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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拜师(二)

风轻轻吹拂着眼前的花朵,阵阵芳香中忽地飘来一阵尘雾,将紫空遮盖住。眼前的景色天旋地转,紫空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花圃,哪里是蓝天。

女王先前的话语音犹在耳,然而他却更加地难以选择了。星术法对他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可是他却更舍不得离开雷恩,离开小茅屋,离开艾思拉峦峦雪峰下那一方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天地。

十年了,这是一份怎样的情怀,又是一份多么炽热的留恋。女王的一席话语带给紫空的不完全是惊喜,却有更深的不舍流淌在那默默流逝的岁月之中。

紫空抬起头来,正好与雷恩的眼神四目相对。两人就那般静静地伫立在花圃中,纷飞的绚烂蝶舞却如同冰冻般定格在两人驻足凝视的一瞬间。

紫空再也忍耐不住,噙满泪水的双眼瞬间润湿了,然而雷恩却一个健步,猛地冲过来一把将他搂入怀中道:“空儿,不许哭!听到了吗?老子可不想带出来一个整天哭哭啼啼的脓包徒弟。”

把紫空散乱的金色长发撸到一边,雷恩靠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空儿,当初的我也和你一样,无法在两者间做出艰难的选择。但是正如女王所说,你的人生得由你自己决定,我们无法左右。只有这样的你,才不会再在未来的道路上迷失本心。好好考虑一下吧,孩子,等夕阳落山,我与女王陛下依旧在这里等待你的回音,希望那时候你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无声的泪水滑落,眼前的那团雾气越发厚重,天空也跟着旋转起来,紫空就那样沉沉睡去,或许睡一觉后所有的烦恼就都会忘却,不过事与愿违的是雷恩那张老脸却依旧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怎么也抹不去.........

入夜,苍梧之榕那庞大的身躯影遁在夜色的怀抱中,与四周的景色融为一体,月妖之森在月光的笼罩下闪烁着奇异的色泽,星罗棋布的河流如同这古老森林的脉络,静静流淌在那早已被人遗忘的角落。落月乌啼,倦鸟也早已经归林,栖息在不知名的偌大枝丫中休憩。与远古之森一样,这里也充满了的阒寂与安详,唯一不同的便是缺少了厄尔墨尼芬那如珍珠般点缀的华丽装饰。

这里的一切只属于月妖的族人们,苍梧之榕如同疲惫的老人般伫立,这棵高达四百八十多米的巨树正迎接着他的第两千七百多个年头,早在圣元之初,早在暗黑魔族还统治着这片土地的时候,这棵树便已经矗立与此,尽管在接下来的岁月里饱经时间的侵蚀,战火在他的身边绵延,一个种族的沉沦却又伴随着另一个种族的兴起。无数的过客在他的身边驻足休憩,一幕幕悲剧与喜剧不断地在他的眼前上演,他却一直都如一个陌生人般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即使是这漫长的岁月也恍若弹指一挥间悄然逝去,也许有一天这棵巨树也会缓缓死去,化为这座森林的记忆留存的历史的更迭里。

屋外的吵闹声将睡意朦胧的紫空唤醒,揉着迷糊的双眼,他直起身子环顾四周。:“这里是哪里?”他处在一间窄小的树洞中,树洞的高度低的惊人,仅仅只能让他弯腰站立。屋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精致小巧的家具,却无一例外的十分短小,仿佛世间的所有物品都缩小了数十倍,成为和玩具一样大小的东西。

紫空这才意识他此时正处于一间月妖族人通常居住的树洞中,即便他才刚满十岁,在这见屋子里却也如同巨人一样顶天立地了。然而他却无暇细顾,雷恩已不再他的身边,而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该是道别的时候了。

一头钻出了低矮的树洞,淤积的心结骤然解开让紫空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禁开始欣赏起四周的景色来。

入夜的苍梧之榕却又是另一番的风采,紫空漫步在藤蔓交错编织的小道上,缓步向着苍梧之榕的最高处走去。

他此时正处于苍梧之榕的枝干上,而四周的景色却早已让他沉醉。靡靡仙音从不知何处的枝丫上流淌而出,一股脑儿地灌入他的耳麦。琴声悠扬,抑扬顿挫的曲调震彻心扉,不知怎的,紫空却从中听出一抹悠悠的渴望与忧伤,与夜色融为一体,逐渐消融在空气中。

四周月妖族人却并不多见,他们似乎不喜夜色,就连那透明的双翼在月色的照拂下也丧失了原本艳丽的色彩。他们不再飞舞于空中,而是三五成群地懒散散落在各处枝丫上席地而坐,有的交头接耳,有的仰望星空,随意而洒脱。欢声笑语弥漫在夜间的巨榕树上,这是一个甜美的夜,也是一个美妙的夜。

紫空小心翼翼地往上攀爬着,先前的道路两旁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荧光灯,月妖族人们将月妖之森各处的萤火虫采集而来,盛放在水晶雕镂的器皿中,每当夜晚降临,他们便会将水晶悬挂于各处树枝,这样整座榕树便也跟着玄美起来。

月妖之森中的萤火虫不同于别处那般单调,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翠绿如玉、苍蓝如水,每当夜晚降临,巨榕枝头便是一片姹紫嫣红,朦胧而闪耀的萤火像霓虹一般点缀在树梢上,那景色别提有多美。

即将进入宫闱,四周的萤火便也跟着骤然减少起来,懒散的居民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隐匿在万树丛中不时出现的哨兵。茂密的树荫下就连月光也被遮挡,偌大的月妖宫殿竟没有一丝灯火,黑暗笼罩着一切,唯有至高之上的女王寝殿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灯光。

这里距离那处花圃还有足足数百米的路程,而四周却已经被黑暗所覆盖,再没有了一丝亮光。紫空驻足而立,仰首遥看着那星星灯火皱起了眉头。苍梧之榕盘根错节,即使走错了一步,也会坠落树下,他又没有妖精的翅膀,就这样直直摔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一阵拍翅的声音传来,紫空面前忽的多了一人,“前方皇族重地,不可擅闯!”略带敌意的喝问由远及近。

一名月妖族哨兵飞到紫空身边,他那一身华丽的羽铠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银亮的光泽。那是一张俊俏的脸蛋,与紫空那稚嫩的脸庞相比更多的是一股由内而外的刚毅。

还没等紫空解释那名哨兵的语气便已经缓和下来,“请问是紫空殿下吗?”他问道。

紫空惊诧地望了他一眼道:“嗯,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他很好奇为何守卫一眼便认出了他。

微微一笑,哨兵道:“女王陛下知道您要来,让我们再此等候。请随我来吧,夜晚的道路很难走,您需要一件工具才能上去。”说完他便向着不远处的一间树屋走去。

紫空跟随着他来到屋边,这里是一处树梢的外层顶端,从这里望去整座榕树下方的事物尽收眼底。他们已经处于榕树的中段,在夜色的掩护下地面的树木已不可见,唯有那蜿蜒的流水似一根根穿插在幕布上的银线般耀眼。

一根粗壮的枝丫似刀锋般突兀地伸出一旁,紫空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一根细长的银丝缠绕着枝丫的一端。它笔直地凌空伸展,向着花圃所处的凌空阁无限延伸而去,直至消失在夜幕中。

:“这根银线连接着凌空阁与我们身边的储藏室,一般是我们用来向上运输食物与日常生活用品的通道。由于殿下您没有羽翼,所以只好让您乘坐这个上去了。”哨兵一边介绍着缆索的使用方法,一边不知从何处寻来一片巨大的蒲叶,薄薄的蒲叶涌动着星辰的威力,在黑夜中散发着淡薄的亮光。

“这片蒲叶由星术加持,只需将它放置在银线中央,他便会顺着银线的轨迹一直向上。殿下您只需要坐在这团叶片上就可以了。”

紫空半信半疑地一屁股坐在蒲叶中央,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硕大的浦叶竟倏地向中间合拢,把他像粽子一样包裹起来,直到把他包成了一颗卷心菜才停顿下来。

:“唔,唔,唔、、、、、、、、”在紫空一阵模糊的抗议声中,浦叶已顺着银线向上划去........

:“靠,你爷爷的。快憋死我了!!”一脚将一枚叶片踢开,紫空跌坐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大脑缺氧让他快要昏厥,“哪有这样把人送上来的,真当我是猪吗?!”紫空气愤的又踢了一脚那片皱成一团的浦叶,愤懑道:“这肯定又是雷恩那老鬼想出来的花招。”

一记爆栗打在紫空的头上,雷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吃吃笑道:“好小子,又在咒你雷恩呐!难怪我刚才连打了四、五个喷嚏。怎么样,粽子的味道好闻吗?”

“好闻个屁!”紫空怒道,“雷叔你欺负人。”他挥起小拳头朝雷恩捶去,却被雷恩轻松的躲开。雷恩嬉笑着和他打闹在一起,顿时寂静的庭院中充满了欢笑。

这里已经是苍梧之榕的最上层凌云阁,花香依旧,然而四周的景物却已愀然隐退在夜幕之中。劲风猎猎,夜晚的风却卷来了的一阵阵平地间的泥土芳香。不一样的夜晚,也预示着不一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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