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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各方动向

夜已经深了,但王城中的灯还没有全数熄灭,远远望去还是灯火通明。尽管有着魔法的帮助,但之前的法术伤害实在太过巨大,即便昔日高高在上接受供奉的宫廷魔法师们都放下了平日的架子,与平日里看不起的平民一同工作,但是王城的修复进度还是令人堪忧,只怕是不能在加冕仪式前完工了。

王宫的利星尖塔,是王城中的最高处,这里在平时总要部署至少六个满编标准法师团来维持王都的魔法罩防御,但现在因为某人的命令,所有的宫廷法师都去参加王城修复工作了,所以现在在这偌大的望星台上只有两个孤零零的身影。为首的人站在法阵中央,独自支持着魔法阵的运转,每时每刻都能看见一丝丝精纯的魔力从他身上散出,又很快化作虚无,一组组玄妙的符文明灭着,从他的脚边飞起,最后环绕在天空中巨大的魔法罩上。摄政王古德里安·威尔顿·纳瑟,刚刚他下令调开了所有的宫廷魔法师,由他自己来担任防护工作。就如同在北地时一样,他将长发放下遮住了左半的面容,但紫罗兰色的右眼中早已神采不再,有的只是无尽的疲惫,紧闭的薄唇毫无血色,原本亮丽柔顺的黑发不知何时竟掺杂了些许银丝,额头上也出现了点点细汗。他略微佝偻着身体,全凭右手拄着的长剑支撑着使他不倒下,呼吸沉重悠长,突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黑袍中伸出缠满绷带的左手捂住了嘴,灰白色的绷带染上了点点殷红。他身后的那人向前迈了几步,双手伸出,似乎要去扶他虚弱的王,但他又立刻僵住了。因为他看见了一只血眸,散发着无尽的杀意和威严,使他如坠冰窖,接着冷如冰霜的话语传入了他的耳中。“退回去,退回原位,继续做我的眼睛。米佳德卿。服从我的命令。”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米佳德浑身发抖,唯唯诺诺地退了回去,低下头不敢再看。

血眸闪动了几下,又退回了暗淡的紫罗兰色,眸中的疲惫之色更甚。“抱歉了,吾卿。”拄着剑柄,疲惫的君王勉力让自己再次站直,左手轻轻擦拭过嘴角残留的血迹后又缩回了黑袍中。“吾卿,麻烦你这么晚还在陪着我了。”

“王上说哪里的话,这本就是作为臣子的本分。但是站在一旁看着王上一人支持全城的防御,以致旧伤复发,臣下实在是罪该万死,无颜面对朝中众臣和王城万民。”米佳德颤颤巍巍地跪下,双手伏地。

“够了,我疲了。。。去帮我把药拿来。”

“是,吾王。”米佳德膝行于地,慢慢向后退着,退入阴影中。

“出来吧,米佳德去配药了,至少两个魔法时不会回来。这段时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摄政王摸索着剑柄上的那颗宝石,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比如你父亲的死,我的学生的叛乱,还有密室里发生的事。不过我要告诉你,这些事里有些我不知道,有些我知道但不会说,只有一些我能说的,你可以先猜猜看。我未来的主君。”

“王叔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吉赛尔从暗中步出,脸色苍白充满着悲伤,手上紧紧地握住家传的焰型剑【灼日】,仿佛它可以为他带来力量。“但是有些事还是要问明白的。五位公爵为什么。。”他停下了,因为他知道,在小时候每次他问父皇有关公爵的事时,总会得到莫名的一声叹息作为回应。到了现在即便马上就要加冕为皇了,他还是想不清楚那声叹息中到底包含了些什么,愧疚吗?焦虑吗?不清楚。

“如果我不说,你会用【灼日】杀了我吗?吉赛尔。”

“。。。不会,但是我希望王叔你会告诉我真相,比如说他们只是出于一些原因不得不这样做。”

“唉,哈哈哈,不知为何伊迪尔家的人总是这样,勇敢强大但又会让人感到无奈,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在吾儿夏尔还在呼朋引伴,逐猎山野的时候,你早已经开始研读经史,磨练技艺了。普德尔有个不让他操心的好继承人,如果夏尔有你的一半,我也能放心把位置和权柄交给他了。”摄政王微微叹息了一下,如同吉赛尔所料,闭口不谈公爵叛乱的事。吉赛尔无奈,慢慢后退,直到整个没入阴影中后便转身欲走。

“关于几位公爵的事在王位传承的记忆中会提到,你大可不必问我。但你就这样走了吗?我能感知到你心中的疑问可还没有消解完全呐。”语气平淡甚至透露出一些寒冷。“你不想知道你父皇的事吗?”

“不必了。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些问题是一时找不到答案的,但答案终有一天会被找到,那么又何必急于一时呐?王叔。”他的身形一滞后继续前进,边走边回话,语调中带着轻快“仇恨不是该长久拥有的,所以有些事在加冕以后再告诉我吧。”

“是吗?有些事就像酒一样,藏得越久越是浓烈伤人。放下?你真的能放下吗?普德尔啊,你们家族的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天真呢?光辉真的能照开所有的阴霾吗?如果这样,那么帝国中纳瑟家族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呢?吉赛尔啊,我很期待你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会是什么,伊迪尔家族可是从来不缺愣头青的,呵呵呵。”摄政王抬起头,看着这个他付出一生心血的国家,心中百味杂陈。

“呐,艾尔,我现在在做的对吗?你还在一直看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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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圣光吧,赞美我主,高唱我主的神名,歌颂我主的功绩”年老的主教在祭台上大呼,红色金边的主教袍不住地摆动,一手不停地向台下挥洒【祝福术】,一手在头顶用光芒不断编织着各种神圣的符文,看上去无比的狂热,带动着台下的听众们跟着他一同念诵起来。

“吾主无尽光辉米斯提亚!”

“你是光辉的主人!是众神未来的主人!是最初光辉的子嗣!”

“吾主无尽光辉米斯提亚!”

“你是善之极的化身!你是邪恶的死敌!你是秩序的维护者!”

。。。。。。

“看来教会让您过来是对的,我们这些年轻人还是有很多要学习的。在下十分感谢您的到来,欧米里根大师。”新建的大教堂里,驻地主教米尔拉下百叶窗看着狂热的信徒不禁说道。作为一个神子——光辉神米斯提亚的子嗣,三十岁的他,只不过才刚刚成年。但因为一些原因他已经被破格提升为一地的镇守主教,受命来到新独立的公国兰加任职。而欧米里根同样也是一位神子,但他已经很老了,在他出生时正好是第三次神战后期,他上过战场,砍杀过堕落的巨魔,击退过深渊的邪恶,立下的威名让所有老一辈强者都为之赞叹。但是岁月不饶人,再强的战士也会有卸甲的一天。尽管身负神的血脉,但身体的老化带来浑身伤痛的复发,欧米里根现在在教会做着一份文职工作,安度晚年的时光。如果不是事发突然,而米尔又是一个少有的神子,他也不会出场去帮助一地的传教。现在刚刚举行过仪式的他,如同当年刚下战场是一样,半躺在米尔身后的长榻上,厚重的主教袍脱了下来,袒露着上身布满大大小小伤痕的结实肌肉,一手举着个土陶的酒瓶不停地往嘴里灌,酒液不时漏出沾湿他乱糟糟的胡须。现在邋邋遢遢的这个老者,决计不会让人联想到刚刚祭台上慈眉善目,无比虔诚的主教,倒更像一个街头的流浪汉。

“小子,这酒不够烈啊。”老者扔开喝空的酒瓶,大大咧咧地抹了抹嘴,嚷嚷道:“你怎么也和教宗那个小鬼一样喜欢圣水酒,审判所的酒倒是不错,可惜太少了,一年到头也不见几瓶。”

“圣水酒是用受初升的朝阳洗礼过的圣水为原料酿制的,长期服用对身上的暗伤是有极大的好处的,同时还有让人修身养性,亲近光辉的功效。我的资历还不足以接受这样的恩物,这是教宗冕下体恤大师您才送来了十瓶。还有审判所的酒据说是用罪人的血做原料的,是用来在审判团狩猎邪魔时吸引目标的诱饵,所以这话大师您以后还是不要说了,造成误会的话,教宗也会很难做的。”米尔转身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们这群人就是矫情。”老者摇了摇,慢慢站起了身,手伸向旁边的衣架准备穿衣。“对了,教会来信说这里被受邀去斯坦布莱德,参加过几日的新皇加冕仪式。兰尼斯特那小鬼听说还在养伤,就委托我们代他去了。你小子给我老实待在这里,好好传教,我一个人带守护骑士去。”

“我是这里的驻守主教!应该由我代表前去!欧米里根大师留守才是!”

“傻小子,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就是个加冕仪式这么简单吧?”欧米里根瞟了米尔一眼,轻蔑一笑。

“不然那?这么重大的事情上他们难道还会动手不成?”米尔不可置信地问道,从小生活在教会圣地的他并不十分了解人情世故,在他眼里在米斯提亚的庇佑下的世界,是不该会有阴谋诡计存在的。

“要不说你还太嫩呐。在斯坦布莱德,自然没人会傻到对你动手,相反他们为了颜面还会保护你。但是从我们这里到斯塔布莱德这段路上会发生什么就不一定了。因为现在毕竟已经是敌对双方了,如果到了,出于对实力的尊敬和颜面他们会接待我们;但如果路上出事了,我们也没有理由怪罪他们。”老人穿好衣服和贴身的锁甲,接着走到门口,套上主教袍,又提起了一面盾牌挂在身后,一把长剑和一把连枷分别挂在腰间,就要出门。“小子你这几斤几两就别去送死了。教会将来注定是你们的,而我不过是个侥幸活下来的老兵。作为战士,最好的归宿就是战场,这次无论吉凶你都不会再看见我了。好好干小子,愿米斯提亚的光辉永远照耀着你。”说罢,不顾劝阻,冲出门,骑上一匹备好的战马,带上十几个金铠赤绩白马的守护骑士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望着烟尘默默祈祷的年轻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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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蓝色的魔力池中,液态的魔力不断地翻滚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池边站着一圈精灵,无不是衣着华贵,手持法杖宝器,眼睛注视着池水闪动着各色的光芒,嘴里飞快地念动着咒语。池水翻动得越来越激烈。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长鸣,一只浑身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巨鸟极速飞来,然后在魔力池上空久久盘桓。它的名字叫做狄,是魔法精灵一族的象征,也是密法帝国的守护兽。它是巨魔统治时期幸存下来的一位上古者,是自然女神与古老的巨鸟引风者的神嗣,天生就可以操控火焰与风暴。三次神战中被巨魔迫害的它在山穷水尽时遇到了刚刚崛起的精灵,于是就和其中一支,即现在的魔法精灵一族签订了契约以延续它的生命,每当这支精灵的族长死亡,它就会蜕化为卵,而当新领袖诞生又会一同孵化,这种同生共死的契约就算精灵分裂也没有改变,至今它已经经历了十次生死往转了。

狄高唱着,血脉传承的上古咒语随着嘹亮的鸣叫散播四方,狄盘旋着,巨大的火羽纷纷散落下来落入在池水中,池水被渐渐染红,翻滚地更加激烈。精灵们脸上的敬畏之色更甚,齐齐缓缓后退,身体慢慢俯下,嘴中的咒语念得越来越急促。最终池水爆开,精灵像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一起跪拜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丝毫不敢抬起。一个身影出现在池中央,他袒露着健硕的蜜色肌肉,全身一丝不挂,金色的长发直拖到腰际,宝蓝色的眼眸透出睿智和灵动,他俊美的好像坠落凡间的神祗,面对着他只会让人感到神圣不可侵犯,就算是魅魔女王和蛛母的信徒也完全无法提起亵渎他讨好他们的神灵的念头。

“为我更衣,”这声音就像是神殿里的圣歌一样美妙,就连狄的鸟鸣也逊色了几分。

几名精灵站了起来,捧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衣物,走上前为他换衣,但是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死死地闭着眼睛,甚至连呼吸都暂时屏住了。过了一会儿,几位侍从熟练地完成了工作,但换衣过程中几次不小心的触碰还是让他们脸红不止。没办法,不管经过多少次,还是不可避免,他们的王天生就是如此迷人,即便他们同样身为男性,即便他们早已成家。

狄长鸣一声,飞下来倚在它这任饲主的身边,将头埋在他手中不断磨蹭,发出愉悦的低鸣。火翼展开将他整个抱在里面,金红色的火焰如同玫瑰一样卷起,将他包在了“花心”,就算明知饲主不会受伤还是不愿放松一点可能,活了千年的上古者就这样孩子气地向在场所有人宣誓着主权。

轻轻抚摸了一会儿后,他抬起了头。“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人王的加冕只要我和狄去就可以了。”

“可是。。。长老会和议会那边。。我们不好说啊。”为首的一个精灵苦笑着说道:“陛下您如果这样决定,他们又要吵上好几天了。”雪白的眉毛一跳一跳,精致的眉眼皱了起来。但回答他的却是一连串玄奥的咒语,高贵的王者将右手举起,手心托举着一枚旋转的奥术核心,幽蓝的池水从四周卷起,以这为中心塑造出一个立体的魔法阵,再一个转眼,池水中央只剩下了一圈圈荡起的波纹。

白发的精灵又一次挑了挑眉“吾王真是任性,竟然直接用传送术逃跑了,可是不带贺礼就这样前去,真的好吗?”于是回身嘱咐道:“通知长老团使团可以出发了,吾王意料之中的偷跑了,还有记得让他们带上符合身份的礼物,至于议会那帮新贵族。。管他们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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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轰鸣声在灵界中回荡,平时难得一见的噩梦巨妖惊恐地四处逃散,弱小的梦蜉蝣却自在地漫游着,一团紫色的雾气被冲开,随着几声咆哮一架霸气的四轮兽车出现在了灵中大道上。兽车大体上是金黄色,只在车轴处用了附魔过的黑曜石,其他流金构造也用了细碎的迷梦结晶点缀,使得整体上还笼罩着一层神秘的淡绿色光晕,拉车的是几头看似普通的牲畜,一牛一羊一鹿,全都披着不同样式但同样华贵的甲胄,它们和拉车主人的气息把一向平静的灵界搅得天翻地覆。起初几个看不过眼的灵界领主还想阻止,但一看见肆虐的车仗带起的雷电又立刻把头缩了回去。

高阶神器【乌利尔斯的冲阵车轮】,又称【肆虐的破坏车轮】,持有者灵境之王乌利尔斯,在王座争夺中死在车轮下,倒在雷火中的灵界领主不下二十位。极高的物理冲击力和魔法伤害,再加上无视任何禁制的空间穿梭能力,还有拉车的三只看似普通其实是只差半神一线高等英雄级别英灵生物,所有领主最终都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为它附上了凝结出的【灵界祝福】。

“这位不是去冥界游荡了吗?这么风风火火是去干嘛?”

“据说是他在主位面的一个好友请他参加一个仪式。”

“仪式啊。。。那个怪物居然也会有好友,我还以为他只会把看到的一切碾碎呐。”

“据说当时那个人用普通战车正面和他对冲二十多回合不分胜负,才结下的友谊。”

“额。。。果然怪物只能找怪物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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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克里根群岛飞起几个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短暂地分辨了一下方向,黑影朝天咆哮了几声,振翅向东方赶去。

。。。。。。。

几道月光照射在无尽树海中心的一座高塔上,一排排骑着飞鹰的精灵在一只雪雕和一只乌鸦的带领下朝着北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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