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拉着李回就走,李回也只能任她牵着手,一步步的往长安方向走去。
下山虎看着远去的画眉哭笑不得,扭过头对白狐说:“咱俩还是跟上去吧,她刚才受了伤,再碰上妖怪就麻烦了。”
白狐点点头,他也对这个任性的四妹毫无办法。
“喂,你为什么这么想回长安啊,你不知道现在回长安很危险吗?你刚才差点死在猪妖手里耶。”画眉突然对着李回发问,她还是牵着李回的手。
“因为除了长安,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我爹娘还想着我有天能考取功名,再衣锦还乡了。只不过,没想到,殿试的前一天被你大哥抓走了……我爹娘是好面子的人,在我来赶考之前,就在乡亲们面前夸耀说,我儿李回一定会高中状元的。我不能灰溜溜的又跑回去,说我被妖怪抓走了……我不能这样做,既让我答应了爹娘,就一定要做到。”
李回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画眉说这番话。难道是因为画眉救了他,他出于感激?可是上次王纵武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却没回答。也许回答了,王纵武那种糙大汉也不一定懂。
画眉认真的听着李回说话,突然有点儿愧疚。
因为就是她出的主意,让下山虎和白狐将李回掳走……现在送他回长安,就当作是对他的补偿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试着去过另外一种人生。就如你所说,你读书,考取功名,似乎只是为了让爹娘开心。那你自己了,你不像是那种在乎名利的人,难道就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你真的快乐吗?”画眉又问道。
李回怔住了,他也想过自己的人生:无非是考取功名,以后当个不大不小的官,再娶妻生子,过完自己这平淡的一生。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真的快乐吗?爹娘觉得李回从小是个懂事的孩子,不需要他们多操心。而在乡里乡亲看来,他是个书呆子。但他们从未想过,李回是否真的开心,连李回自己也未曾想过。
是的,他来长安赶考的确是为了顺从爹娘心愿。那他自己了,自己又想过怎样的人生?
画眉看着发呆的李回,觉得或许他很难抉择,于是改口说道:“好啦好啦,继续回长安当你的状元郎去吧。”
李回也就不再去胡思乱想,想太多也没用。
两人继续往树林外走去,下山虎和白狐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几个时辰之后,他们便出了树林。
“你看,前方就是长安城了,我们妖怪是进不去的。我只能送你到这了,有缘再会。”画眉说道。
李回望着远处,已经能看到长安的城门了。他转过头,看着画眉那双灵动的眼睛,轻声道:
“有缘再会。”
之后李回就朝着长安方向走去,没有回头。
画眉立在原地,凝视着李回远去的背影。
下山虎和白狐不知什么时候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站在画眉身边。
“下次再见时恐怕就要刀戈相向了。”下山虎沉声道。
白狐说道:“是啊,现在人们对妖怪简直要赶尽杀绝。你认为他真的会感激你救了他,当初要抓他的可也是你啊。”
画眉默然不语。
当时他们得知孤狼要假扮陈志去行刺皇帝,画眉就想到了让白狐也混进皇宫。其实可以假扮的有上官煜和李回两个人,但她选择了李回。
因为相比与上官煜,假扮李回要容易的多。李回在长安没多少朋友,许多时候都独来独往。假扮他最不易被发现。
可是现在,她却莫名生出种愧疚之情。或许自己真不该打破他原来平静的生活,画眉心想。
李回已经快要走到了城门,但在离城门几丈远的地方就被喝令停下。
城墙上的将士弯弓搭箭,纷纷对准了他。还有些修道之士也祭出法宝,一副要打过来的模样。城墙上还有几个白衣人,也是警惕的看着他。
李回有些疑惑不解,但随即释然,他想到城墙上的人可能是将他当成妖怪了。
李回大喊:“我不是妖怪,我是李回!我是会试前三甲的李回!”
城墙上的众人面面相觑,李回这名字好像是在哪听说过。好像会试前三甲中的确有个叫李回的,但传言他不是被妖怪吃了吗?怎么今日又出现在这。
李回看到城墙上的众人,仍旧是警惕的看着他。他着急的大喊:“我真的是李回!我不是妖怪!”
城墙上也有人回道:“那你怎么证明你就是李回啊,万一你是什么法力高深的老妖怪变的了!”
李回顿时犯了难,怎样才能证明自己就是自己呢?
此刻,已经有人将情况禀报给了络腮胡。说是有妖怪假冒一个叫李回的年轻人,要进攻长安城……
络腮胡来到城墙上后,定睛看了看李回,对着身后的白衣人们破口大骂:“是妖是人你们还分不清吗!这分明就是人!将士们分辨不清情由可原,可你们难道还分不清吗!”
“可是,万一他是什么千年老妖变的呢。有些妖怪幻化人形后,根本看不到妖气。”有白衣人解释道。
络腮胡不再生气,毕竟大家伙也是为了长安着想。他嘱咐人打开城门将李回放了进来。其实他对李回还有点印象,因为那天看到李回和妖狼大战。
只不过,那日太过匆忙,他并没有分辨出那个李回是由白狐假扮的。
而且,他们那天追至树林,却没有看到李回的身影,因此络腮胡料想李回定是死了。可还有一点络腮胡还没想明白,那就是:为何那天他们引雷劈妖狼时,李回会突然冲入阵中?
后来他觉得,有可能李回和那妖狼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想要亲自解决妖狼。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了。
李回走入长安城,第一眼就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络腮胡拦住了李回的去路,朗声说道:“我们又见面了,那日还要多谢你拖住了妖狼。只不过那天在树林中却没有寻见你,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啊。”
李回说道:“这位大哥你认错人了吧,我们从未见过面。”
“那日在皇宫中和妖狼厮杀的不就是你吗!难道你都忘记了?”络腮胡奇道,心想难道这个李回是失忆了。
李回听到“皇宫”和“妖狼”两个字立马反映了过来,那日王纵武对他说起过这件事。
于是他开始向络腮胡解释,自己是怎么被妖怪抓走,又是如何逃了回来。当然,他把有关画眉的都省略了去。
络腮胡听到后嗟叹不已,说道:“原来那日在皇宫中和妖狼激战的竟也是只妖怪。怪我一时大意,竟没认出来。”
“对了,长安前面的树林里那么多妖怪,你是怎么走出来的?你就没碰到什么妖怪?”络腮胡又问道。
李回沉默片刻,说道:“没有,大概是我运气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