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外,已经用粗木架起了屏障,数百名青色劲衣汉子弯弓搭箭,对准了那抬着坐辇缓步而行的黑衣人。他们凝重的目光中透着一丝紧张和嗜血的兴奋,身上透出的杀气显示出他们都是在生死之间走过的人。
坐辇上的少年依旧闭着眼睛。
那些拎着大斧的男子,却如黑色的潮水,从躺椅的两边倾泻而下,向粗木屏障这里席卷而来。
黑色的潮水进入箭程范围内时,嗖嗖破空声响起,无数长箭挟着劲风射出。
大部分长箭都被黑衣男子抡斧震飞,小部分的长箭射在他们身体上,可是箭头仅仅在他们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痕,就掉了下来。
青衣汉子们先是吃了一惊,他们一箭之力,足以射穿虎豹,可是这群黑衣人的身体,不像是血肉之躯,倒像是由铁石铸成!不过青衣汉子很快回过神来,见长箭奈何不了黑衣人,顿时拔出腰刀,刀身映着星光,是瘆人的亮。
黑衣人很快冲破了屏障,同青衣人展开了近战,局面顿时混乱起来。
在青衣人后方数米远,站着十几个同样身穿青衣的人,他们只是随便站在那里,但身上透出的气势就如无形的刀剑,只是目光接触,就让人如被刀割,如被剑刺。
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武器,有人的武器只是一根还长着叶子和白色花朵的花枝,可是他每一次挥动花枝,就会有一片花瓣旋转着飞出去,等花瓣再旋转着飞回来,已经变成深红色,散发着腥味。
还有一个人举着火把,火把在他的手里随意挥动,就像在驱赶蚊子,可是从火把上会时不时腾起一道炽热的火焰,射向黑衣人。凡是身上沾了火焰的黑衣人,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变成了一团火球。
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在武道上都颇有造诣,而那些青衣汉子则是些久经沙场的老兵,虽然不是修武者,在力量上无法同黑衣人对抗,但是因为丰富的经验,默契的配合,还是能够和黑衣人缠斗,而且多了身后那些武道高手的相助,一时间战局陷入了胶着。
紫檀木坐辇上的少年打了个哈欠,慢慢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羽下,一双慵懒如蒙了一层雾气的眼睛,说不出的妖娆邪魅。他用带着倦意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前方的战场。
“鬼五,怎么还在镇子外面磨蹭?”紫夜声音懒洋洋的,带着说不出的妖娆魅惑意味,像是正在对情人呢喃。
躺椅旁边的空气开始波动起来,融入在夜色中的身影慢慢显出,出现了一个魁梧精壮的男子,一身黑衣,面蒙黑布,黑沉沉的眸子亦如黑夜。他恭恭敬敬地说:“似乎有什么人得知了我们的行踪,在这里设伏拦截我们。不过这些人不算什么,少宗主您只要再稍等片刻,我们就能把他们都杀光。”
“稍等片刻?”紫夜的声音依旧是还没睡醒的慵懒妖娆,可是鬼五的身体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属下现在就过去把那些碍眼的人都杀掉。”鬼五身上的黑衣忽然如雾气般朦胧起来,身影竟似要在原地消失。
“我可等不及。”紫夜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间,竟显无双艳魅,就连鬼五都忍不住觉得喉咙发干,连心跳都似要停住。
紫夜伸出左手,食指指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留了一只硕大的蝴蝶,深紫色的蝴蝶翅膀上,缀着黑色的花纹,诡异妖娆。他对着蝴蝶轻轻吹了口气,深紫黑纹的蝴蝶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也不见紫夜有什么动作,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坐辇上,只见空中虚影闪过,等紫夜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落在了青衣汉子的后方。那朵深紫黑纹的蝴蝶落在他的左肩上,如一朵来自幽冥的花。
紫夜轻灵的身体如影如雾,轻轻贴在了那手持花枝的高手身后。
他左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猎物的喉咙,右手中亮光一闪,几不可见的透明丝线已经刺进了猎物的胸口,丝线尽头迸发的劲气,立刻震碎了心脏。而猎物发出的惨叫声刚冲到喉咙的地方,就被硬生生扼住了。
这一切几乎都是瞬间发生,这名在武道上造诣非凡的高手,在心脏破碎前,手里的花枝正迎回一片滴答着暗红色水珠的花瓣。
而当这名高手摇摇晃晃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旁边的三个高手的心脏,一一被紫夜手中的细丝震碎。
领头的中年人手里拿着火把,是众武者中修为最高的。他看见如同鬼魅般的黑衣紫纹少年只是几个闪身,身边的高手就纷纷倒下,顿时又惊又怒。
只听他发出一声大喝,火把开始疯狂的舞动起来,一簇簇的火苗在他身周出现,并开始疯狂旋转,形成一道火墙,从火墙中,有一缕又一缕如箭般的火焰刺向少年。
可是,那些火焰刚刚离开火墙射出的瞬间,诡美轻灵的少年身体已经穿过了火墙,温柔无比的贴在了他的身后。
火墙轰然散开,随即湮灭,领头高手睁大双眼,低头看着胸口上忽然炸开的一个大洞,几不可见的透明细丝上面,挑出的心脏还在跳动。在他身后,那妖娆邪魅中带着朦胧睡意的双眼,已经看向了天际。
灰蓝朦胧的天空,只剩下几颗星子还在挣扎着闪烁。
这个时候,凤羽的马车,刚刚驶离定国公府。
夜已深,齐都南郊三百里乱峰岭下,威远军大营。
除了巡防的士兵在来回走动,营地里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影,帐篷里传出士兵们此起彼伏的鼾声。
营地中央大帐本是孟世绩的帐篷,但是楚王萧然既然来了,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楚王殿下歇息之处。
帐篷里,孟世绩已经离去,萧然负手站在案几后,盯着上面的地图,璀璨的眸光愈发清冷。
眉清目秀的惊云端着热茶,伺立在旁边,见主子这样一动不动站了半柱香时分,他手里的茶都快变凉了,终于忍不住怯生生说道:“主子,还是先喝茶歇息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赶往第三峰。”
“惊雷那面有消息过来吗?”萧然没有理会惊云哀求的目光,心思转到了别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又找不到是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