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同骑马继续前行在官道上。沐于暖风中,有嫩草抽芽,花苞含吐,不时有鸟蝶飞过,正是阳春三月之景。走在这样的路上,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心旷神怡吧。
路过山口,沿着山背小径向县城走去。既在山的阴面,又有树木遮挡,眼前顿觉黯淡不少,加上此处幽深静谧,四下无他,便教人有些害怕。慕昭筱想想之前的经历,不由得离徙枫近些。徙枫笑了笑,没有做声。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隐约看到前头有几个人的身影,慕昭筱想要上前打招呼,走近一看,却是几个栩栩如生的雕像,看着神情,都是带着惊慌之色,而石质异常坚硬,不知是何人的妙手,竟能将石块赋予人形。慕昭筱想让徙枫看看,伸手拽拽他,徙枫却并没有回应,少女不解,转身看到徙枫正在注视前方,而远方,这样的雕塑,还有不少。至于前方官道,似乎已经荒废了一段时日了。
徙枫压低声音自嘲道:“这一路可真是历练,看来又有事要做了。”说罢又对慕昭筱认真地说:“这一带我很熟悉,有条远路,可以绕开这一大片,咱们先走开吧。至于这里,先打听消息再说。”
“行,都听你的。”慕昭筱知道,徙枫是个很可靠的人。
“咴儿~”,马蹄声中,两人调转马头,飞也似的疾驰而去。
徙枫说的果然没错,过了好一阵,夕阳西下之际,一座不小的县城出现在眼前,城砖早已销蚀,龟纹深裂,凹凸不平,颇有股沧桑感。城门前零散的行人,消沉的士卒,无不散发着颓衰之气,暗示着不光这座县城,或许是这个昔日空前强大的李唐帝国也如同眼前光景一般,日薄西山。
还好城门尚未关闭,两人骑马进了县城。就在从卫卒身旁经过时,只听到年长的士兵给另一个伙伴说:“唉,附近一个藩镇又作乱了,朝廷战事不利,州兵顶多能撑几天,怕是到时要有不少百姓要向这里逃难了。咱们这里还有妖怪害人,真是大难连连……”两人听在耳边,悲在心头,却无可奈何。
与其唉声叹气,不如先做好眼前事。两人来到客栈,准备就在这里将息。
坐在桌前,叫店博士将来饭食,便是一顿狼吞虎咽。饭后,徙枫没问别的,先叫博士拿来地图。慕昭筱奇怪,徙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徙枫看了看,放下地图,抬头问店博士道:“路上官道有一段路很奇怪,是怎么回事?”
博士惊讶道:“你们竟然活着过来!”
“没有啊,我们绕道走的。”徙枫说。
“你们可是真捡了条命。一个月前,那一带,出现了一个妖怪,见过她的人,几乎没有活着的,都变成了石头。”博士说。
“啊!”慕昭筱大吃一惊,吓得周围人一跳,少女自觉身为仙门弟子,有些失态,不由羞红了脸,缩在一边听着。
徙枫以他特有的波澜不惊的风格说:“既然这样,那就是还有人活着见到她了。说吧,目击者在哪?”
“那人的位置不好找啊。”店博士蹭蹭手指,目光狡黠道。
“那倒好办,我去找找别人,看看他们知道不知道。”徙枫木然地说。
“服了你了,我说还不行吗,他就住在我家隔壁。”博士说。
“现在就带路,好处自会给你。”徙枫说。
就这样,在博士的指引下,两人来到一户门口,一敲门,走出一个老妪来,说:“又有人来找我孩子,他病了,不要打扰他。你们这些人,都是为了赏金。”
徙枫斩钉截铁说道:“我为了救人而来,若是晚了,更多人会受害。”
老妪无奈,让两人进来,徙枫随手给了博士两文钱。
进了老妪的家,一副家徒四壁的样子,徙枫摸出二两金,说:“病了那么久,想必是无钱治病吧,目前我只能给这么多,这是你们帮我应得的,请收下。”慕昭筱暗想:“头回看到徙枫这么高大的一面。”
老妪惊诧,说:“来的这么多人中,你是例外,你可是真的大侠呀。”
徙枫并没心理会,慕昭筱只好尴尬地微笑着向老妪致歉。只见徙枫径直走到老妪儿子的病榻,徙枫道:“把你看到的全部说出来,全部!”
病人早听到了动静,现在,他看了看老妪,转过头来,对着徙枫说道:“咳,那天,我在外县做完短工,和同县范屠户一起回来,走到从官道走到一片野地时,远远看到似乎有一对母子……咳,咳咳,呕……”一口血呕了出来。
“慕姑娘,麻烦你速去找位医师来。”徙枫说。
“好……”慕昭筱听到的同时就飞奔而去了。
“轻声说,继续。”冷酷坚硬的声音,加上徙枫此时的漠然真是令人气愤地咬牙切齿。
“当时那个孩子像是在玩耍,突然掉进了水湖,一向热心的范屠户赶紧过去救,结,结果,那妇女回头,是个石眼皮下长着肉眼的石头人!只一眼,范屠户就变成了石像!我侥幸逃生。”
“范屠户是否长相凶恶?你逃命时还有没有看到什么?”徙枫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但是我保证他面恶心善。在我逃命时,回头看到那里个小孩又上来了,像个泥人。咳……”
“那么,问题来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徙枫愉悦道。
“我!咳咳,我不会水,我不能死!不然我娘亲……”病人怒不可遏。
“常人所为,这是实话。”徙枫打断阻止他说下去,又说:“报歉对你们尖刻。”
待了一炷香的光景,慕昭筱带了医生匆匆赶来为病人诊治。既然如此,不宜停留,徙枫和慕昭筱起身告别。
两人漫步在皎月下,徙枫突然问道:“多数人与少数人,客观上都是无辜的,只能留一方,你选哪边?”
“这个……”慕昭筱一时语塞。
“这样啊。”徙枫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回到客栈,徙枫对慕昭筱说:“事情都清楚了,是一个有着能将视线内的人石化,身体可能刀枪不入的石头怪,你可有什么法术收伏?”
“这个……”慕昭筱面有难色,同时心里暗想:“这个徙枫,都问的什么呀,太让人无语了,我修为尚浅,这么厉害的妖怪。”
“那你能与妖怪交流吗?”徙枫说。
“通幽之术有何难,简单的文字语言我还是会的。”慕昭筱说。
“那就好,我倒有了办法。”徙枫说,“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