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起回头,见着卫攸情与吕冲,赶忙停了下来,分开两边,吕冲骂道,“你们在做什么?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不是喜欢打吗,继续啊!怎么不动手?”
霍云山、许平与骆麒川低头不语,殷无忌似乎不服,嘴里小声的咕咕哝哝,卫攸情皱了眉头,“无忌,在说什么,大声点。”
殷无忌对上卫攸情含怒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后怕,跟着低头不语,卫攸情踱步走到四人面前,“现在大敌当道,你们还有心情窝里斗,看来是为师和你们师叔管教不严,才会让清风门出现这等同门相残的事。”
听了这话,殷无忌梗着脖子回了一句,“谁和他是同门。”
卫攸情瞟了殷无忌一眼,“看来你有意见,说不出给为师听听。”此时有弟子搬来了两把椅子,卫攸情便与吕冲坐下,“说得有理,今日之事为师就算了,若是说不出一二三四来,今天你们谁也别想逃罚。”说着,拍了下椅子的扶手。
听得卫攸情发怒,四人一同跪倒,殷无忌舔了下嘴唇,“说就说。”他指着霍云山道,“师父,他已被逐出了师门,不是我们清风门的弟子,您留他在这里,还让他日日守在您身边,弟子不服。”
“不服?”卫攸情嘴角擒着一丝冷笑,“为何不服?”
“因为,因为……”殷无忌其实就是嫉妒,可当着卫攸情的面,他自是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是以说不出口。
卫攸情哼了一声,“就算他不是清风门的弟子,为师留人做客,还需要你的首肯吗?”又拍了下椅子,“难道你才是清风门当家的,为师要听你的不成。”
这话吓得殷无忌赶紧趴伏于地,连连磕头称不敢。
卫攸情不理他,指着许平和骆麒川问道,“你们俩和他是一个想法?”
两人赶忙否认,卫攸情继续问道,“那为何要动手?”
许平看了眼殷无忌,“因为看到九师弟打不过霍云山,怕九师弟受伤,这才出手相助的。”
“那为师是不是还要表扬你们手足情深?”卫攸情揉了下眉心,这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若是换做平常,他们打啊闹的无所谓,别弄出人命就是,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山下还有黑衣人在虎视眈眈,这几个人,不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居然还自己人打自己人,想到这些,卫攸情就气不打一出来。
吕冲见状,指着骆麒川骂道,“不见你好好练功,打架倒是蛮起劲的,既然这么闲,就给为师把入门剑法练上一千遍,去!”骆麒川听师父发了话,哪敢辩驳,看了看殷无忌和许平,对吕冲拜了一拜,领命受罚去了。
卫攸情听吕冲处置了骆麒川,便开口道,“你俩,随骆麒川一起,也给为师把入门剑法练上一千遍。”特殊时期,不能动用门规,只得罚了练功。
待三人离开后,卫攸情看向霍云山,不等他开口,霍云山已经认错道,“弟子不该与师弟们动手,弟子错了。”
卫攸情摆了摆手,“为师知道他们挤兑你,但云山,成大事者必得胸襟宽广,今日之事,你莽撞了。”
霍云山低头称是,卫攸情接着道,“就罚你回房静思己过一个晚上,去吧。”这事毕竟不是霍云山挑起的,因此卫攸情只是小惩大诫一番,霍云山自是明白师父的心意,心甘情愿的领了责罚。
殷无忌越想越气,练了十几遍后突然把剑狠狠的砸到地上,抱着双臂蹲了下来,眼中满是委屈。
骆麒川与许平停了剑招,许平问道,“怎么了又?”
殷无忌用手在地上一边画圈一边嘟着嘴说道,“师父偏心,明明已经把他逐出了师门,还是向着他。”小时候卫攸情就对霍云山青睐有加,所有弟子中只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这让殷无忌眼红的很,他本是卫攸情入室弟子中最小的一个,师兄们都让着他,偏偏卫攸情对他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说他半句好,对霍云山却是赞赏有加,这让自视甚高,自认出自名门世家的殷无忌心里很不是滋味,在霍云山尚未被逐出师门前,就三不五时的找他麻烦,被卫攸情知晓后自然免不得一顿责罚,殷无忌以为是霍云山告的状,更是恨死了他。
好容易霍云山被逐出师门,殷无忌那叫一个高兴,私下里撺掇了许平、骆麒川,去找霍云山的麻烦,被教训过后稍微收敛了一些,原打算就此井水不犯河水的,没想到霍云山又回来了,看卫攸情对他的态度,怕是要将他重新找回师门,殷无忌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小师弟,算了,师父疼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看开些吧。”许平对霍云山也有些吃味,但他到底年长些,不像殷无忌那般小孩心性,虽有不满,好歹是放在心里,最多就是帮着殷无忌给霍云山使些绊子,今日见卫攸情发了话,许平自是不会往枪口上撞,大不了眼不见为净。
“凭什么呀。”殷无忌不服,挣开了许平,“我们清风门好歹是江湖第一门派,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拿我们当什么了,酒楼客栈吗?”
骆麒川紧张的一把捂住殷无忌的嘴,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后,嗔怪道,“小师弟,你说话别不经大脑,还嫌掌门师伯罚得不够是不是?非得尝尝门规的滋味。”
许平跟着道,“师父都没说什么,你瞎嚷嚷,让别人听了去,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见许平和骆麒川数落自己,殷无忌气得直跺脚,“你们怕,我可不怕。”说完,不顾还没练够一千遍的责罚,一溜烟跑了。
对此,许平和骆麒川只能无奈的摇头,他俩不敢违反师命,举起剑再次演练了起来,一千遍,怕是练到明天晚上也练不完,想到这里,手都不自觉的抖个不停。
再说那殷无忌,赌气跑掉之后,漫无目的的在清风门里乱晃,不知怎的就走到霍云山的房门口,他瞧着房内点着灯,又听到了有人谈话的声音,便猫着腰贴着墙走到窗下,用手指在窗户上捅了个窟窿,坐在地上开始听壁角。
房内,落尘、林慕天正与霍云山讨论黑衣人的事,此刻已经谈完了,落尘随口问了一句,“听说你那几个师弟又找你麻烦了?”
霍云山有些无奈的点头,“随他们吧。”从小殷无忌就喜欢跟他过不去,早就习惯了。
落尘又道,“希望黑衣人的事能尽快解决,万一你师父师叔有点什么闪失,就算你拿着令牌与掌门信物,怕是也不能服众的。”
听到令牌与信物,殷无忌赶紧竖起了耳朵,屏住呼吸,就怕漏听了一二。
里面许久都没有声音,正当殷无忌等得不耐烦时,霍云山开口说道,“我也在担心此事,但无论怎样,我不希望师父师叔有事,若真躲不过去,再难我自是不会辜负了师父的嘱托。”
“我们会帮你的。”落尘说完,同林慕天一起告辞离开,殷无忌怕被发现,往草丛里缩了一下,等落尘与林慕天走后,小心的半蹲在窗下,借着小孔朝里偷看。
就见霍云山背对着自己坐在圆桌边,从怀里掏出了两件东西,殷无忌伸长了脖子,认出其中一样正是掌门信物,那另一块必定是武林盟主的令牌了。殷无忌再次腹诽卫攸情偏心,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交给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弟子,这让他和其他师兄弟的脸面往哪里放,他们加起来还敌不过一个霍云山,真是气死了,当下决定给霍云山一些颜色看看。
霍云山看了片刻,将东西贴身收好,起身吹了灯,上床休息去了。
殷无忌等到霍云山睡熟,传来轻微的打鼾声后,这才推开窗户,跃了进去,踮起脚尖走到床边,快如闪电的出手点了霍云山的昏睡穴,然后从他身上将令牌与信物找了出来,看了两眼后,正打算离开,想了想,又回头把掌门信物塞了回去,攥着令牌,又从窗户跳了出去,用石子隔空解了霍云山的穴道,丢出石子后立刻低头,确定霍云山没醒,呵呵笑了两声,把令牌往怀里一塞,默默的回了练武场。许平和骆麒川数落了他两句,难得殷无忌没有回嘴,乖乖的继续练剑。
接下来的两天,殷无忌笑得是神神道道的,连受罚练剑都能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让许平和骆麒川有些不解,问他他也不说,只是故作神秘的道,“过不了多久就有好戏看了。”吊足了许平与骆麒川的胃口。
殷无忌不敢将令牌藏在房内,怕被人发现,又怕弄丢了,便挂在脖子上,连洗澡都不拿下,他等着霍云山发现令牌不见,到时候卫攸情必不会轻饶了他,想到这里,殷无忌那个得意啊,哼着小曲,提着剑,准备去后山演练新学的剑法。
霍云山在天亮后就发现令牌不见了,虽然心急忙慌,但好歹沉住了气,找落尘与林慕天商量。
“应该不是黑衣人所为。”落尘敢说的如此肯定,是因为轩辕百里和炙每天都会传回消息,令牌丢失的当晚,黑衣人都在山下,没见过有人上山。
“那会是谁?”霍云山的两条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林慕天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道,“会不会是你那几个师弟做的?”
霍云山觉得不太可能,一来令牌在他身上的事只有卫攸情与吕冲知道,清风门其他弟子并不知情,二来他不相信有弟子如此大胆,敢在本门内偷盗东西,况且偷的还是武林盟主的令牌,那真真是不怕死了。
落尘见霍云山苦着脸,宽慰道,“别急,给我一天时间,我会找到令牌下落的。”这块令牌牵累太广,落尘知道它的重要性,决定用追踪术替霍云山找一找令牌的所在。
不出两个时辰,落尘便跟踪到了令牌的所在,居然是殷无忌,霍云山知晓后,目瞪口呆了好半天。
落尘问道,“去找他要回来吗?”
回过神的霍云山思虑再三后,说道,“不行,他不会承认的,若是吵起来,此事肯定瞒不过师父师叔,届时小师弟怕是难逃门规的责罚。”
落尘听霍云山这般说,有些不满的道,“他偷令牌的目的就是让你受责,他这么对你,你何必顾着他。”
林慕天也是这个意思,他非常不喜殷无忌的为人,劝道,“你这小师弟行事太没分寸,不让他吃点苦头怕是学不乖。”
霍云山自是理解落尘与林慕天的想法,但殷无忌是他看着长大的,就算处处与自己作对,霍云山还是狠不下心对付他,他略带恳求的看向落尘和林慕天,“无忌年纪小,相信过些时日他长大了,会懂事的。”
落尘与林慕天不语,霍云山又道,“再说我弄丢令牌,若是真要追究起来,也难逃干系。”
想想也是,落尘只得作罢,说道,“那这次就先放过他,但令牌总要拿回来的。”三人商讨了一下,决定等殷无忌受罚结束后,找个晚上的时间去殷无忌那里把令牌取回来。
到了第三日半夜,落尘使了隐身术,正打算去殷无忌的房间拿回令牌,刚走到门口,看见有一黑影在他之前走入殷无忌房中,落尘暗道不好,连忙加快脚步,走到门边时,正好看到黑影从殷无忌的脖子上解下令牌,此时殷无忌还睡得跟死猪一般,不知是真的睡死了,还是黑影动了手脚。
落尘怕惊到清风门的弟子不敢声张,黑影得手后从窗户跳了出去,落尘追在后面,到了后山,大喝一声,“站住!”
黑影停下脚步,回头没见着人,眼中闪过困惑,但随即转身使了轻功,踏着树枝凌空飞奔,落尘使了云纵术,赶到了黑影前头,凝了法力,从指尖崩出金光,打断了黑影欲落脚的树枝,那黑影身手不错,在空中左脚踏右脚,借力之后抱住了树干,身子贴着树干绕圈,直到双脚落了地,他低吼一声,“谁?”
落尘在树丛间现了身,踩在树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黑影,“你又是谁?”他从声音里判断出,这人不是前几日在少英门附近遇到的那个高手。
黑影见到落尘,二话不说,直接出手,落尘自是不甘示弱,两人过了几招,黑影似乎没料到落尘武功这么高,略微有些后悔,但既然已经出手,看落尘的样子,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只好拼尽了全力。
落尘轻松自在的对战黑影,瞧准时机正欲出手擒住他,那黑影突然丢了个圆弹出来,落尘稍稍侧了下身,圆弹炸开,落尘已知是烟雾弹,提前做了准备,在圆弹爆开的瞬间飞到了空中,谁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黑影竟然如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落尘四下寻找了许久,甚至动用了追踪术,依然找不见黑影的下落,万般无奈下只得先回了清风门,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霍云山及林慕天。
霍云山听到令牌丢失,顿时急了,要不是林慕天拦着,差点就冲出房门找人去,林慕天将霍云山压回凳子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别急。”
霍云山想要挣脱林慕天,吼道,“你放开我,令牌丢了我怎能不急。”
落尘非常自责,拉着霍云山的手,用满是歉意的口吻说道,“都怪我,是我不好。”
林慕天尚存了理智,对落尘道,“这事不怪你,谁也没料到黑衣人会选这个时候对令牌下手。”
“要是我早一步的话,就不会让黑衣人得手了。”落尘还是不能释怀,他与黑影是前后脚的时间,若他能早个一刻,令牌就能拿回来了,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决定将功补过的落尘拔腿就往外跑,“云山哥,我一定把令牌给你找回来。”
林慕天在后头喝了一声,“你回来!”
听到林慕天暴怒的声音,落尘在门边停下了脚步,林慕天说道,“你上哪里去找那黑衣人,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落尘抓着门框不语,林慕天稍稍平复了一下怒气,“你先问问百里和炙,今晚是不是有黑衣人上过山,若有,让他俩想办法取回令牌。”
之前乱了方寸的落尘听林慕天这般说,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真是急糊涂了。”他赶紧用密音传信的方式问了轩辕百里和炙,可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和霍云山非常失望,守在山下的黑衣人没有出过任务。
“那是之前我们遇上的那个黑影吗?”林慕天又问道,落尘摇头,“不是,我和他交过手,这人的年纪应该不大,武功身手远不如那人。”
林慕天眯起了眼睛,事情越来越复杂,黑衣人那边像是个无底洞一般,源源不绝的有人冒出来,弄得他们既没头绪,又措手不及。
“为何他会知道令牌在殷无忌身上?”暂时放下黑衣人的行踪,林慕天又发现了一个疑点,按理说若非提前得知,黑衣人找令牌应该是去卫攸情那里才对,怎么会找上殷无忌?林慕天想不明白,霍云山和落尘也沉默了,对此两人也是一头雾水,总不是那黑衣人误打误撞的吧,难道清风门里又出了内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