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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雪帘洞兄弟喜相逢;玉栏山长老光明行

却说行者辞了众人,驾云雾来在雪山之上,但见冷冰冰高山险峻,白茫茫大雪无痕,八方群峰环绕,四面一望无垠,哪里有八戒的踪影!行者惊道:“不得了,八戒果然吃了亏也!方才若是我留下,叫他保护师父回去兴许好些。如今却往哪里找他?还是把这里管事的山神叫出来,揪着他胡子问一问!”便念动真言,须臾一阵风过,雪花聚而又散,现出一白衣女子向行者行礼。那女子只二十岁左右模样,却是花白头发,披着头,不戴钗环,素衣素裙无甚修饰。行者乍见一惊,不禁笑道:“你是山神,还是山神的浑家?”女子道:“回大圣,小神就是玉栏山之神。”行者道:“玉栏山?不是叫‘三姊妹’雪山么?”山神道:“‘三姊妹’是俗称,不是正名。南边的叫断云峰,北边的叫留云岭,中间这山就是玉栏山。”行者道:“这山中生出了一群什么怪物?山下的百姓都叫他们做野人,方才伤了俺师父,这会子又把我师弟捉了去。”山神点点头答道:“这里是有一群精灵在山上,不过他们不是野人,倒是大圣的同宗。”行者闻言惊道:“我的什么同宗?”山神道:“他们是此山原产的一群灵猴,乃高山之精,风雪之灵,善走路,会人言,采食浆果与雪莲,本性无大恶,生来最贪玩,常拿银镜晃人眼,百姓因此抱冤。”

行者听见此说,心暖了大半,直叫道:“真是同宗,真是同宗!他们如此这般,与我花果山何异!当年老孙在家时,不也是这等!”却听山神道:“这伙灵猴早年都有些胆小,轻易不敢下山去扰,四百年前忽然来了个什么大王,本领极高,众猴都拜他做首领。就是这个首领赶跑了上山偷采雪莲之人,又教众猴使用兵器,演习武艺,如今他们都不怕人了!”行者心中记下,问山神道:“他们如今捉了我师弟去,又牵走了白马,偷了行李,老孙要去讨回来。倘他们真如你所说,本性无大恶,我情愿放他们一条生路,不与他们计较。”山神道:“大圣自去,小神敢言,令师弟绝不伤命,倒是你那白马还有那好些行李须赶紧讨回来,不然叫他们宰杀了白马,糟蹋了行李,耽误大圣取经。”行者道:“正是,正是!他们的洞穴在哪里?”山神垂手指指脚下,道:“其实就在下边!大圣翻过山顶往北走,能看见一面陡壁,这伙精灵就藏在陡壁之中。”行者点点头,道一声谢,那山神再拜而去。这厢行者抖擞精神,将腰扭一扭,翻过了玉栏山顶,下山走了八九里,果然见山北一侧路尽,往下就是悬崖,跳下山看时,那斜坡似被劈去一半,留下直挺挺一面峭壁。行者纳罕道:“看模样像个山洞,却没有门,他们怎么进去?”便就四下观望,看哪里有个入口。正找寻,忽听不远处有人哼哼,行者云上观看,那人却是八戒!被剥得赤条条的,正在雪里爬哩!

行者当即按落云头,将八戒扶起来道:“贤弟,我来也!”那呆子听见是行者,就挣扎着坐起来骂道:“天杀的猢狲,他们鞭子都打完了,你这会子来做什么!”行者闻言,就放了他道:“是了,不该这会子来,耽误你下山,你走你走,莫管我!”八戒哏一声道:“我往哪里走,眼都睁不开。”行者闻言不忍,重又上前扶起他道:“山下你岳丈家里有好药,已医治了师父的眼,你回去也叫他医一医。”八戒道:“如此,咱快回去也!”行者道:“不忙,你眼不中用,先等在这里。我去要回行李和白马,再同你一起回去。”那呆子其实不情愿,口中嘀咕道:“我你不救,倒先去救马。”却又忽然慌道:“哥呀,快去,他们要杀马吃肉哩!”行者大惊,吩咐道:“贤弟,你忍住疼,在此稍待,等我先去救马!”正要去,却听一声马嘶响彻山间,自那陡壁之中钻出来一匹白马,正是玉龙三太子,身上已没了鞍鞯,奋四蹄纵横驰骋。行者一见大喜道:“是了,我那龙马是能轻易叫人宰杀的!”遂打一个响哨,那马认得是行者,就跑在他身边停下,泯耳攒蹄。少时峭壁之中追出来一群猴子,蹦蹦跳跳的,四下张望着找马,看见马在行者处,就都聚拢过来。行者起身端看,这群猴儿果然是雪山之灵,你看他们:一体银毛如雪,双眼明眸闪烁。尾粗好似扫帚,面圆恰如满月。利齿长舒口外,长臂可攀泰岳。哀鸣自古传扬,声摄思乡远客。行者道:“这是我的马,你们追它做甚?”众猴打量行者与他们一般模样,也拖一条长尾,只是身量小了许多,就壮着胆子道:“什么你的马,这马入了我们洞府,已是我们的了,如今大王要杀了它吃肉喝汤,好给我们过冬哩!”行者拔一根毫毛叫声“变!”变出一件长衫,对八戒道:“你套上它,骑马回去,这马知道路。”八戒接过来穿上,叫行者道:“哥啊,这番你护着我,莫叫他们半路把我截回来。那时节再活不成了!”行者道:“莫多想,快上马。”那八戒就摸着马找脚蹬,半晌摸不着,行者揪着他鬃毛一提,将他按在马上,叫道:“坐稳些!”就取出铁棒来挥一挥,那马害怕,急忙就跑,慌得八戒使劲抱住,才翻过山顶,往山下奔去。这厢众猴见了行者放了白马,纷纷怒不可遏,都道:“这厮惫懒,放了我们口里的肉,此番过不去冬,家里老小岂不饿死!不要走,纳命来!”言毕都跳上来拉扯。行者收了金箍棒放在耳中,大笑一声道:“你们都还是我重孙子辈哩,按说你们不孝,我这做祖宗的就是打死你们也不为过。莫嚷莫嚷,都散了去,把我的行李交出来,交出来时,就算你们孝顺,免了这顿打罢!”众猴哪里肯依,一个个面红耳赤上来抓挠。行者三两下制服了他们,早有灵猴跑回洞中报与老魔知道。

那老魔仍在汤泉沐浴,听了来报,一时怒起,光着身子跳出来,命人取了披挂,扎束整齐,来至洞外,远远见一群灵猴围在那里,便使出手段,须臾昏暗了天地,只见狂风大作,满天雪飞。众猴知道是老魔前来,纷纷后退走了。行者见他们走了,十分纳罕,忽觉风中有冲天怒气,东边压过来一片阴云,急抬头,却是两丈长短一个怪物,身影与灵猴无异,风雪中难辨真颜。那怪物不由分说,举拳来打,幸被行者躲过。两家遂在山坡上你来我往,拳脚相向。但见:两个猴王,一场大战!二气行丹田,三花捣泥丸。拳出天地惊,脚踢鬼神颤。门户立中央,威风展八面。皆是行家手,周全无破绽。起初赤手争斗,后来执兵相见。魔王一条流星锤,能长能短无须算。软索乃是浑铁铸,刀砍斧剁不易断。挺时似枪力道猛,柔时如绳甚方便。舞花缠绕点疾风,风过横扫一大片。好行者,不慌乱,地煞法相随心变。如意金箍巧周旋,祥光直冲灵霄殿。大圣今日战大圣,骁勇可堪乾坤赞。战了多时,行者架一条金箍棒越战越勇,攻势渐猛。魔王手上吃力,流星锤慢下来,却不退却。行者暗道:“这厮也算个好汉,怪道能占了此山,称王作祖。”正赞叹,却见远近大小山头上冒出无数黑影,一个个挥旗舞幡,擂鼓呐喊。行者笑道:“好啊,窝里几辈子儿孙都携家带口出来了也!”那魔王得了声势,喘息一阵,抖擞精神,挥着锤再战行者。两家暴风骤雪中又一场好战,前后不下三百回合。那魔王渐觉手疼,出锤之后陷入左路,一时右路大开。行者看见破绽,即将金箍棒一伸,搅住流星锤,直往右路攻来。那魔王不曾防备,流星锤已是难收,只得退后几步躲过,倘慢了分毫,当即是死。亏行者不曾真心打杀他,只将金箍棒横在魔王眼前。

那魔王见了金箍棒,端详一番,心中大惊,“啊呀”一声叫道:“你是何人?”行者笑起来道:“好妖怪,先前不报姓名,如今已是输了,还敢来问我是何人!”魔王道:“你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么?”行者道:“既认得俺老孙,还来聒噪!你今日伤了俺师父,打了俺师弟,偷了我的行李,还要杀我的马,倘在先前,老孙打杀你十个也不多!”却听那魔王哈哈笑道:“不多,不多!就是打杀一百个也不多!”行者一愣,却见风雪渐息,露出那魔王真颜。你看他:鬃毛如狮子,蓬头似野鬼。两只玻璃眼,一条麒麟尾。黑面甚凶恶,银毛柔若水。当年禺狨王,威名传塞北。此正是行者五百年前结拜的六哥,自号驱妖大圣,本名禺狨王,在此改立家邦。行者见了大吃一惊,却听禺狨王道:“怎么,老弟,不认得了么?”行者才收了铁棒道:“你是禺狨王,当年老孙结拜的六哥,怎么能不认得!”禺狨王笑道:“这才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打起一家人来了!”言毕吩咐众猴准备果品美酒,将行者请进洞中,——原来那面陡壁是自山顶极寒处落下的雪瀑,似门一般挡住洞口。行者进了洞中,见洞口一块石碑,上书“雪帘洞”三个大字,大喜道:“前者听二哥蛟魔王说起咱们兄弟的去处,他说几百年来独没有了你的消息,原来你找了个这么自在的洞府!”禺狨王笑道:“老弟不知,其实我就是这山里生的。当年咱们兄弟散时,我在外逍遥了一两百年,惊闻母上有恙,便回山来看顾。当时将我母伺候走了,本来想再出去,却听说山下百姓常上山来偷采雪莲,害得我族忍饥挨饿。这里冬天又长,山下浆果不多,山上更无食物,常有老弱在冬天饿死。我因此留了下来,带领本族护住了这片雪山,冬天时下山找些果腹之物,不至在洞里张口挨饿。”行者道:“六哥好仁义呀!”禺狨王摆摆手道:“只因今年过冬的食物不多,才差点图了老弟的马,还望老弟莫要怪罪!”行者道:“哪里,哪里!那马实非凡马,乃龙也!”禺狨王闻言大惊,道:“我来了这些年,不曾留心外面的动静,仍只依稀记得老弟当年被如来压在山下,不知什么时候得以脱身,如今又做个什么营生?”行者道:“小弟蒙观音菩萨点化,已入了沙门,现给东土取经人做徒弟,保他西去灵山拜佛求经。那龙就是观音菩萨在玉帝面前救下的,将他变做白马给我师父做个脚力。”禺狨王道:“方才被我打的那个猪妖是谁?”行者道:“他是我师弟,名叫猪八戒。我还有个师弟,名叫沙和尚。平常骑马的是俺师傅,乃是大唐国三藏法师。”禺狨王道:“原来如此,若是你那个姓猪的师弟早说实话,岂不免了你我这场大战!”行者不解,只听禺狨王笑道:“他说他叫朱八,是个贩盐的,你叫孙大,担柴为生,有个沙五,专门卖马,还有个唐三,是个卖唱的乐工!”行者气得笑出来道:“这个呆子,敢说师父是卖唱的乐工,岂不是活够了!你打的还少,等我回去拉过孤拐来再打一顿,想来师父这回也不护着他。”少时有灵猴奉过野果美酒,兄弟二人推杯换盏,闲话良久。正是:战罢三百来相见,方知兄弟在眼前。

却说白马识途,将八戒驮回白烟峪,早有乡亲看见,叫老高家人开了门,接进院内。沙僧听说八戒回来,忙上前扶他下马,搀进屋中。那八戒看不清路,更不坐下,只问沙僧道:“师父哩?”沙僧道:“里间坐在塌上的不是师父!”八戒便叫沙僧扶他进里间,喊一声:“师父!”三藏道:“八戒,你回来了,叫为师的好一番挂念!”那呆子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爬在塌沿哭道:“师父啊,老猪受苦了也!”三藏见他身上有伤,亦垂泪道:“贤徒,你果真受苦了!烦劳高施主备些斋饭,今夜歇息一晚,等你师兄回来,再商议过山之事。”呆子一哭起来,就停不下,直在那里抽泣。沙僧道:“二哥,莫哭了,本来眼就有伤,哭多了更难医!师父的眼才好一些,莫再惹他掉泪。”八戒才道:“听大哥说高施主家有好药,能治我眼?”老高进屋道:“有!有!这就取来。”少时,他家儿子捧过药来,老高向八戒眼中滴了几滴,叫他闭眼歇息一阵。这厢三藏问八戒道:“徒弟,那些野人你可见了?都是些什么模样?”八戒道:“师父,我的眼里有伤,与你一般,见光就流泪,迎风就迷糊,哪里能看见他们!再者,那伙野人十分机灵,我在洞中时被他们蒙了眼,什么也不曾看见。”沙僧道:“是大哥救你出洞的?”八戒道:“不是,他们留下行李、马匹受用,打了我二十鞭子,然后将我扔出洞外,叫我自生自灭。幸大哥及时赶来,先救了我,又救了白马,叫我下山找你们。如今大哥正跟野人争斗哩!”三藏道:“阿弥陀佛,野人如此凶恶,我们可怎么过山!”沙僧道:“师父莫心焦,以大哥的本事,管保我们平安过山。”三藏点点头,却见老高进来请斋,那呆子听见,忙就起身要去,脚下不稳,跌了个结实!沙僧又搀他起来,师徒们与老高一家吃了些斋,早早睡下。

次日卯时才过,三藏醒来,眼已是不疼了,心中正欢喜,却听外面吵吵嚷嚷道:“野人下山啦!野人下山啦!”慌得八戒沙僧翻身起来,各执兵器。沙僧道:“二哥,眼好了么?”八戒听见他问,方才知觉,赞道:“果然好药,好药!昨夜还睁不开,今早就痊愈了!”三藏道:“你兄长还未回来,怎么外边人却说野人下山了,快看看去来!”沙僧与八戒扶着三藏出门,见高老一家子已在门外站定,痴痴看着山上。三藏与沙僧、八戒转身看时,但见那厢风雪大作,好些黑影立在山坡上,有的舞旗,有的摇幡,有的聚在一处喧闹。最前边有个黑影,径直向山下走来。三藏道:“为师的看不端详,那可是你兄长回来了?”沙僧道:“此时隔得远,看不清!”八戒拉过沙僧轻声道:“我昨天未曾说,那野人洞里有一个大王,野人们都怕他,想来有些本事。如今这下山来的若是那猴子,定是他胜了野人大王,凯旋而回。若来的是那个野人,不消说,咱大哥定是殒了命也!”沙僧听说,啐一口道:“咱大哥何等本领,能叫个野人害了!你莫多言,这来的定是大哥!”八戒见来人近了一些,道:“瞧个头儿,不很像!”沙僧一看,果然比行者高了许多,一时慌了,上前护住三藏。周围百姓心中害怕,都纷纷回家,关上门,自窗户、门缝里看。那黑影来到近前,现出禺狨王银毛雪猴之相。沙僧一见,道是行者已被他他害了,想起兄弟之谊,眼中噙泪,忍不住大喝一声,不由分说,执宝杖当面就打。八戒一见,也火起心头,怒生胆边,提九齿钉钯来筑。禺狨王退了几步,早被他两兄弟围住,待要分辨,他们哪里肯听,都恨不得一顿打死他。

正僵持,天下落下来孙行者,对八戒、沙僧道:“自家兄弟,贤弟都莫动手!”沙僧大喜道:“大哥,你回来也!”三藏也甚欢喜,却见那野人径直走过来,慌得他连连退后。禺狨王单膝跪地,向三藏道:“昨日我辈无知,伤了长老,实在有罪,今日特下山请罪,还望长老勿怪!”三藏大不解,却听行者道:“师父休怕,这是我老孙在花果山为王时结拜的兄弟,当时共有七个,老孙排行老小,这是我六哥,乃禺狨王,又称驱妖大圣。他如今统领山中灵猴,乃此山之主也!”三藏闻言大喜道:“如此,果然是一家人!快快请起,不消拜我。”禺狨王起身,见过了沙僧,又向八戒赔礼。八戒道:“承你照顾了二十鞭子,如今你替我挑担上路吧!”行者骂道:“呆子!你说师父是个卖唱的乐工,凭这个,打你五十棍子都是轻的!”八戒听说,不禁笑道:“你个破担柴的,如何也敢教训人!还是那卖马的老实些。”行者亦笑道:“你盐吃多了,齁得不轻,叫师父唱首曲子给你听!”他们言语相斗,看得那些百姓一头雾水,都愣道:“这是要打啊还是怎的,要打就打呀,光说管什么?”那个道:“方才是要打来着,不知怎么就停下了,光在那儿骂,——笑着骂,不知为何!”

少时,三藏进门叫老高道:“有劳施主留宿两晚,又赐药赐斋,如今就此拜别,请受贫僧一拜。”那老高哪里肯受,慌得先行跪下道:“长老这是要折死老汉呀!”行者又扶老高起来,叫沙僧去牵马,八戒收拾行李。八戒笑道:“行李?容易!此间一样儿没有,全在你哥洞里受用哩!”禺狨王即唤手下捧过行李来道:“全在这里了,猪长老查查看。”那呆子果然就上前解开包袱,见锦襕袈裟与通关文牒俱在,自己的衣衫也都包好了在那里,点头道:“没少!”三藏又谢了老高,出了门来在街上。百姓见了,知他们要走,也都不害怕了,纷纷出来送行。行者对百姓道:“乡亲们,这山上的野人实为雪山灵猴,乃风雪之精灵。只因从前有人滥采雪莲、浆果,害的他们受饥挨饿,才惹得他们不依。前者有些男女,因坏了事情栽在他们头上,才被捉了去。”百姓闻言,恍然大悟,都点头称是。行者又道:“如今山中极寒,冬天果品又少,他们过冬甚难,你们谁家有多余的,赐他们一些,他们过得去冬,也不敢下山来扰!”老高听说,道:“圣僧不来,恐怕我们一辈子也想不明白!如今好了,再不用担惊受怕了。谁家还没有多余的呢,往后来到冬天就都拿出来,放在山神庙里,叫他们拿去受用就是了!”那伙灵猴闻言,顿时欢呼雀跃。禺狨王谢了行者,又唤过四个手下来,吩咐了几句。他们得了令,抬出一架木椅,椅背甚高,请三藏坐在上面。行者道:“此山甚陡,可敢如此?”禺狨王道:“绝不防事!”便令:“快送长老过山!”那四只灵猴抬起椅子来,飞一般向山上冲去,唬得三藏心惊肉跳,不敢睁眼。少时行者驾风赶上,叫三藏道:“师父莫怕,老孙在此护持!”后面八戒挑了行李,沙僧牵了白马,辞别了白烟峪一方百姓,与禺狨王驾风上山而去。百姓目送良久,直到看不见时才各回各家,果然将多余的食物送在山神庙中,此后年年如此,渐成风俗。

却说长老在椅子上坐了半个时辰,翻过了玉栏山顶,上达无暇之境,眼见白雪皑皑,一派光明,顿时心中明彻,口中叹道:“此乃真净地也!”说不了,来至山下。三藏起身谢过四只灵猴,又合掌谢了禺狨王。少时八戒与沙僧牵着白马赶上,四众才一齐辞别禺狨王。禺狨王对三藏道:“长老,我与齐天大圣早年结拜,就如亲兄弟一般。他如今拜长老为师,保护长老西去,我也有意归正,不知长老是否嫌弃,收我做个俗家弟子。”长老大喜,合掌道:“善哉!善哉!贫僧还未收过俗家弟子,你既有心,我愿收你。”禺绒王便跪下,行了拜师之礼。乐得八戒过来道:“方才还说,大哥叫你做六哥,我跟沙和尚也得跟着叫。如今你拜了俺师父,却又成了我们师弟也!”三藏闻言忙道:“这话很是,为师的该给你取个法名。”遂思量一番,喜道:“我记得《心经》中有一句,‘无苦寂灭道,无智亦无得’,便就取这个‘得’字,叫你‘悟得’可好?”行者道:“悟得,悟得,若肯参悟,终有所得!”禺绒王道:“多谢师父赐名。此番大业未成,不敢久留师父,待取经回来,千万在弟子荒山歇马。”三藏答应了。行者道:“此番别过,你自保重,你我兄弟后会有期。”两下就此别过,禺狨王率众回山,三藏师徒重上大路。这才是:过雪山除尽心垢,收野性扫净思尘。不知前方是什么所在,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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