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牢笼只是自己给自己的罢
史侯爵家设宴,宴请白家过府赏梅。
白家居然答应了,外面的人更看不清这好男色的白家二公子。自此至终隐藏的人都没有出现,但流言蜚语却不少。
名声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古人来说,这些流言蜚语可真的致命的打击。白余氏一直都以有孕不出门推掉了外面的邀约,不然白赵氏就没那么轻松了。
这次是白桂主动接受别人邀约的,所以去赴宴的人也就白家的男子。
“陛下,明月先生真的出门了。史世子亲自去接的人,据进去的人说明月先生的院取名为:陋室。
墙外有词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总管把纸张放到御前。
皇帝拿起来看看,冷眼笑笑看了就烧了。无案牍之劳形,哼!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
皇帝能拿到这词,外面的大臣们同时也看到这词。
内阁,左相屋里左右各坐着两位大人,文卷放到一边各拿着纸条看。
一大人笑着对左相说:“这倒是豁达!”
“不豁达怎么能弄出这一遭?这一弄不仅得利也把狠狠的打了众家一巴。”
“简简单单的手法却是一个不可躲掉的下马威,此子容不得。”
“但也杀不得,除了那个人谁也不能动他。”右边的大人指指头上。
“双方的通信还在继续着,虽然少了些但从不间断。一年至少也有十封,这人该怎么办?”
左相转动着手里的扳指,仔细研究纸张上面的文字。微不可闻的说:“那就杀了。”
“人的最求只不过是名与利,只要有需求就有破绽,我们只要等候即可。”左相将纸张烧了。
富贵,富贵,但有时候富与贵并不连在一起,比如余家有富并无贵。真要说上富贵的,白桂想想也就只有罗家算得上。其他的都不过是暴发户罢了,看着这处处透着精细的侯府。白桂觉得即使是自己家也不过是一土包子。
穿过廊道越过中门进入内院,一色小斯变成一色女子躬身候着。又过了两个门,才到真正的内院,女子的交谈声倒是大了些。
“明月先生,再进去就是祖母家居。”
白桂也不知道进了多少个门走了多少路,一路上要不是有世子带着真真不知道怎么走。
白桂拉开大帽子,淡笑颔首。抬脚跟着进去,里面的人知道有客人来也就停了下来。
进院子越过壁墙,还没有进入里面就传出熏香。
中间的永远都是权利最大的人,史老太君一身深蓝色配着深紫色再带着抹额到显示出好精神来。
对上史老太君的视线白桂才明白史武的出现是必然的,有这么精明的老太君坐镇着,史侯府怎么败落?
“祖母,孙儿陪白二公子来看您来了。”
“学生,拜见太夫人,侯夫人。”
“免礼,都坐都做。”
“白公子说是和吾儿差不多大,看上去吾儿真的比白公子大了。”侯夫人好笑的对婆婆说。
“我看看,嗯,还真是。白公子长得好些,结实!”
白桂上前一些让眼花的老太君看仔细些。
“婆母,儿媳先去看看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侯夫人离开带走了所有的丫鬟,小斯都候在外面。问老太君:“这张脸您还满意不?”
现在白桂的肤色变成淡黑色,西北不注重保养一年就能把白皮肤变成黑皮肤,在来京路上白桂很注意的把皮肤晒黑晒裂。
这黑皮肤可是引来家人的许多疼爱,连心硬的哥哥也大为心疼。
“满意,不是油头粉面也不是细皮嫩肉。众人都说您你男生女相我看不是,这分明是男孩怎么可能是女子呢?呵呵……”
白桂也跟着笑笑,“您满意就好,学生来前还怕吓着您了。”
“你这倒是好看,你帮老妇看看这张脸如何?”老太君半指着孙儿。
白桂仔细的端详世子,“倒是不错,耐看得很。”
“你要是看得过去就带在身边看看。”
白桂对上史老太君的眼神,笑笑说:“您不怕?”
“不怕你,倒是怕他。怕这孩儿抵不住你的魅力。”史老太君的眼神是精光的。
“您倒是明白人!”
“他们都是明白人,只是装糊涂比清醒更有利罢了。只要细心思考的人都知道你的情,但这与他们又有何益?
你这点微不足道的事情都抵不上他们餐桌上的谈资。哪个有本事的士子会在意?”
白桂苦涩的笑笑,就是不在意所以才随意的贱踏。他们都不在意自己说过就忘的话给真正关心的人多大的伤害。
“读了你的诗词觉得你心胸很大,可见了你的人却发现其实你的心很小,倒是奇妙的很。”
“怎么奇妙?不过是女人的性子罢了。”
“莫要妄自菲薄,往前走往前看你就会发现那走过的日子其实根本不算什么,眼前的才是最艰难的。你的牢笼只是自己给自己的,抬起头来看看这堵墙是不是你自以为是给自己的。”
白桂静静的看着老太君,沉沉的眼睛倒是红了起来。
史武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话,祖母与白公子的对话是一轮一轮的消化。到这时才稍微喘口气。
“梅园的腊梅不错,你去观赏观赏,要是喜欢就摘些回去送与白夫人、白少夫人。”
白桂给史老太君一揖到底,“感谢太君教导。”
太君摸摸眼前娃娃的头,“前些日子你哥哥来了一遭,你的家人甚是担心你。你的心有国有自己但没有家,家人是理所当然的支持你,但也请你偶尔回顾一下他们。”
不喜欢上学父母亲哥哥就任由自己在家看书,任由自己在余家胡作非为;想来京城看看外面的世界,母亲哭着骂着但还是帮着收拾东西;觉得余二小姐是良配,哥哥受了;到西北说是为了父母亲,最后却是可怜当地穷苦的老百姓才努力创造。
白桂发现自己带给他们的似乎金钱,其他的倒是亲人们爱自己多些,让着自己多些,自己也理所当然的接受亲人们的退让。
白桂起来再揖。“如果世子喜欢就到小子那住,地方远来往不便。您要是思念得紧就派人去说声,小子许他回来。”
白桂亲自抱着大大的一束腊梅回家,惹得过路人频频回头看。白桂特意路过自家的茶楼。
“先生您来了,欢迎欢迎。您的到来让小店蓬荜生辉……”
“辉什么辉,个子没长嘴巴子倒是长了不少?少废话这个月的银子呢?”白桂一把把梅花放到柜台上。
对于这个嚣张的公子哥,喝茶听曲的人带着看笑话的神色看着。
谁不知道这酒楼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大周最年轻的白侍郎家开的,哪个来这捣乱的没被收拾过?
“先生,这不是还没到月底吗?”
白桂看福子和铃铃的打眼色,还真的没到月底啊?“没到就没到,拿笔墨纸砚出来,本少爷今天诗情大发要赋诗一首。”
管事的大为高兴,“先生里边请,到里边去。”
“没里边不里边的,本少爷没空。随便来些纸墨就好。”
管事的最终还是拿了最好的纸给白先生。
有了前世十几年的正楷字的影响,白桂怎么拿毛笔都写不出一手好字,即使是草书也不成。
“呵……”呵气把印章盖上,“拿过去挂起来,莫要人给盗了。很值钱的。”
管事的见牙不见眼,“先生尽管放心,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
白桂盖好印抱着梅花心情大好的走出去。
外围看笑话的人知道事情有变,赶快过来看看。管事的立刻掩盖住说:“莫急莫急,稍等一刻钟就可以一观真容。”
大街上一小二拿着铜锣大喊:“明月白写诗了,明月白写诗了,明月白在茶楼写诗一首。明月白在西大街茶楼写诗一首。”
小二边跑边喊边敲锣,很快就引起重视,知道明月白的人都往茶楼跑。
茶楼大堂上方高挂着木板,木板上帖着一诗:
咏梅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
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嘶……”看到的人都不禁吸口气。
一是为这狂妄大气的诗句,二是为上面那不堪入目的笔迹。
要不是边上盖着两个大印,一个明月白的印章,一个白易安的印章。众人都不敢相信这是明白白的真迹。
上面的墨迹先是黑大粗,接着是正常字体再下来是没墨的干粗大。黑大粗、正常、干粗大不断的循环,创造了一套没人能模仿的字体。
年轻的士子先是摇摇头再点点头最后还是摇摇头,大为惋惜。年老的读书人大怒,“竖子不可教也。”
管事的人不停的将这画面给记录下来,哪个说了什么都记录下来。
当晚昭仁帝看着茶楼情景画,看着这诗甚是满意但画卷下方一堆堆黑黑的墨点,就大为扫兴。
“这些是什么?”
大总管走上前瞧瞧,尴尬的笑笑,胆小的说“大概就是那看诗的人群。”
昭仁帝冷冷的扫了眼,大总管寒意直彪。
毕方出来说:“不是他们技术差,是您的眼睛被他和齐冬养坏了。”
“一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