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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苦难

“阿狸,来把菜给客人端上!”

“阿狸,我让你记的账簿呢?”

“阿狸,去后院给猪喂饲料!”

“阿狸,给两位贵客把马牵到后院!”

阿狸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脑海里回荡着“阿狸……阿狸……阿狸”的喊话,她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这就来了,你们都喊我,我忙不过来的!”阿狸抱怨道。

嘴上虽然不情愿,阿狸还是一个个照做。待她忙活完后,她在旅店一楼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自从进入人类生活,阿狸也渐渐学会了计算时间。今天刚好是她化人后的第二年,不知不觉她已经在人类社会中生活了一年。

阿狸现在在一个普通的农村旅店打杂,赚一些人类生活必需的金钱。

因为这里是艾欧尼亚西南沿海的一处港口,瓦罗兰主大陆那边的旅客和商人都会选择在这充满艾欧尼亚风格的小村落住上几天。所以她所在的旅店作为这个村子唯一的旅店,几乎天天爆满。

阿狸依旧穿着那身法师身上宽大的长袍,只不过为了方便在旅店干活,她把那长长的袖子剪成了短袖。

“阿狸,又来客人了,你还坐在那干嘛?还不快给客人擦桌子让座?”

听着老板烦人的唠叨,阿狸不得不再次起身。她刚欲弯腰擦桌子时,剧烈的疼痛感刺痛着她的神经。

该死!这毛病怎么白天也开始有了?阿狸右手捂住心口,左手撑着桌子,身子不住地打颤。她红润光泽的脸蛋也因精神上的疼痛愈渐苍白。

阿狸身旁的客人看到阿狸惨白的面容,顿时被吓得坐倒在地上。而旅店的老板看到阿狸杵在那不动,又看到他的金主被阿狸吓到的样子,心中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阿狸,你怎么招呼客人的啊?还想不想干了?信不信我扣你工钱?”

旅店老板从柜台前走出,语气尖酸刻薄地责骂着阿狸。然而此时的阿狸根本就无暇理会老板,她的灵魂此刻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当旅店老板走到阿狸面前时,他也惊呆了。阿狸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她那眉头紧锁,面容抽搐的表情令旁人都有种在体会她所受痛苦的感觉。

旅店老板虽然害怕,但他还是壮着胆子道:“喂,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在我这死了,要死滚出去死!”

阿狸冷冷地扫了眼旅店老板,在店内众人惶恐的注视下踉跄地走出旅店。

离开旅店后,阿狸撕下长袍上的一片白布咬在嘴里,找了个没人的拐角,她就化身为一只白狐朝村外的旷野奔去。

直到完全看不到村子的影子,阿狸才停下狂奔的脚步。她虚弱地蜷缩在草堆里,身子再次化为了人类。

阿狸双手环胸,整个身子僵直地抖动着,就像犯了瘾症一样。就连她那娇美的容颜都在精神的鞭挞下愈发的扭曲。

“啊……呃……嗯……嗯呃……唔……唔……哈啊……哈啊……嗯……”

阿狸此时已经疼痛到无助地在地上打转,咬着白布的嘴里不断发出阵阵低吟。

灵魂像是正被某种东西撕扯着,那种几近灵魂爆裂开的感觉快要将阿狸逼疯了。

精神上的鞭挞使得她的心脏也如同刀割一般,好似有一只恶魔在挥动着鞭子,鞭笞着她。

无论她如何哀嚎和求饶,她灵魂上的灼烧与鞭挞都无法停息。

终于,当天空渐渐灰暗,阿狸的承受极限也来临了。

她最后长长地哀嚎了一声,疲惫的身躯和精神再也支撑不住这折磨昏厥了过去。

待阿狸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她疲惫的身躯在草丛中艰难地蠕动着,脸上的困乏之意也是不减。昨晚她虽然因承受不住那煎熬昏睡了过去,但她依旧饱受着精神的折磨,直到今天的到来。

阿狸趴在草丛里,沉重的眼眸时而开,时而闭。颤巍巍的睫毛,干裂的嘴唇,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令人心生怜惜。

她檀口微张,紊乱的呼吸声从中传出。阿狸发软的右手支撑着地面,缓缓直起了身子。

坐稳之后,她长吁一口气,总算从昨天的精神折磨中缓了过来。阿狸不禁想起了那个少年,要是他看到自己痛苦的样子,会心疼吗?

一想起自己这一年的经历,阿狸就有种轻生的念头。自从化人后,她每天晚上都要经历昨天白天时的折磨。那种痛苦每晚都在折磨她的意志,要不是心中想要见少年的心愿未了,她早就想自杀结束这种痛苦的煎熬了。

但昨日白天就忍受那种煎熬,她还是第一次。而且那次承受的精神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这让阿狸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要是以后白天也会和昨天一样发作怎么办?这样对于她以后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影响,就更别提去找少年了。

一想到少年,阿狸轻叹一声,脸上有着些许的无奈。她这一年几乎将艾欧尼亚都逛遍了,可就是找寻不到那个救过她少年。

不知为何,阿狸就是对那个少年念念不忘。两人的交际明明只有那么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但却让她倍感温馨与甜蜜。

或许是因为那个少年救了她?又或许是那个少年清秀稚嫩的脸庞?亦或是少年的单纯善良吸引了她?

或许都有点吧?那个少年是她第一个遇到并真心对她好的人。虽然当时抱怨过少年赶她走,但后来她坚信那少年那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不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寻找少年!

阿狸不由望向西边的天空,她突然想去那边的世界看看。既然艾欧尼亚没有那少年的踪迹,或许瓦罗兰大陆上会有少年的踪迹。

不过在去大海另一端的世界之前,阿狸还想在这沿岸的村子再找寻一段时日。

之前的那间港口村子的旅店她是不能待了,旅店老板肯定以为她有怪病。为了生意着想,就算她回去,那老板也不会收她打杂了。

阿狸微微敛起她长长的眼眸,金色的瞳孔无形中散发着迷人的神采。她可是一只狐狸,对住处也远没人类那么挑剔。她想到了自己可以白天在沿海一带找寻少年的踪迹,晚上化成狐狸在野外睡觉。

想罢,阿狸心中一喜,刚欲起身往附近的村庄走去,她的脑袋就如同被冰锥刺中了一般,那尖锐的刺痛感刺激着她大脑的神经,冰冷的寒意席卷了她身躯的每一寸肌肤。

阿狸此时不仅要忍受精神上的疼痛,还要忍受这第一次出现在她身上的冰寒之气。

她浑身被冻得直打哆嗦,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阿狸便应声倒在了草丛之中。

果然以后连白天都要忍受这痛苦的折磨了吗?阿狸无力地在草丛中一阵痉挛。她此刻的意识无比清醒,精神与躯体的双重疼痛折磨着她的意志。

然而阿狸还在以为她还有明天时,她丝毫没意识到如果她不能挺过这次折磨,她将和她那些无法化人的姐妹一样,永远地沉眠于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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