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18点39分,527+回到柏绿筱的大脑里。出来后,柏绿筱527+除了完成吃喝拉撒这些维持人体生存的基本任务外,大部分时间就是与大臣聊天。聊天工具是安装在书房电脑里的应用程序“深联”。她还让柏瑞杰伺候她的起居,看着男人忙得团团转,觉得非常有趣。晚上,两人就在巫山上度过。柏瑞杰一边享受她的热情和娴熟的技巧所带来的兴奋,一边不断累积懊恼。他曾经多么希望妻子就是这样一个能讨丈夫欢心的女人,现在他已经得到所期望的,却是爱恨交加。懊恼的沉淀最后化作恐惧,伦理道德的陷落将让他成为不可饶恕的罪人。
6月6日早上,527+回到境,准时出席9点钟的早朝。退朝之后,她进入耿琢台,忙着做一件一直令她放不下心的事。她不眠不休,第二天也取消了早朝。
下午17点18分,内侍监陈林在外求见,她才停下手头的工作,出了耿琢台。陈林把一本《孙子兵法》交给她,说是在龙王的龙床枕头底下找到的。527+接过书,又进入耿琢台里。她正翻看了几页书,手机里的深联提示收到了信息。那是柏瑞杰发的,叫她快点回柏绿筱的大脑里。人体长期昏迷,必定对机体造成损害,两天不吃不喝还可以,但不排尿问题就严重了,所以自从527+和柏绿筱都离开大脑后,柏瑞杰必须为她的身体导尿。他曾经学过基础医学知识,因此懂得如何操作。之前做实验没有这样做,是因为时间都比较短。527+开玩笑似的给他回了信息,“想我了吗?又想上巫山?”然后,她就收到这样的回复:“发什么神经!叫你出来吃饭!都什么时候了?你讲不讲人道主义啊?”527+生气的回复:“我又不是人,管那个筱奴隶的死活啊!”怒火仍然不能平息,她把手中的《孙子兵法》用力的扔了出去。书被扔到操作台上,书的一角刚好触碰了键盘的F8键,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代码修复未完成,是否执行输出?”书撞击在显示屏上反弹回来,又刚好按了一下回车键。这个过程一气呵成,527+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代码已经执行输出了。她查看了代码资料后,傻眼了,“不!我的天哪!”
耿琢台的后门有一条连廊,通往一座建筑物。这个建筑物的底部是一个半球体,球的顶部有一根柱子,柱子顶端是一个倒三角形物体,在这个物体上面的两个角各伸出一个像爪子抓握着鸡蛋模样的物体。这个建筑物叫“宫之殿”,外形就像子宫,是生产人尚的地方。527+进入宫之殿,来到一个水池前。水池里浸泡着一个壮汉。她没有用机器把壮汉从水里夹出来,而是自己跳进水池里,把他抱了上来,为他擦干身上的水,还造了一个玻璃箱,把他放进里面。她沿着他光秃秃的头顶的中线前后轻轻抚摸,发现前面头骨有一个地方凹陷了,摸上去软软的。这时,深联又收到柏瑞杰发来的信息:“我的女王陛下,是我错了!我不是不想上巫山,只是更想上火焰山,所以求你快点出来吧。”这种话在他看来,何止颜面无存,简直就是尊严扫地,也代表了人类向人工智能的屈从。
527+出来了,和柏瑞杰用餐的时候,她问到如果代码序列不完整就生成,这种“先天缺陷”有没有办法修复。柏瑞杰恭敬的回答,表示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因为系统已经很完善,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生错误,但如果源序列不属于系统的,来源于外部,就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527+并没有和柏瑞杰共赴巫山,而是在书房编写程序。她明知道人类大脑的工作效率低,但她仍然通宵达旦工作。直到天亮,她才编写了一个完整的程序。
进入系统前,像做手术一样,术前8小时禁食禁水,因为这是预防出现Mendelson综合征,尽管进入系统不需要麻醉,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于在先恒国际集团做试验和之前在这里玩游戏那样可控,即使柏绿筱已经营养不良了,柏瑞杰依然采取这个措施来以防万一。6月7日8点18分,527+进入了系统。在泡泡里,深联已经收到了柏瑞杰的信息,内容是他恳求她在当天傍晚之前出来,自己会准备丰盛的晚餐等她享用。
527+主持了早朝后,又回到耿琢台继续编写程序,一个下午就编写了16个。连同昨晚写的那个共17个程序都是用来修复那个提早生成的代码。傍晚,她如约回到柏绿筱的大脑里,柏瑞杰也真的为她准备丰富的饭菜,不过只是为了能让妻子的身体多补充营养。就这样,527+晚上待在柏绿筱大脑里,早上回境主持早朝,下午处理境内事务和修复代码。这样的规律维持了十天。
6月17日下午13点16分,527+终于给柏瑞杰签发入境令。他们来到一个地方。在灰暗的天地间,一个又一个的墓穴,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每个墓穴后面都有一颗像树的物体,它伸出许多触须,表层滑溜溜的,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在空中漂浮。这片墓田一望无际,似乎昭示着它有无限容纳死亡的空间。527+告诉柏瑞杰这里叫“心境田”,一个墓穴等于一台超级虚拟现实系统的接触器,把人尚带往这个虚拟世界的虚拟世界。该系统比现实的超级虚拟现实系统还多了一个功能,那就是干预思想。因为系统是不能干预人尚的思想,所以她花了一个通宵的时间,做这个杰作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只是这次干预的不是人尚的思想,而是柏绿筱的思想。
柏瑞杰茫然的问:“系统有那么大内存,允许你运行这么多台接触器吗?”
527+如实回答:“当然没有,运行的就那么几台,其它都是迷惑世人的障眼法而已。”
每个墓穴的口都有一块透明膜封住。柏瑞杰看了看身边几个墓穴,里面分别躺着QE、R530和几个侍卫、宫女的身体,又找了一下,才找到一身新娘妆容的柏绿筱。和其它代码不同的是,她的脑部和心脏位置,都插满触须,就像土地被树木深深扎根一样。527+介绍说,脑部的触须代表抑制她“分析出自己正处于虚拟世界”的念头以及一切怀疑念头的出现的程序;心脏的触须则是代表输入疾病的程序,她声称这样做比在境里单纯模拟疾病更有针对性,更有效防止失真,并且可以获得更真实的人体反应数据。她又告诉柏瑞杰:“你的妻子已经和别的男人在那个世界里圆房了,面对这种背叛,你恨她吗?”
柏瑞杰没有一点犹豫,回答说:“不恨!”
“好像很情深义重的样子啊!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与她见面后,必须说出你要和她分手的决定。”
“我不说!”他感觉自己说话更像一个机器人——直接、简洁。
“那我只好把所有人召回,只让她一个人呆在那个只有海洋和湿地的世界里。后果嘛……可不是孤独寂寞那么简单,这种程序还是第一次尝试,其实有什么后果我也不清楚,你承担得起才好哦,”527+微笑着,给他“温馨”的提醒。“时候不早了,随便选一个墓穴上路吧。”
几条触须伸出来缠绕着柏瑞杰,把他放进柏绿筱旁边的一个墓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