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溪是怎么离开那个森林的?
如她猜想的那样,按照图案的方向走了不过数日,便到达了森林的边缘。凑巧的是,一支风尘仆仆的雇佣兵在大道上行进,正要经过这边。她大喜,抓了把土往身上,脸上抹了几下,让自己看起来糟一点,然后大声呼喊,吸引佣兵的注意。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她临时伪造了一个故事,把自己描述成因魔化的野兽袭击村子而幸存的可怜人。为了不让他们觉察出她是女人,她谎称自己只有十一岁。对于她的身份,淳朴的佣兵没有多想。她的身材,脸上的伤和脏了的衣服显然很有说服力。
她说她叫“小支”。
经过团长的同意后,佣兵们把她安排在一辆小板车上。他们见多了这种突然冒出来求助的人了。是女人或孩子,就带到附近的镇子留下;是男人,大多数都会留下,当然如果要离开也是可以的。本来雇佣兵也多是无家可归的人,聚集在一起为生活而奔波卖命,他们跟山匪强盗不同的是,他们不抢不杀人,不接杀人单子,既有江湖道义,但更服从雇主。对于成员,要走就走,要留就留,只要心中的情谊在,兄弟永远是兄弟。
芷溪跟随了一段时间后,慢慢了解了这些佣兵的生活方式。他们大多很善良憨厚,豪爽粗犷,大多数不怎么识字。谈话间她了解到他们或多或少有家,或曾经有家,但因为各种原因而出来做佣兵。
老刘带着芷溪去到蒙大娘的店里,甫一进门就听到一妇人的大嗓门:“哟,又是你啊老刘!”
一个胖胖的女人迎了上来,笑得眯了眼。老刘也笑了,说:“大娘,老规矩,来给兄弟们做些衣服。”
“哎哟,都老人了还客气啥!”蒙大娘嗔了一句,“你们这一趟,走了多久啊,这就又要做新衣了。”
“哎,您也知道,兄弟们年轻气盛的,打起架来不是擦破了袖子就是割坏了领子,大男人哪会缝什么衣服啊,破着破着索性连衣服都没了。”
“晓得啦!这回,一定给你们缝的厚厚实实的!”
“还有啊大娘,”老刘拉了把芷溪,“这小子是咱们新来的,您看看,给做些小衣。”
芷溪突然紧张。这女人看上去精明,怕会看穿她……
“行啦,就这事!”蒙大娘上下打量她一眼。
“您看,要不要量下……”
“咳,不用!”蒙大娘打断他,“老娘经营这么多年,什么尺寸,一眼就明!”
“老板娘厉害!”芷溪忍不住称赞。
“小子,老娘可不止厉害这点!”蒙大娘伸出手指点了点芷溪的额头,“你们回去,衣服过个十天八天就能领了。”
“行行,咱替头儿谢谢大娘!”老刘说着拉上芷溪离开了。
其他佣兵都有安排。老刘的任务只是做衣服,因此现在闲了下来,就带着芷溪往大街去。
“做什么?”芷溪问。
“去珍品阁看看。”
“去那干嘛,头儿又没叫买东西。”
“嘿你这小子!”老刘毫不客气敲了下芷溪的脑壳,疼的她眼泪直打转。“咱们不买,是去看看那些闲着没事干的修道者都需要什么。”
“那关咱们什么事……”芷溪说着突然想到雾月森林那支全军覆没的佣兵,该不会,佣兵的工作就是……
“嘿哟!真当咱们的钱从天上掉下的啊?”老刘说着气话却笑了,“咱们跟土匪不一样,不偷不抢,只听那些有钱的,去护送些什么名贵的灵兽灵器,抓些修道者需要的异兽灵药。以后啊,别把咱们跟土匪当一道,懂了吗小子!”
“晓得晓得。”芷溪想着果然如此。
来到珍品阁——芷溪抬头看了看,果然这里是镇上门面最“豪华”的。老刘带着她直接进去,让人通报掌柜的。
仆人给他们上茶,不一会儿,一个中年人从帘子后走了出来,跟老刘打了招呼就坐下。老刘直接问:“掌柜的,最近缺什么货?”
芷溪只安静的坐在一边喝茶,假装是背景。
掌柜让人捧了本目录来,捻着八字胡一边翻一边道:“镇上生意少了,普通人家,有钱的也就收些兽皮。你也知道,除了修道士没多少人愿意花这些钱。不过……”
老刘两眼一瞪。“咋了?”
“小丰城那边听说有个修道士在四处收火属性的灵兽晶核。”
“灵兽?”老刘皱了下眉,“他需要什么品阶的灵兽?”
“这你放心,他没有要求的。”掌柜的合上目录。
“好,好。我回去会跟头儿说的。”老刘站了起来,芷溪愣了一下也跟着站起来。“对了,那修道士会在小丰城停留多久?”
“听说在小丰城收完就走了,不过他下一趟会去新业,然后一路往北。”
“好,谢谢您掌柜的。”
老刘跟掌柜道别,叫上芷溪离开了珍品阁。芷溪小跑着跟上,问道:“咱们是不是要去抓些灵兽?”
“是的小子。先修整些日子,等去到辟灵山就让你看看,咱们佣兵的本事!”老刘大掌拍拍芷溪的背,又皱了眉收手到,“你得多吃点,这小身板,以后可做不好一个佣兵啊!”
“瞧你说的,我不是还小嘛!”芷溪假装气鼓鼓的说,而后一阵心虚。小?呵呵,她这身体估计都成年了,只不过要装而已。
在小镇修整期间,芷溪了解到了佣兵闲下来的生活。他们友好地和镇上居民打招呼,会在吃饭时跟邻桌人吹嘘,当然,也……逛窑子。
芷溪刚听到的时候还比较理解,毕竟男人嘛。不过老刘可就受不了,直接揍了那个当着芷溪的面说找女人的家伙。“孩子还小你说啥呢!”
那人还狡辩:“这是让他涨涨见识啊!”
“去你的!老不正经,别教坏孩子!”老刘揍了他一拳。
芷溪笑了笑,倒是觉得这些佣兵有点可爱了。他们没有家庭,不打算拖累姑娘,从女人的角度看,他们已经很绅士了。
不过,佣兵的作息很规律,每天早上还要例行操练,而芷溪,在她表示愿意留下后,她也只好打着哈欠跟着。到小镇前他们还比较照顾她呢,现在……芷溪怀念她的懒觉了。
老刘每天都在鸡叫前敲响芷溪的房门,雷打不动。芷溪即使还困着也不敢磨蹭太久,就怕他突然推门而入。老刘考虑到她刚开始可能不适应,就只让她跟三分之一的量。
然而这三分之一包括绕晒场跑五圈,提十桶水,负重深蹲二十,蹲马步两炷香,踢木桩……头天芷溪累到没吃早餐就趴下了,后面导致午餐时胃痛不已,偷偷吃了止痛散才好了点。
晚上她躺在床上感叹,果然男女有别啊。
不过适应了三天后,她慢慢跟上了佣兵的节奏。老刘惊讶于她的进步,渐渐加了量,到他们准备动身前往辟灵山时,芷溪已经能做到三分之二的量了。团长听说了芷溪的进步后,惊讶后决定让老刘找人教芷溪学些拳脚。
蒙大娘的衣服做好了,芷溪瞒着老刘,向老板娘多买了不少柳絮。这个时代棉花虽然有种植,但为了省钱,芷溪还是选择了柳絮。
佣兵几乎把身家全带在身上了。芷溪因为是新人,虽然一开始没有她的日用品,但到临出发那天,她领到了帐篷,衣服,水囊,毛巾等等。
佣兵的贴心让她很感动。
他们在小镇一共停留了十二天,就出发了。队伍很长,团长一般走队伍最前面,芷溪很少见到他。大部分时间,都是由老刘带着学习佣兵的技能,包括怎样装车,支帐篷,以及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
“腿要用力,膝盖灵活点,脚背踢出去!”老刘抱着胳膊指导芷溪如何踢腿。虽然他私底下照顾着这个小家伙,但在教学方面就很严肃。
“用力点小子,别像个娘们!”
芷溪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踢木桩。她的脚背很酸,大腿内侧肌肉崩得又紧又疼。绳子捆的位置太高了,她想。她得把膝盖抬高,才能把腿踢上去,勉勉强强够得上。
时间够了,老刘喊了停。芷溪立刻停下来放松双腿。真酸那,她一边捏一边想,伸手去拿水囊。
“小子,还差的远那。”老刘也放松下来,熟练的拍拍她的肩,让她呛了口水,“当然,你还小,以后还有时间。”
芷溪停止了咳嗽,看着老刘认真的说:“我不怕,我能跟你们一样!”她可不小,不抓紧时间锻炼,以后离开佣兵就难生存了。
老刘一听,顿时眼睛一亮,颇有赏识的看着她:“好小子,有志气!”更加用力地拍了拍芷溪的肩。
芷溪应着,一边欲哭无泪。她都快散架了啊!
辟灵山不远,这个不远由芷溪对比那个迷阵森林到小镇的距离得出来的。第十日,他们进入了辟灵山脚的树林。
庞大的队伍进山比较难。团长安排了三分之一的人在树林外扎营安顿,当做后勤,进山的三分之二分为三支队伍,在树林里,人越多越不方便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