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崇见妘姑露出身子便昏倒在地,那怪鸟又猛扑下来,正不知如何是好!
说时迟那时快,怪鸟加速的瞬间,双翅抖扇,风劲力足,加上距离海面又近,那股劲风吹的船身的内侧海面起了个旋涡,渔船因旋涡的那面水浅,船身便往内侧倾斜,船上的桅杆也顺势斜过来。
那桅杆高有三丈,是由月牙半岛前山上的榉木制成的,坚韧无比,顶上还插了一面一尺来长的旗帜,旗杆也是由榉木削成的,两尺长,上尖下锐,旗上画的的是后姜氏的图腾。怪鸟在船身倾斜的一瞬间,由于力道过猛,惯性所致,竟刹不住身子,等看到那桅杆上的旗杆插向自己下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转身,爪子也不够抓住杆子。就在一刹那间,旗杆的顶端正好插进了怪鸟的腹部中央部位,那部位位于中间两爪之间,是一块白色的区域,约有一尺方圆,没有羽毛遮住,只有一块红色的肉瘤,这地方是怪鸟的气门。
原来,此怪鸟前身名叫赤冠虺,本是千年黑蛇妖,有九条,是上古时代黑暗神君的看门兽,因在第三次神魔大战的时候被天神沧珏斩为数段并扔进地狱熔炉里,因蛇妖魔法高深,临近熔炉时九条黑蛇都同心感应,用其尾巴化身头颅,而所有前身扭在一起,径粗十丈有余,所有头颅一起发力趁机逃入地底缝隙。沧珏一时大意,等发现蛇妖遁走,想再去抓捕已经来不及,那时黑暗神君的元神已经被众天神软禁在万丈地心的禁牢里,日夜受地心烈火的煎熬。那九条蛇头通过地底缝隙钻入到地心,引起地气泄漏,破了烈火的焚烧。黑暗神君元神有形无质,虽然摆脱了烈火的焚炼,但仍不能逃脱禁牢的围困,只得隐藏地下,待机出世。黑暗神君一时感激蛇妖免除了它的痛楚,又想以后翻身出世的时候能有个帮手,于是将九蛇炼化成三鸟,成了现在的模样,重新取名乌奴。此鸟上能飞天,下能潜海,目视千里,飞行绝迹,全身羽林钢化,刀剑不入,更有几千年的灵性和魔法,厉害非常。乌奴被刺中的部位正是它在水中换气的部位,直通心脉,一旦被刺中,非死即伤。
这次三只乌奴便是奉了神君的命令来此行事的,目标就是妘姑腹中的胎儿。不想它们自作孽不可活,因贪功轻敌,一只乌奴已经身受重伤了。要说乌奴体型庞大,又有魔法,还能潜水,为什么不钻入水里来破船抓捕呢,这部分原因另有深意,后面有叙说。
那只乌奴一时大意,被桅杆上的旗杆尖端刺中气门,整个旗帜全部没入体内,乌奴三只蛇头发出鬼嚎一般的惨叫,想要挣扎着飞离桅杆,把那旗杆撤出体内,不想旗杆坚韧,固定在桅杆上又稳,一时没有扯断,桅杆上的绳索在乌奴挣扎的时候缠住了身下的两只爪子,乌奴只把两扇大翅膀不停的拍打,三只蛇头都怒目狰狞,痛苦万分,不住的嚎叫。乌奴想向上飞起,不料旗杆在体内勾住了内脏,才起一下,惨叫一声又回落下来,原来旗杆的尖端是个箭头的形状,形似菱形并有倒钩环绕,目的是防止旗帜被风吹跑的。
乌奴这一上一下之间,带着姜崇的小船也从离水面三尺多高的空中跌落下来,震得船里的东西四零八乱,有些都飞出船外掉进海里去了。姜崇只管抱住妘姑,还好他们坐的地方垫的兽皮厚实,周围船舱的也算完整,不然也要被甩出海里去。那只乌奴一时没有挣脱出去,脚下还拖着小船,连忙朝着空中狂叫几声,只见闪电里又飞出两只怪鸟,跟这困住的一模一样。
姜崇一看不好,知道这只怪鸟正招呼同伴来救它,并且还要继续抓他们夫妻二人。
姜崇此时并不知道怪鸟的来历也不知道它们实则为妘姑腹中的胎儿而来,一心只想着这次肯定是意外碰到怪物要要抓他们夫妻二人当伙食的。
转眼间,另外两只怪鸟便飞到小船的上空,不停的绕着船只飞行,那些蛇嘴里还有叽里咕噜的叫声,似乎它们之间正在言语,姜崇也不明所以。现在的状况,他们夫妻二人已经深陷绝境,妘姑还在昏迷当中,身边也没有趁手的武器,即使有武器,也不知如何能与三只怪鸟对敌。这一念之下,姜崇只感到生还无望,内心愧疚万分,好好的一家子便要阴阳相隔,生死离别,云瑶也要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更痛惜的是胎儿还出世,连模样都没能见到,实在是呜呼哀哉!想着想着,姜崇又心里不停的念叨,祈祷上天能降下恩泽,保佑他们脱离险境,日后定当做牛做马也要供奉神明。
空中三只乌奴还在空中扑腾扑腾的折腾不停,后来的两只仍然围着船飞行,受伤的那只端着固定的姿势原地猛扇双翼,三只蛇头吐着信子发出挂怪声,似乎正讨论着逃脱的办法。姜崇看那没有受伤的两只怪鸟这时反而没有扑向他们,不知是什么缘故,心里落个七上八下,担心它们有什么阴谋,或是想一劳永逸的抓住他们又能不让受伤的那只怪鸟太痛苦。
姜崇正想期间,忽然听到右边不远处的海面处有一声巨响,似高山崩塌又似万马奔腾,同时海面上闻得一震,把那三只怪鸟也震得狂叫不止。接着,只见右边一里远的海面上涌起一道耀眼的白光,径粗十丈有余,外围一圈通透,里面全是白蒙蒙的一片,又有无数星点般的银色不停的闪耀其中,直达天际,顿时天空被白光照的烟消云散,繁星和明月又都重现,只是在那白光的照耀下黯然失色。
海面上的雾气也在白光的照射下四散乱飘,瞬间便化作一滴滴雨露落入海里。海面上立刻风风浪静,一片清明。姜崇再看白光涌起的方向,正好看见其他渔船围成一圈,距离两三百丈远,因之前雾气环绕,怪鸟袭击,即使这么近的距离也没有能听到他们的动静,更不用说望的见。他们肯定也是在雾气中迷失了,或者被那几只怪鸟用什么法子阻挡住,不然早就和自己的船只相遇了。
姜崇正想大喊救命,那三只乌奴一见不远处发出白光把整个海面照的像白天一样,且白光里银光闪闪,更有地动山摇的声响,知道海底有异象,正是他们的对头施放出来的。受伤的乌奴再也顾不上痛楚,身子一斜,拽的那桅杆连带船身往水面一起倒下来,就在船舷快要碰到海水的时候,只见乌奴收起左翼朝着桅杆猛地一放,钢羽全都竖立起来,一下子就把桅杆从中间扇断了,这一用力,旗杆在乌奴腹中绞得它哇哇惨叫,另外两只乌奴也飞过来用双翼割断桅杆上的绳索,受伤的乌奴负痛急忙用中间的双爪抓住上半截桅杆,防止旗杆从气门中掉出来,气门本来只能再水中才能开启,用来水中游行的换气。如果在水中以外的地方开启,势必导致内气外泄,心脉俱断而亡。受伤的乌奴见同伴帮助自己脱困,三只鸟头昂首挺立,就势往天空一冲,已经在千丈高处,另外两只也跟随其后,转眼之间,三团黑影在白光的照射下发出一阵阵的嚎叫声,随即传来几声破空的声音,三团黑影朝北急速而去,瞬时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姜崇的船上桅杆被乌奴折断了,因折断的时候船身急剧倾斜,桅杆一断,乌奴飞离,之间由乌奴牵扯的力量瞬间消失。渔船嗖的一下立刻向相反的方向反弹过去,加上没有桅杆的支持,惯性使然,渔船便翻倒入海。
姜崇正抱着妘姑,一个跟头便栽进水里,幸好此时风浪已经停止,落水的时候还是稳稳的抱着妻子,没有被大浪淹没,只落水的那刻灌进去几口海水。那海水冰冷刺骨,妘姑被几口海水猛地灌醒了,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海中,只头露出水面之上。回头看姜崇正叉在她的怀里往那翻倒的渔船上抓去。
渔船离落水处不远,只有几尺的距离,因渔船上下颠倒,船底朝上,通体光滑,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地方,只见姜崇一只手在船底到处摸,试了几次都没能稳稳的抓住船身。妘姑昏迷时久,又在船上历经颠簸,身心早已疲倦不堪,又在水中被飘的时上时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姜崇拼命地拖着自己往船上爬,心里是又急又心疼,只恨自己无力伸出援手。
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姜崇夫妇正努力往翻倒的渔船上爬,忽然一阵锣响从不前方传来,因船身挡住视线,看不到距离远近,接着听到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是长老的船!”
姜崇一听正是大六,心里狂喜,连忙喊道:“我在这里!”喊完后,姜崇顾不得海水寒冷刺骨,一手叉着妘姑一手不停的划水,朝着锣响的方向游去,果然,绕过船尾后,在那直冲云霄的白光照耀下,看到自己的船队正朝自己行进,而且已经能看到船上的人的面貌了。姜崇顿时精神大振,又加油朝船队游去,此时,他还不知妘姑已经醒转,只当她还在昏迷之中。
不一会儿,船队首船靠近了姜崇夫妇,为首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大汉,名叫姜同庆,因他年龄最大,在姜崇失踪期间,一直由他负责船队的指挥。姜同庆连忙放下绳索,同时唤几名同伴跳下船去,协助姜崇夫妇,好使船上的人们把他们救援上来。
这艘船比姜崇的船高大的多,妘姑又怀有身孕,救援的人怕伤到妘姑,所以行事小心翼翼。费了有九牛二虎之力,众人终于把姜崇夫妇救上船,抬进船舱。
姜同庆连忙使唤其他准备衣物和食物给姜崇夫妇使用,船上一下子忙碌了起来。不一会儿,有几名族人拿了两套干净的衣服和一些腊鱼腊肉进来,因姜崇夫妇随船携带的所有物品都翻入海中,族人把一些能用的打捞上来,放在姜同庆的船上准备出太阳的时候拿出来晾晒。妘姑是唯一一名女流,衣服全湿,又没有备用,族人只得找了一件干净整洁的男人衣服将就。姜崇屏退左右,便协助妘姑换好衣服,自己也一并换上,因身体还没有暖和,吃不进荤食,便饮了些干净的水和船上已有的山果汁。
姜崇把几层兽皮披盖在妘姑的身上,自己也靠近躺下,刚躺好,看了一眼妘姑,只见她正温情的端望着自己,虽然一脸的倦容,但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原来妘姑早已经醒了,自己只匆忙游水,并未注意。姜崇强忍疲劳连忙问道:“肚子还疼吗?”妘姑笑了笑,看着他,摇了摇头,并未出声。
姜崇心想她肯定是累坏了,无力说话,便也笑了一下,奋力伸出左手去抓住妘姑的右手,当下两人相视无言,柔情无限!实际上,他们是在冰冷的海水中浸的时间有些久,四肢都有些冻僵,身体早已不听使唤,哪有力气说话的。船舱里本来点有油灯,又很封闭不透气,屋里温暖透亮,只见两人的头发上泛起阵阵白气,身上的湿气正一点一点地往外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