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曲山,位居东峦,群山渺渺,沧海一粟,怎见得:
苍松绿柏翡翠玉,白雾缥缈湿打襟。
猿啼鹿吟伴双走,清鸣飞鸟忙贪看。
雾气渐散,幽谷隐现。谷中小村,依山傍水。柳绿花丛,浅塘玉堤,炊烟袅袅,静逸非常。
山脚之下有一所,僻静处,无甚看头。朽木生缝,茅草盖屋,每每风起,咯吱发愁。家徒四壁,一览周遭,不过几个粗陶泥罐,破旧桌墙。木板石蹬以为床,废旧树桩,野猫伏于凳上,两眼目无光。
此刻时尚早,只有几户白烟,袅娜吹扬。小屋内,八九岁的少年板床上,四仰睡着。清晨光线打脸上,慵懒睫毛。惺忪眼眸依稀开,复明清朗。起身望窗外,嘴角轻上扬,又该出觅食,不知哪一家遭殃。
借着薄雾飘荡,轻车熟路门房,投石半开窗,贼头贼脑,“狗蛋,我来了!”
村子东边大菜园,静悄悄,旁边一户舍,专看偷盗。狗蛋年稍小,畏人凶狂,不敢前,哆嗦心凉。
“怕什么,出事还有我,”匡不以为意,撇嘴轻敲击。
这一番拔摘刨挖,祸害秧苗。“谁在那!”正起劲,暴喝雷响,唬得狗蛋摔倒,匡也顾不得,拉起就跑。
屋门被推开,冲出个满脸络腮彪体汉,空旷四野,寂静无声,何来半点贼影。气冲斗牛,双目圆鼓,“天杀小混蛋,别让我逮到,否则老子要你命,扒掉那身皮!”大汉声如雷,四邻不惊,唯有鸡鸣犬吠。不想也可知,又是那两小贼。
山沟内,分工不均,“你把这些拿去洗,我捡枝茎。”
火上绕指美味,金脂欲滴,香飘山林,吃起来津津有味。狗蛋瘦无力,经常被人欺,直到匡挡身前把人驱,互为勉励。
匡孤儿无依,无人知其父母是谁,来历是迷。狗蛋曾问询,仅知一个夜晚电闪雷鸣,祭台中寻。酷暑降瑞雪,冻死山林,皆以妖怪作祟,欲处死诡异。祭司告诫不可为,方得性命。
匡顽皮,偷鸡摸狗不安宁,吃的百家饭,穿着百家衣,日子渐过去,无人再提及。年纪虽相仿,匡却高一头,身强体壮力气长,孩子当中无两。
“匡哥,以后少去为妙。”
“怕啥,小心一点就好。”
及至晚上,两毛头暗藏,手忙脚乱鱼塘。“要快些,发现不得了,”匡忙催促道。刚停当,吆喝骤响,火把摇晃,三三两两。
“不好,快跑!”匡打激灵,抖擞跃跳,狗蛋跟上,不想慌乱跌水塘,“糟糕!”
村子近山腰,一间大土房,族长居此间,议事在厅堂。平日安静也无事,今晚热闹,还不是劣子顽皮,祸害邻乡。
“小崽子,今天总算被逮到,等会族长来,看你怎么收场!”出言实解气,围拢目更凶,匡不以为意,轻嗤之以鼻,双臂环抱胸,任你如何无惧。
忽传一声令,浑厚有力,众人把口闭,霎时安静。族长内屋出,侧目看去,怎见得:蓄留三寸须,眉浓脸宽目微凝,身长七尺躯,好一个不怒自威。
旁人忙躲避,匡无语,双手低垂,纵是无法无天,也惧威仪。不细问,抬手刚劲,啪的一声干脆,应声倒地,匡脸上,五个鲜红指印,触目惊心。擦去嘴角血,挺身站起不肯退,“嘭嘭”闷响起,鼻青脸肿伤累累。
村民不忍心,“差不多就行,”也有不尽兴,“活该遭罪。”
匡挣扎着爬起,目光斜瞥,发现一个女孩偷偷看自己。那一个明眸清丽,玉雪肤肌。娇滴滴眼波流转,羞答答半掩遮面。脑中烦恼散,只剩俏容颜,真是:缘深缘浅,万种豪情皆灭,红粉枯消,只留这一瞬间。
夜晚静悄悄,一天劳作,回家安歇,睡个好觉。破屋旧凳大板床,匡躺上,心事想,孤寂受冷落,需要温暖抱。不知从哪来,又该去何方?内心实苦楚,伤体虽疼痛,微不足道。
一声苍老来,匡忙把门开,矮小老太,“祖奶奶。”身形已佝偻,慈宁安详态,把匡孙儿一样疼爱。虽被别人嫌,冰心里一盏烛台,温暖。
祖奶奶手里竹篮,拎着晚饭,快点趁热吃,都是你喜欢。手抚淤青颊,“可怜的娃,”眼里闪动泪花。
“奶奶莫伤心,早已习惯,这山中好多精怪。三腿野鸡,四翅鸟,单眼猪豚,蛇尾鹞······”欢声笑语不间断,温馨夜晚。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