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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回銮道木母贪利;赦鹿林意马失蹄

却说那唐僧师徒在车迟国斗败妖道,救了智渊寺五百僧众,又教那国王将三教归一,好江山永固,一国君民无不感激。师徒们出城奔西,走了半月有余,早至炎天,一路上莺歌燕语,一派翠绿。这一日,不知不觉上了一条官道,好道!你看:边上设栏,面上铺砖。无沟无壑,平平坦坦。东西不知数,南北三丈宽。刮风不起尘,下雨路也干。一骑红尘飞去远,帝王摆驾由此还。运往行来多方便,取经到此不艰难。四众跨步前行,早望见路旁立一石碑。齐来看时,碑上有四个小篆,乃“回銮古道”,下面还有一行字,盖因年代久远,不能辨识。三藏道:“这条路名曰‘回銮’,不知是哪处国君从此过来。又是古道,少不了跨空移时、贯朝穿代。”言毕滚鞍下马,将缰绳递给沙僧,道:“这般好路,走走也罢了,实在累了乏了,或到那难行之处我再上马。”

正行间,忽见前方一队官兵设障,挡住西行之路。四众近前时,一个领兵出队,向三藏道:“远路来的师父,慢行!慢行!从这里往西上了回銮道,就入我茂罗三部庐国境内。我国王陛下早就颁布严旨,凡经古道入我境者,须上缴行路费,一人二百文钱,以护养古道,你们连马在内,该缴一两银。”三藏闻言,道:“烦劳长官通报,我弟子从东土远道而来,要去往西天雷音寺拜佛求经,今造访贵国,不免要面见国君,倒换官文。只是贫僧出家人,从来财帛无用,就有些衬钱,也不彀行路费,望长官方便则个。”那官兵道:“师父啊,你自东土大邦而来,岂不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等戍边小卒,奉旨守路,如何与你方便!如今你要面圣,也不当稳便。我国南方幅员有限,北方地域辽阔,从空中看时好似一个亚腰葫芦形,这条古道恰是葫芦的细腰。我国都在东北上百余里,若看东西向,你们早走过了,不如早早缴了行路资费,直接上道西行,黄昏就能出境。”这厢沙僧上前道:“军爷,人都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凡道路者,无论经纬,不管国别,天下人皆行得。你这路有个什么来历,怎就不叫人走?”那伙官兵都是有理说不清的,听了这番话,无言相对,就要恼怒,亏一个老军走出来,劝退了众兵,向三藏道:“诸位师父是也不知,这路确有个来历,你们且听我说一段往事。当年,你家如来佛祖尚未得佛号‘释迦牟尼’,仍唤作如来菩萨时,在前面林中做了一群鹿的鹿王,林中另有一群鹿,鹿王是提婆达多。那时,我国国王来此狩猎,燎原飞矢,哀嚎遍野。菩萨鹿王觐见我王,求退兵回朝,许诺两鹿群每天交替进献一鹿,我王依允,沿此路回朝。提婆鹿群中有一母鹿,身有孕,次日当祭国王,她拜求提婆鹿王,要护住未成形之幼儿,那鹿王不允,又去求菩萨鹿王。菩萨感念慈母之心,以身代之,来至王门舍命。我国王听说此事,触动良深,向菩萨道:‘我人身鹿也,尔鹿身人也。’遂赦免众鹿,重修此路,年年来此祭拜。那时此路是皇家官道,平民走不得,后才解禁,许平民行走,却要缴行路费,一人二百文,好养护古道。”

三藏听说,便就黯然垂泪,合掌深谢那老军,又叫行者道:“悟空,你看这如何是好?”行者云:“师父,古语说‘入乡随俗’,此路承佛祖恩泽,怎好随意践踏,缴资护养,也是应当。”便问沙僧:“师弟,包袱里可还有衬钱?”沙僧道:“行李在二哥手里挑着哩,我前几日什么时候看见,还有好些,不知彀不彀行路费。”呆子听见嚷道:“休要栽我!那包袱里的衬钱,多咱宽裕过?如今那钱还是上月车迟国国王给的,当时只留了五十文银,还分文未动。”沙僧纳罕道:“咦?前几天我去翻包袱拿钵盂,看见竟有一块整银子,少说也有一两,难道看差了?当时待要问起,只为去给师父舀水喝,竟忘到如今。”行者听说,向八戒笑道:“不消说了,那日殿上之事兜不住了也!”那呆子慌了,只道:“与我什么干系!不信解开包袱你看。”言毕果然解开包袱,只找见五十文。沙僧忙说:“想是我看错了。”行者用眼仔细打量八戒一番,见他腿上穿着暑袜,盘得高,缠得厚,左腿上有一块隆起。行者弄个神通,说道:“八戒,这样闷热,你穿一双僧鞋也就罢了,怎么还穿布袜!”便吹一口气,那暑袜一时松开,果然咣当当滚出一锭银。行者上前拾起看时,正是呆子在智渊寺祖殿里拾的,便笑道:“贤弟,这怎么说?”三藏见了,恨得咬牙跺脚道:“糊涂夯货,几时有了这些钱!似你这般,也好去灵山拜佛!快招,快招,这钱是偷来的还是骗来的,敢扯谎,管叫你师兄拿过你来,打上一百棍!”八戒扑腾一声跪下道:“师父莫说这话,再说就要赶我去了。”行者道:“你不是说要散伙?这遭成全你!”八戒恨道:“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说,我能留下这钱?”又向三藏道:“师父,这钱是那日在智渊寺大殿里拾的,只因得了之后就地动雷鸣,我忙着找妖怪,一时竟忘了,又不好再还回去,就留到如今。”行者道:“师父,呆子所言也是实情。”三藏听说,就信了道:“果是如此,免你这顿打。你若诚心取经,就舍了这两银子,我还用你;若不愿意,就回高老庄去。”唬得八戒忙说:“愿意!愿意!师父别赶我,还留我取经吧。”三藏就着行者拿钱去买路。官兵接过银子,用秤称了,稍不足一两,也未计较,取过一张纸来叫记录姓名、画押,四众画了字又按了手印,官兵才放开路障让他师徒上了回銮古道。

正行间,从东面来了一行人,走近了看时,却是十几个壮年,扯着两辆车,艰难行进,十分窘迫。中有一人走在前面,看见三藏师徒牵一匹马走过来,连忙迎上去,向沙僧道:“长老啊,你这马卖了吧!”说完解开钱袋子就要拿钱。那呆子才舍了一两银子,心中一万个委屈,正悔当初没拿出去放贷,如今利钱不见,本钱也折了,忽听见有人要买马,忙上前抢过缰绳,拍着马项叫道:“好马!好马!卖与我吧。”那人道:“你们不是一路?”八戒道:“什么一路两路,眼下就这一条路,论起来咱们都是一路哩。你只说待出个什么价跟我争。”那人道:“长老莫抬价,我们是从西往东走的商人,似你这般,雕虫小技,不是本事。我们诚意买马,烦劳说个价钱。”三藏过来道:“善哉!善哉!列位施主,我这马卖不得。我师徒要去西天求取真经,此马驮人驮经,大有用处。”那人道:“长老要往西去,这马到了前面也留不住,不如索性卖给我,你再去前面买一匹好的。”行者暗道:“这马是西洋龙子,哪里还能有更好的!”却问道:“你这汉子不通情理,怎么说我这马到了前面留不住?”那人笑道:“长老休怪,你这马自东土而来,已走了两万余里,这里距灵山还要走约八万里,什么马熬得过!这是远话,且说眼前,西边下了回銮道就是赦鹿林,近日那厢来了一伙马贼,专盗过往路人的马匹。我兄弟十二人押镖经过时,带着的十四匹马全没了踪影,我一个赶马的兄弟还叫马贼吊在树上抽了几十鞭子哩!”三藏听说,心里害怕,浑身打颤,却听行者问道:“那伙马贼有多少人?怎么将你的人打了?”那人叹了一声,道:“说来也奇,半个马贼的影儿也没看见!我们昨晚走到林子里,正值天晚,就将货车安放,马儿栓牢,轮流把守睡觉,夜里只听见马儿踏蹄吃草,再无什么动静。早起时清点人口,发觉缺了一个,忙又清点货物,却见分毫不差,心就放宽了大半,只当他出恭去了,就在那里等他回来,顺便去四处清点马匹,谁知横竖就是点不对,点了五六遍,越点越少,最后竟一匹也没了,这才慌忙找寻,直走了一里地才在一棵树上找见我那兄弟,马却一匹也不见。”行者纳罕道:“被打的那人在哪里?等我问问他。”那人道:“那车上躺的不是!一路颠簸总是叫疼。”四众看时,车上装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一个人伤痕累累躺在那里呻吟。行者问道:“那伙马贼什么样子,有几个人?”那伤者道:“我叫他们蒙着眼,甚也没看见,说些什么也听不明白。”行者闻言纳罕道:“有本事,偷钱财岂不便宜,又脱了裤子放屁,偷马做什么!”

这些人见三藏师徒不肯卖马,闲话一会子就要告辞。四众道了一声“辛苦”,也重上路。行了两三个时辰,果然到了古道出口,又有一队官兵驻扎,见了他四个,叫报姓名。行者上前说了一遍,官兵就开了路障放行。沙僧纳罕道:“他知道我们交了行路费?”行者道:“你不见那哨楼上有信鸽哩!”下了古道,来至一片树林,正是当年菩萨鹿王为族群请命之处,号曰“赦鹿林”。三藏道:“悟空,这林中既有马贼出没,不如就在这里将息一晚,明日天光再过林子吧。”行者笑道:“师父,常言说:‘不担三分险,难练一身胆’。这时候不早不晚,停在这里做什么!你莫忧心,有马贼,我与你除了就是了,也叫来往客商安心走路。”三藏闻言,无话可说,一旁有沙僧牵马过来请师父上马,四众找路前行。不觉天晚,三藏肚中饥饿,叫行者道:“悟空,此时天色将晚,我看一时也出不去这林子,索性今夜就在此过吧。”便收缰下马,又道:“你去化些斋吃。为师在这里等你,疾去早回。”行者答应一声,就取了钵盂,驾祥光直奔东南,去到茂罗三部庐国都城里寻人化斋。这厢三藏吩咐八戒去放马,那呆子道:“这一路都是沙师弟牵马,我老猪挑着担,也累也乏,怎么才卸了担子就叫我去放马!”三藏骂道:“你这呆子,甚不识高低!趁天还未黑,我待叫你师弟给我剃头。四下多少好草,天又不热,你还不去放马怎的!”呆子只得拉着脸牵马走了。沙僧叫三藏稳坐,从包袱里取出戒刀来为他剃头。

却说八戒放马,其实不愿意,拎着钯走出去许久才停,将白马栓在一棵树上,自家找一块石头坐下,想起那贴身的那两银子一下子交代了,怎不心疼!又想起在福陵山云栈洞里逍遥自在,高老庄老丈人家里还有一个浑家,不禁千丝万缕,百味杂陈。这呆子侧身看那白马吃草,心中不爽,恨一声道:“你这亡人,好自自在在受用!大家都走路,偏我伺候你!平日你就驮那老和尚一个,半斤行李也不带。呀!我想起来了,那猴子曾说你是龙哩!哏,我却不信。今日待卖了你讨回本钱,偏那老和尚又舍不得,真真晦气到家了!等我打你几下出出气来。”便折了拇指粗一段树枝,在马身上抽打起来。那马也不惧怕,见他打来,只走了几步躲闪。呆子正追赶,却听身后有甚响动,转身一看,呀!那厢竟还有一匹马,肉肥膘满,真个好马!大宛国天产良种,走落日四蹄生风。浑身一片墨染成,天河饮水有神通。那呆子看见此马,喜得手舞足蹈,跳起来道:“正是天随人愿,如今回了本也!留那哭丧的白马给老和尚骑,我牵着这马去卖钱。”正思量,却听侧身也有动静,扭头一看,心花也开了,只见那里也有一匹马,长尾短鬃,一派枣红,近看才是良马,远观恰似花丛。呆子忙道:“这下发达了,我先拉过来拴住,莫叫别人来抢。”奔过去揪住枣红马顶鬃牵到白马处,用绳子一齐拴住,又过去拉过黑马来,也栓住,道:“这马不是野马,倒像是家驯的马,听话的紧,莫不是路上那伙人丢的。”又想:“我偷偷去卖,甚不便宜。不如去告诉师父他们,叫他们一起处置,也见我老猪诚心拜佛也。”遂将三匹马仔细栓牢,奔到三藏那里。

沙僧才收了戒刀,见八戒惊道:“二哥,马哩?”三藏吃了一惊,忙过来问。八戒道:“在!在!咱们的马没丢,又多出两匹来!我才在那里放马,谁知又看见两匹马撒在那里,我想是路上那伙人丢的,就将马都栓了,回来告诉师父,看怎么处置。”三藏闻言,舒了一口气道:“善哉!善哉!既找见了,该还与人家才是。”沙僧道:“正是。”那呆子却道:“他又没留下个尊姓大名,又不知他是何方人士,这会子人都走远了,又去哪里找!”沙僧道:“二哥的话也有理,你我西去取经,不好走那回头路。”三藏道:“如此,只把咱们的马牵回来,那两匹就留在那里吧,将它们放归山林,也是一桩功德。”八戒正要分辨,却听沙僧道:“师父,此间有马贼出没,留它们在林中叫马贼宰了卖了,反为不妥,还是牵过来,等出了林子再送给好人家吧。”三藏欢喜道:“悟净之言最善。”呆子道:“等我去牵。”沙僧道:“二哥,三匹马可好牵?”呆子忙道:“须你与我同去才好,那两匹都没有鞍鞯、辔头,用咱们那马项上的一根长绳子,我牵两匹,你牵一匹。”沙僧叫三藏道:“师父,我要跟二师兄去牵马,大师兄不在,你与我们同去吧。”三藏答应了,与他兄弟两个一齐走来。不多时,到了那呆子放马处,咦!哪里有一匹马的影儿。沙僧怒道:“这夯货哄人呢!分明把马丢了,却来诓人,又说什么多了两匹马!”八戒道:“你儿子哄人!我明明在这里看见两匹好马吃草,一黑一红,我牵它们时也甚听话,叫我牵,叫我栓,喷鼻都没响一个!”沙僧道:“你敢发毒誓?”那呆子道:“怎么不敢,要是有一句谎,管叫我五雷轰顶,全身流脓!”三藏听见,便就相信,在那里垂泪道:“前路漫漫,归期遥遥,坎坎坷坷,叫我怎生走得!”呆子道:“呀!我知矣!该是方才我去叫你,被马贼知觉了,趁我不在时,把三匹马俱牵走了。”沙僧道:“你才明白哩,不然还是怎的!”呆子道:“此时想那贼人还没走远,我看地上也还有蹄痕,师弟你照看师父,等我去寻来。”沙僧道:“如此也好。”

不说八戒寻马,却说行者化斋回来,只看见行李安放,人马皆不见,不禁烦恼起来。正要找,却见三藏与沙僧回来,忙问缘由。沙僧道:“适才师父说头上长出茬子,叫我给他剃头,叫二哥去放马,谁知半柱香不到他就回来,说又有两匹马在林子里,似是路上那伙商人丢的,已被他栓了,因没有鞍辔,叫我一齐去牵回来。我领着师父去时,连一根马毛也不见,咱们的马也丢了。二哥疑心叫马贼牵了去,眼下已去找了,我跟师父回来看顾行李。”行者道:“这个撞祸的猪八戒,把马栓在那里,不是请贼来偷么!咦!商人丢的马,怎么没有鞍辔?”遂吩咐沙僧道:“这里是化来的晚斋,你与师父吃了就在此歇息,明日天光出林找路慢行。我去林中找八戒跟白马,找见了就去追你们。你好生看顾师父。”沙僧答应了。行者又向三藏道:“师父放宽心,老孙管保还你白马就是了。”三藏道:“徒弟,遇见马贼,莫伤他性命。”行者听也不听,一跃身跳进林子里。这厢沙僧服侍三藏用罢斋饭,自已也吃了一些儿,就抱过些软草扑个地铺,请三藏睡下。那三藏辗转反侧,直到三更时候才有睡意,一宿无话。天光时起身,行者与八戒俱未回来,就叫沙僧担起行李,一步一个脚印,直往西出了赦鹿林,上了羊肠大路而行。

行不多时,有一老一少在路旁搭棚卖粥。三藏一见,忙叫沙僧扶着过去,合掌道:“善哉!善哉!两位施主,贫僧问讯了。”那老者与少年看见三藏,起手还礼,待见了沙僧,就觉害怕,不敢做声。三藏道:“施主莫怕,他是我的徒弟。”老者听见此说,才叫少年取过一条长凳,请三藏坐了,道:“长老从何而来?”三藏道:“自东土而来,要往西天雷音寺求经。”老者大惊道:“这般长远的路程,怕四只蹄子的马也要累死,长老两只脚,如何走过来!”三藏道:“原来也有一匹马驮我。这万水千山,亏了有它。不想昨夜走在林子里时,眼睁睁的竟丢了。我另有两个徒弟,眼下还在林中找寻。”老者叹一声道:“这就是了。近日里常听闻有往来客商丢失马匹,连官道上马站里的马都不见了,只好都换成了牛站。如今地里忙,这牛站也少了。”三藏道:“阿弥陀佛,果真找不见那白马,只得去站里求一头牛骑了。”老者道:“眼前这条路正往西去,不出十里就有牛站。”一旁少年接过话来笑道:“乘牛走二十里是驴站,从驴站走十里是狗站,再走五里是炮站。”三藏道:“什么叫做‘炮站’?”少年道:“用六根木柱做一个架子,再选一根长木做炮梢,上面绑一个大皮兜,长木根上坠铁锤一万斤。有使臣到时,绊倒了用绳捆紧,放入兜炮,一榔头打动关捩子,一炮能送十里远。”三藏道:“说得怕起来。到底找一匹长行马,省得打炮送了贫僧。”沙僧道:“师父莫上心,那小施主说笑呢。”老者喝退少年,亲手盛上一碗粥送来,道:“小儿所言,戏语而已。然这条路上,一匹马已卖到了十几两黄金的价钱,可恨那伙马贼,不抢黄金,却拐个大弯,来做这个营生。”沙僧道:“如此说,那卖马的坐定就是贼!”老者道:“无凭无据,谁肯信你!纵捉住了那贼,也不过问个盗马的罪名,打几下板子而已,挠痒似的,什么要紧!”那长老最是个放不下的,听见白马叫人盗走卖掉,不禁垂泪道:“可怜啊!我那白马本不凡,乃是西洋真龙产。鹰愁涧内敛性情,蛇盘山下结师缘。如今才满四年半,随我一路苦熬煎。黄风岭上争性命,宝象国中忆心猿。本欲同把灵山拜,乘它缴旨入长安。谁料这般空折挫,叫我如何见佛颜!”老者过来宽慰道:“长老莫心酸,时候尚早,且坐在这里等等令徒,看找回马来也未可知。”毕竟不知白马有什么境遇,孙大圣待要如何处置,且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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