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不过却感觉力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我回过神来一看，发现是个二级感染着，但体型却很小：
它的颅骨十分突出，身长大概只有三尺，十足是个小孩模样。它的四肢都长出了幼小的爪子，脊椎末端竟然还有一条细长的尾巴！此时它正面目狰狞地撕咬着我的肩膀，可惜的是它力道太小，只是咬出血便再也咬不动了。
变成僵尸之前，他还只是个很小的孩子吧。我微微叹了口气，一把抓住它的脖子，单手提了起来。
小僵尸慌手慌脚乱动起来，尾巴也是胡乱甩着，但就是挣脱不开。
我狠下心，手猛地一发力。只感觉它的脖子都被我掐断开来，立马不动了。
随手把小僵尸扔到一边，我转头对叶轻语说道：“走吧。”
从我被小僵尸袭击，一直到小僵尸被我杀死，叶轻语全程都是默默地看着，没发出一点声音。她的表情也由最开始的担心，变为逐渐的放松下来。
“你......是不是不会被感染了？”望了望我的伤口，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都已经是僵尸了，我还能怎么变。”我面无表情，语气带着些自嘲。
她的眼神突然复杂了起来，那是同情？她指了指我的伤口，柔声问道：“疼吗？”
我突然感觉心底一阵莫名的不爽。擦了擦肩膀上的血迹，伤口早就没有痕迹了，就像跟没伤过一样。
“习惯了。”我低声说道，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纵身抓着下水道口的梯子爬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叶轻语也小心地爬了下来，跳在了地上。
哇，这里可真是......
我捏住鼻子，仍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仿佛能渗入全身的毛孔，让我浑身上下都不适应。
旁边的水沟旁，堆放了一大堆的生活垃圾，塑料袋与那些瓶瓶罐罐杂乱无章地散在地上。一群小飞虫在上面密密麻麻地飞着，隐隐间，我好像还从垃圾堆里看到了一条条蠕动的蛆。
太脏了，这就是城市的阴暗面么。
叶轻语显然也被熏到了，面色苍白了一下，立刻戴上了防毒面具。
早知道我也向叶疯子讨一个了，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不中毒才怪。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嗅觉也灵敏的僵尸是不太可能来这种鬼地方的。
“往前走吧，接下来算是要在这里待一个小时以上了。”我看了看前方漆黑的通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叶轻语伸出了左手。
好在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双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打开手电，在这臭气熏天的封闭通道里，我感觉说一句话都会被呛着，只得不再说话，尽可能快的往前走去。
两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通道里显得分外的响亮，不时的，还能有罐头被踢到，咕噜咕噜滚远了的声音。
“嗒”“嗒”“嗒”
旁边都是漆黑一片，仿佛堕入了虚无，如果不是手电照亮了前方的路，在这种绝望的黑暗里，我觉得一个人疯掉了都不奇怪。
“嗒”“嗒”“嗒”
我的步子是不是有些快了？毕竟我是男性，算了稍微慢点。
“嗒”“嗒”“嗒”
在这空虚的暗影里，我连尴尬的感情也不存在了，只想着快点往前走，往前走......至少走到主干道上，就有地下的照明光了。
“肖潇。”有些突兀的，叶轻语喊了我的名字。
“嗯？”我头也没回，心不在焉地回道。
“谢谢你能冒这么大险来陪我。”她如此郑重说道。
“嗯。”你如果不来说不定还没这么大险，我有些忿忿。
“其实......我明白的，在这种时候失去联络意味着什么。我姑姑她可能......已经不在了......”她有些哽咽地说着。
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呢。
“但我就是放不下啊！硬是要亲自去看一眼，才能死心......”叶轻语情绪有些激动，“你不知道，姑姑可是把我和我哥从小带大的！她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母亲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久！”
记得叶疯子说过什么来着？他们父母都是搞科研的对吧？这还真是......愧对子女啊。
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我也不擅长跟同龄女性聊天，只能哑口无言。
“我姑姑她......叫叶芝怡，轻语这个名字也是她帮我取的，她希望我说话轻声细语，任何场面都能像大家闺秀一样......”尽管隔着面具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她应该是陷入了回忆吧。
在这里走神真的好么？对我说这些真的好么？
我回头望了望她，突然想到：
也许，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很压抑了吧。
毕竟那位姑姑就像她的母亲一样，但却生死不知。
她的性子就是很温柔，很内敛，有什么事估计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但现在在这个黑暗而又孤独的地方，她终于爆发了，无视周围的环境，就想宣泄自己的情感，倾诉自己的抑郁。
......这算是无视我么？还是说因为我就是个路人，她觉得告诉我也没事？
嘛，虽然我也确实不是个多嘴的人。
我撇了撇嘴，重新望向了前方，一边默默在前面带路，一边听着她的低声自诉。
这个时候，当个倾听者就好了。
反正我原来，在同学聚会时，也是个合格的倾听者，也就只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在过去的时光，我倾听着他人阐述未来希望的光明；
在孤独的现在，我倾听着他人回忆过去温暖的光辉。
什么时候，我也有向别人互诉衷肠的时候呢？
......
前方慢慢出现了光亮，不知走了多久，我们终于来到主干道了。
“呼——”不知道是气味憋的，还是心中的郁闷烦的，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明亮的光线有些刺眼睛，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这条主干道是延伸至污水处理厂，然后直通大海的，连水流都变急了很多。
第一段路程，暂且算是完了，接下来要沿着主干道走到S市中心的大桥那儿，在上边过河。
这得是很长的一段路，中间找个往上的出口看看有没有个歇脚的地方。
叶轻语这时候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松开抓着我手臂的双手，俯身对我说道：“不好意思，肖潇，刚才有些失态了。”
你别这样啊，本来我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你这样弄得我也不好意思了。
大脑在飞速的转动，想了半天，我憋出一句话：“你......讲得开心就好。”
我靠！说完我就后悔了，这是什么屁话！我还不如不说出来。
叶轻语似乎是楞了一下，接着笑了出来，可惜隔着防毒面具看不清她的表情。
“肖潇，你是个很认真的人呢。”她如是说道。
嗯？为什么突然说我认真？
我刚才那句怎么都有些不妥的味道吧。
可她转身就往前走去，尽管我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好意思追问，只能无奈追上前方那个曼妙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