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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福是祸

当芒芽看着郑诗络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候,便把双手一摊,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无辜的道:“不关我的事啊,黎珈姐姐不是我叫来的。”

郑诗络看着芒芽那种急于辩白的孩子般的神情,不禁呵呵一笑,道:“我是想说,请你代我向贵教干达婆王致谢,若不是她及时赶到,我们是要吃个大亏了。”

“这样啊。”芒芽嘻嘻一笑道:“那谢我就行了。你说说你怎么谢吧?”

郑诗络装作不懂,道:“我已经道谢了呀。”

芒芽眼睛都睁圆了,吃惊的道:“这就算了?这是多少条人命啊?郑诗络,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厚道人,没想到你也会有偷奸耍滑的时候!”

郑诗络笑了笑,并没有去理会那个转身离去的华服男子,而是走向了含笑而来的池箬客孙云龙等人。而他们后面,多达数百的西南诸派的江湖人士也纷纷走过来,向他致谢。这时,芳洲小客丁兰芷走到郑诗络身边,轻轻耳语了几句随即退去。郑诗络便对着乱哄哄的人群道:“诸位,在下答应过大家,要给大家寻找天心忘魂散的解药。眼下那地牢已经被炸药炸毁,不过在下的朋友知道怎么配制解药,需要劳烦大伙多等一阵,等我们将药材配好之后,再熬成汤药服食。汤药的效果不及丹药,各位回去之后,只能再勤加苦练,才能把损耗的内力完全补回来了。”

众人逃得性命之时,想着地牢已经被炸毁,解药只怕是无望了。那时刚刚死里逃生,一时间也没怎么去想这件事情。等到九鼎门的人杀到,面临的又是一次生死攸关的场面,虽然刚有人说要是没了内功,宁可去死,那时候却也都盼望着还是活下来的好。等到郑诗络李桐和芒芽三战三捷,天教的干达婆王又突然出现,众人看着周围纷纷落下的弓箭手,无人不是一身冷汗。内功不内功什么的,一时间真顾不上了。逃得性命那已经是机缘巧合福大命大,又哪能要求更多呢?

这时候突然又听到郑诗络说解药有望,一时间,数百群豪不由得欢声雷动。

“郑当家的救命增药之恩,情同再造。今后,铜鼓山自熊虎豹以下一百三十二个弟兄,但以红叶江湖郑当家为我们铜鼓山的大当家,红叶有令,上刀山下油锅,绝无二话!”这说话之人,乃是一个身材巨大,在人群之中一眼看去就高出旁人大半截身子的巨汉,长得满脸横肉,声若洪钟,分开旁边的人走上前来,冲着郑诗络抱拳道:“郑大当家若是不嫌弃,咱们这便歃血为盟!”

段楚乔看着这巨汉嘿嘿一笑,道:“熊虎豹,我们九山十八寨多次派人邀你铜鼓山入盟,你不但不给面子,还每次都将我们派去的人打伤,这次这么好说话,真的假的?”

那巨汉熊虎豹看着段楚乔道:“段寨主,不是熊某看不起你,可是你那九山十八寨有多少老弱病残,你自己清楚。再说了,金竹帮神农门那些人,阴阳怪气的,熊某和他们也做不成兄弟。郑当家的不但武功高,而且一诺千金,宁死不悔,郑当家手下便是一个小姑娘小丫鬟,在那危难关头,也能不弃不离,这样的当家,熊某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的小姑娘小丫鬟,大约是赵雨淅和蔻玉。只不过这两人其实都还不算红叶江湖的人呢。

铜鼓山的当家熊虎豹这一开了头,铁牛寨等几处山贼的山头也纷纷表示愿意歃血为盟,从此听从红叶号令。他们虽然都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山贼,但是向来极重义气,这次既然当家的都是被郑诗络他们所救,又答应了给他们天心忘魂散的解药,此等大恩,他们别无长物,自然也只能以身家性命来报答。

这都是些爽快人,要是论武功,他们大多数都不怎么样,但是讲义气,他们却远远胜过那些正经八百的武林门派。在这当中名头最响的当属点苍派、峨嵋派和玉虚观。这几家无疑都是以正道中人自居。点苍派还算得上西南第一大派。点苍派的二号人物储天川虽然在郑诗络手下颜面尽失,此时在这里的却是他们的掌门唐沧海。

铜鼓山等一应山贼纷纷向郑诗络表示效忠的时候,唐沧海和峨眉派此次派来的定静师太及玉虚观的观主淡云道长及其各自的门人站在一起。他们不屑于与山贼为伍,只是遥遥的向郑诗络等人抱拳致谢,却并没有走到他们跟前来。

郑诗络并不善于处理这样的局面,面对那些热血上涌,看上去若是不肯答应他们,他们便要以头抢地的山贼,他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倒不是嫌他们名声不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统领他们。

池箬客便微微一笑,看了看段楚乔,道:“大哥,这事好办。咱们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盟主吗?这些当家就由段小七来负责联络,各自还是守着各自的地盘,他们的买卖也照做。不过咱们得给他们订几条规矩,打家劫舍也好,拦路抢劫也好,拿了钱财,放人性命,不可糟蹋良家妇女,也不得欺压贫苦百姓。做山贼,也要做劫富济贫的义贼。各位当家若是自问做不到这几点,就不要提跟随我们红叶岭的事了。”

段楚乔连连点头,赞道:“池三十不愧是咱们道上的招牌,说的话句句在理。”她对西南的地理人情十分熟悉,尤其是对各山各寨的情况相当的了解,由她来联络统领这些山贼,倒是十分的合适。

山贼们犹豫了一下,铜鼓山的当家熊虎豹道:“行!反正熊某这条命已经卖给红叶岭了,郑当家和其他几位当家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就是了!让段寨主当咱们的头儿,嘿嘿,大家都是熟人,倒也很好!”

看着众山贼真的就和红叶江湖的那几个人歃血为盟了,点苍派掌门唐沧海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道:“道长,师太,你们怎么说?”

峨眉派的定静师太五十上下,中等个头,面目看上去一片枯涩,唯独一双眼睛倒还颇有神采。她此次带着峨嵋派的十来个俗家女弟子前来,是受了倾城剑派的邀请,前来相助她们失陷在白狼谷中的门人弟子的。却不想她们自己也陷在里面了。峨眉门下都是比丘和俗家女弟子,向来却也是江湖中公认的名门正派。

定静师太合十道:“阿弥陀佛。此次我等失陷白狼谷,倒是全凭这郑施主搭救。然而这红叶江湖本就有些来路不明,手下又多是盗贼浪子,他本人又和魔教的妖女不清不楚。贫尼以为,便是拼着解药不拿,也要劝他一劝。”

玉虚观的观主淡云道长深以为然的道:“不错。这人武功甚高,若是不加以点拨,任其交结匪类,只怕不是武林之福。”

唐沧海不置可否,只道:“虽然不知他们山头何处,不过,经此一战,除去那些山贼而外,还有诸多小门派,怕也只能依附于他。我看,西南诸省,都必然是他一家独大了。”红叶江湖的总舵何在,唐沧海此时倒是不知。不过他知道他们只需要西南一带开个分堂,以他们的武功,精选人手,再加上那些效忠的山贼,和本来就需要靠山依附的一些小门派,就地坐大也是轻而易举。他不像定静师太那样一开始就考虑到武林的安危,他考虑的是眼前的形势。是否现在就向对方示好呢?点苍派虽然是西南大派,但是等到红叶江湖在西南坐大再去示好,那感觉就显然不一样了。

定静师太倒是想到做到,她径直走到郑诗络面前,合十道:“阿弥陀佛,郑诗络,贫尼有话要说。”

郑诗络静静的,有些好奇,却又颇带敬重的道:“师太请讲。”周围的人看着定静师太,没有人招呼,但是都很快的安静了下来。

定静师太从容不迫的道:“施主武艺高强,智计过人。此次能带领众人逃脱大难,是施主的一大功德。贫尼观施主为人,仗义守信,不失为一豪侠。施主座下红叶江湖声名初起,相信不日将名满江湖。贫尼不知这是祸是福,但有一句话说。施主本人颇有正气,只是交朋结友,收纳门人之时,须得辨清正邪。切不可擅交匪类。”她停下来看了看芒芽,道:“此女乃是昔日魔教中的妖女,施主与之相交,只怕难免受其蛊惑。贫尼希望施主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若是施主一心向善,除此妖女,光大我武林正道,峨眉虽小,愿与红叶为盟。”

定静师太的话一说话,芒芽便嘿嘿直笑起来。只是,她的笑声中,却充满了一种阴森恐怖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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