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一边听着林国栋的说话,一边眼睛却在那盒子上,怎么也挪不开,唯有朱鱼没心没肺的,以一种“反正也听不懂,索性不问世事”的表情坐在一旁。
这是一个深色的木质盒子,上面的花纹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看不大清楚了,漆皮也剥落的很严重,露出里面血红色的木芯,也正是这木芯,让陈欢的心跳加剧。
“靠,这是龙血木,这么一个盒子,差不多能买下几百个前尘书坊了!”
陈欢之所以会了解,是因为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
这种龙血木现在已经绝迹了,听说龙血木的木芯中会渗透出一种血色的液体,即便搁上几千年,血色也不会褪去,用龙血木打造的盒子,即便放一碗汤,也能万年如新。
这东西的价值,差不多和钻石一样,论克卖的。
只是,陈欢显然惊讶的太过早了,这时林国栋将盒子打开之后,他的表情再一次达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张大了嘴,连眼珠都快凸出来了。
“这……这是青铜古镜,神……神器啊!”
只见,龙血木的盒子里,平放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镜子的边缘刻画着一道道说不出名字的纹路,两条细长的龙形异兽,沿着镜子的边缘将它包裹着,两条龙的龙头仰天汇到了一起,各自衔着一个细小的圆环。
而镜面有些斑驳的铜绿,可依旧能够从中清晰的看到自己,足以显现出这镜子的造诣之深。
在青铜器中,尤以鉴和鼎最为珍贵,鼎作为祭天神器之首,即便在现在也属于国家重宝,怎可轻易面世,而鉴也不遑多让,陈欢不是没见过青铜器,但铜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前尘书坊专营字画古籍,陈欢后来学的也是这方面的知识,对于其他的古玩了解的不多,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见识。
青铜器不只是在华夏,就算是在全世界范围内,也属于难得一见的神器了,私人想拥有还得证书什么的。
陈欢没想到,此时自己竟然亲眼见到了神器中的神器,以后在潘家园,也算有吹嘘的资本了。
这时,林国栋将铜镜拿了出来,递给了陈欢,说道:“你既然是孙长河的接班人,那你看看,这铜镜有什么特别之处嘛?”
接班人?怎么感觉像是江湖门派一样……
陈欢撇了撇嘴,既然林老爷子考校自己,虽然他知道的不多,也不能落了名头不是,于是稳住心神,也似模似样的接过铜镜,端详了起来。
之前只看到了一面,这时整个拿在手中陈欢才发现,这铜镜出奇的重,而且铜镜的另一面凹凸不平,却是密密麻麻刻画着许多看不懂的纹路,不像是装饰的花纹,乍一看还以为是某个上古异兽的图案,但仔细瞅去,却又看不出什么来。
陈欢毕竟是半吊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有一点他敢肯定,如果说这面铜镜有问题,一定就是这背面的纹路了。
不多时,陈欢一脸平静的说道:“林老爷子,在您老面前,那是班门弄斧,如果小子说的有不对之处,还请您老见谅。”
眼珠微动,陈欢绞尽脑汁思索着说辞。
“镜子,在古代是鉴的一种,有明视听、正仪容的作用,而这面青铜古镜,不管是造诣上还是做工上都可以看出,是先秦之前的古物。”
“而在先秦时期的古镜中,最出名的当属野史中提到的上古八镜了,听说连千古第一帝秦始皇都垂涎不已,只是,就算到秦皇归天,他也只得到了其中的三面而已。”
在现代史上,很多人习惯将文字未出现之前的时期称之为上古,可在我们华夏,有些人认为上古这个概念一直到先秦才算结束,因为在先秦之前虽有记载,却太过夸张虚浮,神话色彩颇多,很难分辨。
先秦之前,一直到三皇五帝时期,是一段仿佛被遗忘的时代,那段岁月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没人能够肯定的说出来,就算是古籍也寥寥几笔而已。
陈欢此时充分变现出他调侃的功力来,就算是很了解他的朱鱼,也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面铜镜以双龙护持,镜面平而明亮,背面又是玄兽百叠图,如果小子猜的不错,应该是上古八镜之中的人皇鉴妖镜……”
陈欢说完,客厅里一下子静默无声,都被他的口若悬河给惊呆了,就连林国栋也不由哆嗦了一下手中的茶杯。
但陈欢自己却脸不红心不跳,平静的看着林国栋,好似在等他的点评一般。
只是,林国栋又怎是那么容易忽悠的。
只见林老爷子深深吸了口茶杯冒出的水雾,眼神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陈欢,旋即放下手中的杯子,笑容依旧的说道:“陈欢是吧?很好,很好啊,你很有孙老二年轻时的样子,不错不错……哈哈哈……”
自始至终,林国栋都没有提到过铜镜,这让陈欢脸皮再厚,也不由得红了一下。
他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而已,其中很多话都牛头不对马嘴,但是能被圆在一起,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身边,朱鱼这个傻大个,这时也算是回过了神,悄悄的拉了拉陈欢的衣角,瞪着牛眼问道:“陈犯贱,你……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学识渊博了?刚才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上古八镜到底是什么玩意?”
八什么八,那都是小说中看到的……陈欢没好气的暗骂道。
不过他也就这样想一下,可不敢真的说出来,虽然林老爷子明显是知道他在忽悠,可看到林莹莹这一直对自己不爽的小丫头,此时难得露出一丝呆萌的神色,还是不要揭穿为好。
陈欢知道,朱鱼之所以这样问自己,肯定是好奇的老毛病犯了,对于这些神话志异般的故事,他比谁都上心。
见陈欢没有回答自己,朱鱼又是暗自踢了他一脚,好在这时林老爷子的开口,帮陈欢解了围。
只见林国栋一转常态,脸色严肃又庄重的看着陈欢,轻声说道:“好了,既然都不是外人,我就告诉你们也无妨,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陪我去一个地方,要不然,这样一个旷古绝世的秘密,我就算是带进棺材,也断不会说出去的。”
旷古绝密?
陈欢心思微动,下意识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只是,当他还在咀嚼着林国栋这话的意思的时候,心下早就痒痒的朱鱼首先站了起来,莽声道:“老爷子您就放心,别说是陪你去个地方,就算是让我这兄弟给您当孙女婿我们都答应,您老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什么旷世绝密?”
朱鱼说完,林国栋却没有立马回答,反而很严肃的看着陈欢。
但是,都到这个时候了,陈欢还能怎么样呢,也只能点头应是了,谁叫朱鱼和他是穿一条裤子的呢。
但是心中愈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一时想不起来。
“好好好,既然你们答应了,老头我还是相信你们人品的,这件事,还要从六十年代说起……”
见到陈欢点头,林老爷子总算又恢复了他一贯的笑容,用一种缓慢的语调,一点点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