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雪坐电梯到10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2点多了。
四周一片寂静,下了电梯,拐过转角,一条短短的不到三米走廊,尽头是三个如困兽般的男人。
一个是高霆,他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疲惫地闭着眼睛,但深锁的眉头显示,他并没有睡着,只是累得闭上了眼。
另外一个是李力煌,他靠在墙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时而望向加护病房里的人,时而又看看墙面上的挂钟。
还有一个,夏如雪并不认识,他坐在地上,衣服比高霆的还脏乱,但是仍能看出是品质优良的高定出品。他右手放在曲着的膝盖上,头靠着右手。
深夜到来的女人,就算尽量让脚步声放低,依然不可能来去无声。三个男人从万籁俱寂中回过神,纷纷起身。
大概是累了,夏如雪扫过他们的脸,丝毫没有心情去看他们的表情。
走到病房前的玻璃前,看了里面带着氧气罩的安琪,又看了看仪表,现在是危险期吧,只要今晚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这时候,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但是心底深处希望这个女孩能安好,平安地健康地活下去。
从一开始,安琪就没有错,爱一个人,没有错。她也只是用了一些激进的方法,却并没有伤害夏如雪。换位思考,如果换了自己,也许会同样不顾一切地要尝试抢夺最爱的人的心吧。
夏如雪不知道为什么安琪会发生车祸,也不知道她和李力煌、高霆以及外面的男人之间的事情,她只是这个夏末才出现的女人,是李力煌将她拉入他的世界,却每一次都不让她插足他的事情。所以,夏如雪来探望宋安琪,只是出于一种礼貌,因为事实上,她可以说根本就不认识宋安琪。
只是,后面的三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大相径庭的想法。
转过身,才发现三个男人都同时盯着她。
实在没有心思应付,很礼貌地跟他们点了点头,便往来时的方向走。
“站住。”开口说话的是李力煌。
“我先回去了。有点累。”她甚至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了,连转身都好像要花很多力气。
“我送你回去。”他走到了她跟前,拉住了她。
“你不可以走。”高霆一个跨步拦住了他们。“医生说今晚是危险期,你不能走。”
喻宇飞也跟了过来。
夏如雪当然能嗅到火药味。她温婉地笑了,轻轻地掰开了拉住她手臂的手,“没事的,刘不是一直跟着过来的吗,我坐他的车回去。”声线柔软得像一团棉花,任人怎么都气不起来。
喻宇飞看夏如雪的表情,变更了,似乎是吃惊或是疑惑。
夏如雪看了看高霆那副想要吃了她的表情,终觉没必要再说什么,迎着走廊里冰冷的空气,拐过来转角,上了电梯。
想起他后来好像改了家里的密码,然后又没告诉她,如果按门铃又会吵醒年迈的李嫂,打电话手机又已经没电了。只好硬着头皮,返回。
李力煌:“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插手这件事。”
高霆:“没有那个女人的时候,你可以对她关怀备至,等你找到那个女人了,你就将她一脚踢开,让她找了这么个不三不四的下三滥做老公。”
喻宇飞:“(粗口),你什么意思,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别想走出这个医院大门。”
混乱的脚步声,三个人都故意压低声线,夏如雪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压低声线吵架的场面,当然,她只是在转角,偷偷听。
李力煌:“都他妈的给我冷静,要我说几遍!这里是医院。你老婆还躺在里面!”
高霆:“冷静个屁,如果不是你,她现在会躺在里面吗,啊?你为了那个夏如雪就把她推到这个傻逼身边,害她差点就跳车了。还有你,傻逼一个,既然她都嫁给你了,你他妈连管住个女人都做不到,你还是不是男人。”
喻宇飞:“她嫁给我?她不过是利用我来气他,结果发现他根本没多大反应,她就一直吵着离婚。”
李力煌:“够了!就算要算账要干架要上枪,都等她醒过来。”
高霆:“你们最好给我祈祷她能醒过来,不然我先拿夏如雪和你喻宇飞祭旗。”
李力煌:“我当你是气话,你敢动她试试看。”
夏如雪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快步走到了三个人面前。她试图拉高霆的衣袖,没想到高霆正在怒火中烧,一把将她挥倒在地上,李力煌终于没忍住,握着的拳头要甩向高霆,只听最后一刹那,夏如雪低喊:“住手!”
她扶着墙起来,走到高霆身边,“她会醒过来的。”
“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如果不是你,我们翼组织会覆灭吗,我们会离开欧洲来这里吗,她现在会在里面吗,全部都是因为你!”
那拳头还是落在了高霆的右脸上,可以看出,李力煌用了全部的力气。一下子,高霆倒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夏如雪赶紧过去将他扶起来。
“他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发疯。”
李力煌从齿缝里蹦出两个字,“懦夫。”只有懦夫才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高霆甩了甩头,“懦夫,配你刚刚好,如果不是慕容彦泽得了绝症,你以为你有机会吗,你以为你就勇敢到哪里去,不是将她放在别的男人手里十年吗。”
事情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力煌彻底失去了理智,拳头如雨点般洒落在高霆身上,高霆自是不会示弱,加上正在气头上,两个人扭打了起来。夏如雪赶紧走到护士站,借了电话,打给了刘。
...
一场闹剧,直至凌晨,才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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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泡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澡,天空微白。
没有睡意,倒了杯牛奶,热了一下,喝了暖暖身体。
抱着自己,蜷缩在沙发上,一个人望着阳台,等待天明。
半个小时后,男人回来了。
“怎么没去睡。”
“要去了。”起身往卧室走去。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拉住她的手,跟她说了一句话,“这十年,你希望我用什么补偿。”
许久,女人收回自己的手,望着男人依旧俊美如斯的脸,淡淡地说,“也许,我会跟你再要十年。”去弥补另外一个人。
然后走进卧室,留下他独自站在随着日出逐渐明亮起来的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