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千岛湖的荷塘村静谧的楠树林中,忽然闪现出一个白衣道人。这道人须发皆灰,双目炯炯有神,手持一拂尘,脚步匆匆。他是天霞派的无为道长,刚刚参加了十年才一度的武林大会,正准备回去,却发现了魔教徒。这些魔教徒都十恶不赦,残害了无数无辜百姓,令正气凛然的无为道长深感厌恶,所以他推迟了行程,转而追踪那几个,准备大开杀戒,替天行道。
“无为,不赖啊。”一个阴森森,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林中传来,无为停下了脚步,感到背后有一股寒气袭来。他环顾四周,猛地望见树枝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他身着胸前绣有白色骷髅,左袖口以紫线点缀,左边的袍角绣着变化分明的火焰,右边袍角绣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白凤凰的黑袍,整张脸都被黑色面具遮住,看不出面貌,但从露出的乌发可以看出,这个人很年轻。无为暗自思忖:“他的地位、武功远比我发现的那两个魔教徒要高,看来是我轻敌了。现在只有先摆脱他再说了。”
一阵风声,无为知道又有魔教徒来了。果真,两个同样身着绣有白色骷髅的年轻人也站到了树上。他们齐声说:“护法大人,久违了!”无为恍然大悟,也知道此役非同一般。“你们竟有脸说,”那位护法大人冷飕飕地说,“不可思议。”那两个年轻人既是无言回答,也是不敢回答,只能尴尬一笑。
原来,那先来的,被称为“护法大人”的人叫南宫峻,是魔教左护法,地位仅次于教主和副教主。那后来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叫“魏思礼”,一个叫“贺剑心”,都是魔教教主身边的护卫,平素感情不错,此次是奉教主之命,追杀叛教徒,不想,刚刚才收拾完那教徒,就被无为道长跟踪了,还毫无察觉,又遇到了左护法大人,挨一顿“骂”,还不敢发泄出来。
南宫峻站在树枝上,手抄在胸前,尚能看见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不屑,嘴角有一缕不易察觉的笑意。这自若、高贵、不屑的表情,更令无为道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惴惴不安的心情。南宫峻感到了无为的不安,笑了,笑得很诡异,很邪恶,很令人琢磨不透,令人惊异:他竟会笑!
终于,南宫峻开了尊口,打破了这沉静的空气:“无为,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毫无征兆,南宫峻从树上悄然无声地落下,又十分迅速地朝无为攻来,真是叫人猝不及防!魏思礼与贺剑心惊得目瞪口呆,而无为则变得不堪一击,勉强还了一招,就被点了穴道,昏了过去。这回,可让魏思礼和贺剑心长了见识,明白南宫峻是靠何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左护法。
就在两人惊愕之际,南宫峻叫了一声:“呆了吗?”这俩家伙才回过神来,一起从树上落下,样子可比南宫峻逊色许多,速度也慢。
“抬走。”南宫峻命令道。贺剑心有些惊讶,脱口而出:“为什么?”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迎着护法冷酷的目光,贺剑心有种要打寒战的感觉。魏思礼有些同情朋友,想为他辩解,终还是不愿引火上身。
总算,南宫峻不瞪着贺剑心了,贺剑心提在嗓子眼儿的心下落到原处了。魏思礼与贺剑心赶紧像扛重物一样粗鲁地扛着无为道长,生怕再次惹恼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
这回,南宫峻像耍魏思礼和贺剑心似的,重又吩咐:“放下他,你们先走。”魏思礼和贺剑心面面相觑,不知左护法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可听令不如从命,俩人还是照办不误。
待他们走后,南宫峻望了望昏睡在地上的无为道长,伸出左手,上面有一件块状的东西,然后,他催动内劲,将那物品化成粉末,弥漫在空气中,很快就不见了。之后,南宫峻替无为解开穴道,如同鬼魅般悄然飘去。
没过多久,无为醒来,蓦然发觉自己仍在原地,不由得纳闷。他暗想:“这群魔教徒到底想干什么?为何会放了我?真古怪!”想想就算了。接着他吃力地爬起,拿起拂尘,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这里还有人,没被瘟疫杀死。”无为自言自语道,“那顽童似乎有一定的内功根基了,我可过去看看。”他赶忙运起轻功,可丹田一处提不上气,是南宫峻的内劲还未失去作用。无为只得慢慢步行。
片刻后,无为出现在了那孩童面前。
这孩子莫约十岁,衣服是粗布麻衣,有块块补丁,但比较干净,一头又亮又密的乌发被服服帖帖地梳起来,一半用簪子攒住,一半披在后背;长得是眉清目秀,挺英俊的,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窝里骨碌直转,显得很有灵气,叫“凌凡”。
凌凡一见到无为,就好奇地打量了他衣服,问:“你是谁?”无为笑道:“我是偶经此地的道人。孩子你怎么独个儿待在这?”无为可以说是笑容可掬,十分和蔼,失去了先前对战魔教徒的严肃,满面红光的脸更是显得他很有精神。
凌凡撅起嘴:“是我恩人让我来的。我原本以为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结果却是你这个古怪的道人。拿去,这是你的信。”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沮丧。无为接过,并未看信,却转而哈哈大笑:“啊哈!是,是,贫道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仙风道骨,不过我的功夫对付你是绰绰有余的!”话音刚落,无为便向凌凡击去,凌凡猝不及防,一下子倒退了几步。
“你……”凌凡震惊极了。无为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哈,不错,道家功夫,内功练了几年了?”“练了快五年了!”凌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怎么了?”“好苗子!”无为不理凌凡话的意思,而是不由地赞道,“你师父是哪位高人?”凌凡瞪着无为:“他不是我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猜错了!五年前,我也患了瘟疫,是那位怪人不辞辛劳地救了我。他给你的信中应该有。”最后一句凌凡带着嘲讽。无为有些自责自己为何没有先看信,但他还是神情自若地说:“哦,是老道的疏忽。你叫什么名字?”凌凡心中不由地冷笑着:要不是他命令我一定要拜那老道为师,我才不会如此听话!“凌凡。你是天霞派无为?”“呵呵,是你恩公告诉你的,看来他比我还料事如神。不错!”无为爽快地说。凌凡点了点头:“他让我拜你为师的。他还说你今天一定会来的。”“他是谁?”无为暗想,便拆开信封,瞅了瞅,见上面些到:“请收凌凡为徒。无妄。”那一秒,无为呆住了,竟是无妄师兄!后一秒,不知怎的,无为内心深处,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他,支使着他点了凌凡的笑穴。
凌凡是措手不及,中了无为的招术,狂笑不止。他完全是捧腹大笑,眼泪都溢出眼眶。终于,无为给他解开穴道,凌凡精疲力尽,瘫了下来。他气喘吁吁,吃力地爬起,怒视着无为。无为迎着凌凡犀利的目光,毫不逊色。终究姜还是老的辣,凌凡吃不住了,败了下来。
“拉着我。”无为又被控制了。
凌凡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无为毫不犹豫地牵着他走了。
一阵白光闪去,树叶沙沙响着,无为和凌凡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