下心来。这几天子末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她想吃,是件好事。明天一定早点带她去。
小麦暗暗决定。
“我去睡了,你收拾完了也早点休息。”
“哦,马上,你赶快去睡。那个,你今天过后不准吃了啊!”
子末又笑笑:“我知道了,好了,我进房间。”
小麦看着子末进房间后才放心去洗漱。
刚买进房间便接到岑昊的电话。
“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是子末她在吃药啦。”
“吃药?她不舒服?”
“还好吧,她吃的其实是——白衣,你打听那么多干嘛?”
“我就是关心关心朋友……”
“喂,不会是叶枫让你问吧?要是他问我就不说了,不说啦!”
“朝圣地,枫他很关心子末,他也担心的。”
“哼,担心?担心还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
“谢婉她有心肌炎,之前她有几次休克,身体非常不好,医生担心有转化成心脏病的可能。所以她这次怀上孩子,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小麦一脸震惊:“所以——叶枫和她结婚?”
“他也不得已。”
“哎——这又是……”小麦想再说什么,终究不再开口。
子末关好房间门,低头瞥见自己手中握着的瓶子。鹅黄的灯光下,褐色的玻璃瓶淡淡透着冷光。
不再犹豫,扭开瓶子倒出药片塞进嘴里。然后端起手边的玻璃杯灌下一大口。
水混合着药片从口腔滑进胃,夹杂着冰冷的温度。
水凉,胃也是凉的。
身体更凉。
子末推开房间的窗,今夜无风无雨,像极了那夜的星辉熠熠。
靠在窗前,仰头望向天上的星子。
天边一颗流星拖长尾巴滑过天际。
子末无声笑笑,今夜运气极好,居然又看到流星。
只是它出现得太迟,偏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呈现它的极致。
迟了么?
迟了。
仍开着窗,子末倒在床上裹进被子里。
头开始昏沉,迷迷糊糊间仿佛又回到那片花海。
夜色下的招摇,满眼的星光,身姿挺拔的男子凄然一笑,模糊了时光。
他长臂舒展于眼前,嘴唇一开一合,说的是什么竟听不清。
说的什么呢?她努力睁大眼想看清他的唇形。
不知道,不知道……
Last。
Dance。
他的声逐渐清晰,最后一字化作刺耳的音。
她捂住耳朵,大声呼喊,不要听,不要听!
他又说,不停说——“Last\dance,please\come\with\me.”
无孔不入钻入耳膜。
不要!
子末蓦地坐起身,一看,天已亮。
一夜一梦,原本睡不着会痛苦,不曾想,入睡后亦如此。
又是新的一天。
那个日子近在咫尺。
子末穿衣下床瞥见床头的玻璃瓶子。
未及多想,把它放进了手提包里。收起来,不能让小麦看见。而随身带着,是因她有需要。
睡不着的时候,她可以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尽管是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