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见众人悲痛万分,一时也不能再继续,过了一会儿,众人泣声渐歇,他便接着说道:“再一件便是昨日的人祸。族中孽畜姜赖清勾结邪门歪道,引导妖魔鬼怪到族中肆意行凶,造成许多房舍倒塌烧毁,死伤族人二三十名,其中便有五长老夫妇的遗女云瑶。五长老夫妇已经为我族牺牲性命,且五长老夫人又有身孕,此两番灾难竟使得他家灭门,岂不痛哉,惜哉?!”
说时,首领也不禁失声抽泣,以袖擦泪。众人听此也无不唏嘘,叹息。姜焕一家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各自掩面伤心,尤其是云河云流兄弟哭的天昏地暗,嘴里不停的喊着“瑶妹妹”。
首领顿了顿,平复一下心情,接着说道:“我乃一族之长,对族中出了如此败类负有失察之责,我自承担此责。然孽畜姜赖清一定要绳之以法,不然愧对五长老一家,以及因此死去的众多族人。我已命二长老及其他长老一起在起公审此孽畜,供其罪状,诉之以理,依法判刑,众位族人可在此做个见证。此两次天灾人祸造成我族损失惨重,前所未有,天意怜悯,人神共愤,我欲定三日后再祭天地,上呈丰厚贡品,下表我族诚心,望诸天神及蛇神鱼神护佑我族平安,永享丰收。”
首领说完,又是对天一番叩首,其他长老及众族人也跟着一起叩首三拜。
随后,姜崇拿出一只卷轴,双手铺开,照着卷轴上已经书写好的文字念道:“后姜氏不孝子民姜赖清,因中贪念心魔,致使人性泯灭,罔顾族规,勾结邪门歪道,妖魔鬼怪,残害荼毒我族族民,事后又不知悔改,恶意伤人,被我族族人擒拿治罪。经族中首领及众长老一起商定,由我主法,现做如下裁决:不孝子民所犯叛族,伤人等罪罪孽深重,理当充为鱼神贡品,上慰天神,下抚我族神祗,应念其为家中长子,如若受祭,家中断后也有违我族宽厚待之名以及人族重后之俗,加之现已深受重伤,报应已施,我决定叛他除名流放之罚,他日生死有命,与我族无关。此判自即刻起立即执行,祈望首领及众长老,以及全体族人共同见证。”
姜焕宣读完毕,早有姜赖清老父老母跪在香案面前,跪谢不死之恩。其他族人对此判罚也是议论纷纷,有的大喊不公道,有的则大喊该受鱼神进贡,有的则拍手较好,认为不公的都是那些在昨日妖怪袭击中无辜丧命的族民亲人,他们无不纷纷咬牙切齿想取姜赖清的狗命,见长老们叛他免死,心中更是愤怒不已,想冲上全去将他活活打死。
姜焕见族民群情激奋,正欲行私刑,当下敲响广场上的铜锣,大喊:“各位请先住手,听我一言!”说时,广场上声音嘈杂,人群骚动,许多族民抓起地上的石块,杂物朝姜赖清扔去,姜赖清任族民们砸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不语,可能是身受重伤,言语不通,又或是现在还是昏迷之中。
姜赖清的父母则在一起相互拥抱,泪流满面,正眼也不敢看他面前的逆子,他们知道逆子是自作孽不可活,无奈又是自己心头肉,如能替他受过,死也愿意。
此时二老见众人往他们儿子身上扔石头,再也忍不住,两人猛的冲上去,扑在姜赖清的身上,任石头杂物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只死死护住姜赖清,忍痛受罚。
众人见两位老人冲上去护子,也不由的心软,下手慢了许多,恰好姜焕敲锣喊话,大家便纷纷停止私刑,转而听姜焕说话。
姜焕见此,心有不忍。他与姜崇一样都是心慈面善,不愿意族中发生同族相残的被拒。虽然姜赖清罪大恶极,但是他们的父母也因此受到牵连,先不说被人千夫所指,光是二人除了姜赖清意外就没有其他的儿女,如果姜赖清在此次刑罚中丧命,二人必定痛苦万分,以后还得孤独到老。想到此,姜焕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想就此放过他一回。
只是,在场的不但族中所有族民,还有那些因姜赖清而失去亲人的族民,如果直接求情不免有失公正,唯一的办法,只得由他说服族民,看看有没有机会宽大处理。于是他便对族民们说道:“诸位同族,请听我一言,那姜赖清此次害得我兄弟绝后,我又何尝不想他死无葬身之地呢,可是他死了,我那兄弟一家也不能再活过来。我族本以宽大为怀,将他逐出本族,已是对他最大的耻辱,也是想趁机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如今他被我族除名,留下双亲老人在族中生活,人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两位老人既要饱尝失子之痛还要忍受孤苦之伤,难道各位要眼睁睁的看到两位老人跟着一起受罪吗?各位也都是上有双亲父母,下有子女双全,我们不应生活在仇恨之中,给我们后代遗下祸根。此次他虽然是罪魁祸首,但是真正信凶的是那些妖魔鬼怪,我们全族族民此时应该团结一致,防止那些妖魔鬼怪再次来袭。姜赖清已经受罚应罪,我们不能再让无辜他人代他一起受罪,各位请各自斟酌,万勿自扰心神。”
姜焕说完后,许多族人似有同感,先前还在闹哄哄的发泄不平,慢慢的也平息了自己的心神,默默思考姜焕所说的话,觉得也是道理,如果被罚的是自己,肯定也希望亲人不受连累,想着想着也就通了。姜焕见众人气焰慢慢平息,心里轻松了许多。
这时,首领说道:“各位族民,二长老所言实为我族后世着想,我族移居此地百多年,兴旺发达,从未生过变故,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我们以善为本,以民为先,勤劳奋斗,不屈不挠的精神,虽然此次我族遭此大难,也许正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如果我们放弃本性,迷失自我,何谈日后流芳万世呢?!”
首领年龄已经有六十多岁了,比人族平均年龄还要多十岁,阅历广,又得上任首领传授家族传统,自然备受众族人的推崇。众人见首领发话,便也不再追究,各自安静等待执法开始。
此时,有一人心中最不轻松,那便是姜焕身边的大长老姜正,四十多岁,主行。论辈分,他与姜赖清是堂竖侄关系。姜正与姜赖清的父亲是堂兄弟,因他们同属一个祖父,应是同宗,只因他们的父辈兄弟俩不和,两家来往不多,后来姜赖清的祖辈家道中落,生活逐渐艰苦起来,两家更是断了联系。虽然在同一部族内生活,姜正多少还是看不起姜赖清一家,族中知道两家关系的也只少数。
姜正此人保守,心胸狭窄,嫉妒心也强,常以家族兴旺为荣,如今家族里出了姜赖清这个孽畜,叛族行凶,被当众逐出族,又遭流放,这无益给他家族抹黑。他又极重家族荣誉,生怕族中有人将两家关系爆出,使得他连带受辱,脸上无光。此时心中一是记恨姜焕当众提起逐族之耻,再者也恨姜赖清不争气,坏他门庭荣耀。两者一加,当时心中气愤不平,又不忍发作,只得在一旁咬牙切齿,心中谋划报复。
因姜赖清父母与己同宗,他又不能自毁前言去对付姜赖清的父母,所以只好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姜焕的头上。这且不说。
其他五位长老均是对判罚无异议,于是,姜焕便叫唤族中青年力壮,将姜赖清从木桩上解下来,抬到外面的额一叶孤舟上,放上一些水和食物,由海边停靠的一艘大渔船将孤舟往海中拖去。
可怜姜赖清的双亲已经哭倒在地,众人看见皆不忍心,连连摇头叹息,又有两名与二老做邻居的族人走过来,扶起二老往自家屋舍走去,二老一走一回头,直到孤舟消失在海面上才蹒跚的走回家。
姜正在一旁看的更似怒火中烧,恨不得撕了姜焕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