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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都之役

斯坦布莱德,安索帝国之心,动用二十万劳力花了七个月的时间在赞松平原中央建成。据说建成之日世界的意志也为人类的这一创举而欢呼,当然说出去是没有一个种族会相信的,但有一点毋庸置疑的是,在过去的七百年中没有人曾攻陷这里。开国之庆,受邀前来的六代精灵之王在仔细观察了内外三道城墙上的守备力量及防御魔纹后,不假思索,当即与新生的人类帝国建交,按那位博学强大的王者的原话是:“我原以为这个新生的幼儿只是运气好有着两柄锋利的剑,随着剑锋腐朽也会湮没在历史中,但是就今日所见所闻,他们也有着能保护自己的躯体和智慧。这样的国家是有着远大的未来的。在不远的将来,我的后人会为我今天的善举而感到庆幸。”没有人敢去质疑一位半神法师的眼光,所以经历六代传承,进行过大大小小数百次的战役,从来没有谁敢宣称要覆灭安索,灭绝人族。

但是当年的那位君王没有料到,即使是像这样坚城也会有一日从内部被打破。叛乱开始了,五位反叛的公爵率领私军从属地出发,只三日安索帝国在中部平原的权威就化为乌有。维持北伐所需而导致空虚的各地防备,完全无法抵挡叛军的洪流,直属的军队受命收缩回防而公爵们的战线则迅速北推,就这样在中部失陷的十五日后叛军已行进至这座荣耀的王城门前。

战事向着不好的方向持续发展,王城之役刚刚打响,第一道城墙就在内奸的策应下失陷,身先士卒的伊迪尔六世为了守卫第二道城墙的关卡,自愿率领少量兵力断后,但在撤退时,被五位公爵亲自出手拦住,奋战时又被藏在暗处的黑手偷袭,被救回城中后不久便伤重而死。而防务由及时赶来的唯一一位没有反叛的公爵—北公爵华尔弗接手,总算是暂时稳定住了局势。但由于主君去世,而其子年幼,没有经过传承仪式,高端战力缺乏,连日来的守城都处于被动中,即便北公爵不负最强之名以一敌二,也不过堪堪维持住均势,无力反攻,似乎一切的希望都只能够寄托在辅王率领的北伐军及时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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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焰型剑和华丽的长剑再次对撞在一起,短暂的僵持后又分了开来,显然两个人在力量上是不分上下的。但是,吉赛尔·伊迪尔毕竟年轻不够老道,而且没有通过仪式获得君主的身份,家传的宝剑也无法发挥全部的威力,焰型剑上只有着一层薄薄的火光,完全配不上王室代代流传的【灼日】这个称号。相反看他面前的对手,西之极公爵兰尼斯还是挂着一脸微笑,看着奸诈得如同一只狐狸,右手还在不断的用长剑挑着剑花,显然这场战斗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场玩笑,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兰尼斯的属地与兽人沙漠帝国接壤,不说成千上万的大战,隔三差五的小冲突总是不会少,再加上他还是那个人的得意门生,年轻的吉赛尔在他眼中,就如同幼儿一样无力,如果不是忌惮着威逼太过而造成【灼日】的反击,在一照面十五招内就能轻松夺取他的生命。不会像现在这样慢慢磨,再走上个五十招,结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不同于吉赛尔紧绷的状态,他还能抽空观察一下其他的战场。

在东面的城墙上空出了一大块空间,这里的战斗似乎决定着战场最终的走向,只因为这里战斗的人是目前的王城指挥官北公爵华尔弗。华尔弗是几位公爵中最年长的一位,也因为追随那位大人最早,是他们中实力最强的一位。北公爵的属地中包括了通向北地的所有要道,在光荣的北伐进行之前,历代北方的继任者都被称之为【铁壁】,【雄狮】,同时因为靠近北地,领地内还抓捕招募了大量的蛮族雇佣军,所以军力也是众位公爵中不可置疑的第一。但此时,事先没有准备的他只不过带了随身的五百私兵,大部队还在属地前来的路上,在军力上无法给王城太大的帮助,他能做的也只有以一身强悍的实力拖住敌人的步伐。他的对手是原本驻守东方的两位公爵,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传承的魔力授予他们震慑东方的魔法精灵和在大战中击败的如地行妖等小种族的使命,本来同时他们还率领着帝国最强的魔法队列,但是此次考虑外部势力蠢蠢欲动的威胁,叛乱并没有带上他们,仅仅带上了多年培养的私军。所以为了发挥更大的作用,在战后的蛋糕上分得更多,两兄弟主动找上了华尔弗。

“十五息,再给我争取十五息。。。混蛋,说了给我十五息的呢?”

瓦力特散去手上构筑的魔法结构,一个瞬身勉强躲开了飞射来的剑光,顺手丢出一道冰矛还击,冰矛却连对方的护甲都不曾击破,恼怒之下就冲着身前自己的兄弟大吼:“愚蠢的哥哥,说了给我十五息。别说你不知道,普通强化法术对他的厚皮根本没有用吗?给我找出十五息组合【极效穿透】魔纹啊,混蛋。”

“怎么和我说话的,愚蠢的弟弟,你的礼节呢?你来试试,试试拦住他,还有【极效穿透】为什么要十五息组合?这么多年魔纹学到哪里去了?不然换位,这里你来抗住,我来法术输出。”甩了甩已经汗湿的天蓝色卷发,瓦利斯又举起左手的长剑错开北公爵的重剑,右手隐秘地挥动匕首偷袭上去,却被对方的重盾反击得连连后退。

照道理说这两位兄弟的实力也不弱,在东方精灵驻地的名声甚至达到谈之色变,小儿止啼的程度。哥哥瓦利斯使用的主手长剑是专门附魔了【禁魔呓语】的极品,副手的匕首附魔【死亡之计】,使用都尽得他的老师的真传,弟弟瓦力特也是顶尖的魔纹法师,尤重星界法术。两人的成名战是在刚继位不久后与魔法精灵皇家法师团的对决,那一战魔法精灵三位法师团长,二死一俘,法师团死伤近半,自三战以来魔法精灵再一次以种族之名向人类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精灵凡是看到绣有双尾猫和星空的旗帜时都会士气大减。另外两人在西方兽人战场上也屡建奇功。可是这对他们的对手来说都只是小儿科。北公爵华尔弗,最年长者,金色的髯胡中早已掺杂了星星白色,即便身穿一套玄色重甲也丝毫不妨碍灵敏的行动,左手是一面幽蓝色的重盾,盾面装饰着精金制成的公羊头,一圈圈紫色的魔纹自羊头扩散至整面盾牌,右手是一把同样巨大的魔剑,精铁构成了大部分剑身,却用导魔性优秀的秘银构成内芯和剑尖,在满足极高的物理攻击的同时也保证了施法的稳定性,剑身刻画了【巨龙打击】增幅了伤害能力和一定的对敌惊吓效果,而剑心则是。。

“【虽远必诛】!”

几位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骑士,带着不可阻挡的雷霆之势,随着公爵的重剑的挥动凭空产生,顺着剑势冲向敌对的两位公爵。在几位骑士的冲锋面前,即便强如公爵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好不容易调好的战斗节奏被打断。已知最强符文组之一【虽远必诛】,战场最强符文组,没有之一!由人类开国两位帝王亲自编写,书写和编织难度在同类符文组中并不出众,但材料中包含的至少上百的同族同种职业的战死的英灵却使得它的难度人避之不及。

因为除人族外的各大种族都有信奉的神明,而灵魂则是神明最珍视的财富之一,更别提是生前实力至少是高位职业者且信念极其坚定的勇士所化的英灵了,一个尚且不可能,更何况是上百,还要同种职业的。而没有信奉的神灵的小种族,则因为落后导致的魔纹水平低下,无法学习。所以最后也只有人族才能完全掌握这一符文组,但即便如此也只有寥寥数人有幸拥有。北公爵一脉世代镇守北疆,保一方平安,代代功勋积累,最后在华尔弗继位时,辅王陛下亲自给他的学生铸造了这把魔剑,利用华尔弗家六代积攒的七百位守护骑士英灵书写了这个战场最强符文组。每一次主动触发,都会召唤出几位不死的守护骑士,根据数量有着公爵本人40%-70%实力,但强大的代价则是。。。生命。

又一次挥出【虽远必诛】,虽然解除了皇储吉赛尔的危机,但是华尔弗也感到了力量的流失,衰颓的脸上胡须似乎又苍白了几根,拄着剑才能勉强维持站立。他只不过比另外几位年长五六岁,但是经年的征战让他不得不一次次使用这个战场之王,英灵们冲锋的铁蹄带走了敌人的性命,还有他的精力。而现在似乎已经到极限了,华尔弗勉力支撑起沉重的身体,锐利的双眼透过面甲看向前方不远戒备的两人。

“真是懦弱的想法啊。但是真的好想回到二十年前,那时同窗的我们又可曾兵戈相向?”

“可惜啊,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今日怕就是最后一战了吧?可惜啊,奥尔多·华尔弗日后怕是不能再临阵了。”

老公爵挣扎着站了起来,向四周望了望,吉赛尔还在和兰尼斯纠缠,将来他一定会是一个好君王,另一边宫廷侍卫长维萨带人接下了中部镇守公爵希尔。“还有一人,他还是习惯躲在幕后吗?好大一盘棋啊,呵呵呵,可惜这次老师不会夸奖你了。”老公爵闭上了双眼,当他再次睁开时,眼眸中蕴含的利芒甚至让那对兄弟都为之一愣,多年未见的北地雄狮似乎又出现了。

大声的咆哮猛然传出,整个战场都被震慑到了,另外几处也不约而同地罢手看了过去。咆哮着的华尔弗完全抛弃了先前的谨慎,挥动着剑盾冲上前,而东部的两位公爵却节节败退,为了保命一切的攻击不惜代价轰上去,很快公爵的头盔被一道奥术爆炸击飞,面部受创的同时也散开了他一头苍白如雪的长发。但这不能阻止他冲锋的脚步,牺牲了上半身的重甲后,他成功击退了两兄弟。接着他又纵身越下城墙,正面迎击攻城部队。盾牌的魔纹被他一次性全部触发,巨大的金色公羊伴着凶猛的盾击冲出,暂时开辟出了他前进的道路,直通大营的道路,接着公羊哀鸣连连,倒在了地上消散开来。人潮快速合拢,道路消失了,但大营早已被暴怒的雄狮看在了眼中。雄狮怒吼着,剑刃挥动收割着生命,金色的骑士不断在战场上冲杀着,践踏着,溅起血肉点点。但他早已失去了护甲,士兵们临死前的反击在他的不躲不闪之下不断给他制造出大大小小的伤痕,白发白须早已染成了血红色。雄狮遍体鳞伤了,但他还没抓到自己的猎物,又怎么会倒下?

“奥尔多·华尔弗!接下我们的礼物!哈哈哈,到那边记得说是马泰尔兄弟送你过去的!”被击伤撤离的两兄弟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城墙,在华尔弗抛弃盾牌冲杀时,两人顶着伤开始联手施法。一百息的时间,对两个站立在法师顶峰的人来说能做什么?【极效穿透】,【极效增强】,【奥术充能】,【混乱伤害】这些平常几乎看不见的魔纹技巧,在两人编织下巧妙组合到了一起,最后构成神怒法术【陨灭流星】。

云层被撕裂了,流星带着赤红的光芒飞速坠下,尖利的鸣啸是空气因为被摩擦而湮灭的惨叫,无论城上城下的士兵们都在惊恐地逃离,求生是人的本性,大人物的出手向来是不会考虑他们的。流星坠入了,大地因为这道打击哀鸣着,颤动着,地底的熔浆开始不断地喷发,巨大的冲击波直接杀死了逃跑中的士兵,第一道城墙直接毁灭,第二道城墙的魔纹全力运转也被冲击得岌岌可危,第三道城墙保护下的民众也恐惧得不断哭泣。早早躲开的几位强者,看着这幕惨状心绪万千。

马泰尔兄弟从疯狂中脱出,神色挣扎变化;兰尼斯收起了万年不变的狐狸笑,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眼神暗淡;吉赛尔早已泪流满面,先祖创立的基业在他们手中几乎毁灭殆尽;希尔一副刺客打扮,蒙着脸,腰间别着双刀,看不出悲喜;维萨是实力最弱的,刚刚他只不过能勉强保存自己不死,此时他平淡地看着下方,心中却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了。战争打到这样的地步,还有战斗的必要吗?他们想要守护的一切,他们想要抢走的一切,都在这里了。流星爆结束了,但毁灭的熔浆最终会毁掉所有,结束了。。。吗?

嘶嘶声忽然不断传出,从一开始的微不可闻到最后被所有的幸存者听见,白烟开始升腾,熔浆停止了喷吐,化作一道道高耸的石柱,天空上小雨也随着落下,灾难被控制住了。接着开裂声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流星裂了开来,裂缝中爬出了一个人,不,他似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是华尔弗,他的血肉大部分都在冲击和烈焰下化为乌有,流动的熔浆和灰烬包裹在了他残余的身体上,执念支撑着他,他还没有死,但他已经虽生犹死,从血肉生命转换为元素生命了。刚刚就是他舍弃了传承的寒冰之力尽力阻止了灾难,当力量耗尽了,火焰就成了他新的力量之源,北公爵奥尔多·华尔弗已经成了过去式了,现在只有地怒公爵华尔弗了。

僵硬地走动着,他开口说道:“出来,兰尼斯特,我知道你在。精明如你怎么会死在这样的灾祸中,出来懦夫,敢指使他们,却不敢和我见面吗?”眼眶中的元素之火猛烈燃烧着,沉寂的熔浆又有了躁动的迹象。

“啪啪啪啪”掌声莫名响了起来。“恭喜恭喜,恭喜华尔弗大哥再上一层楼。”天空中一阵扭曲,一个青年缓缓步出。带着比兰尼斯更加虚伪的假笑,穿着一身白金色的。。。皇袍!染着鲜血的右手还在不住抚摸着左手上的一枚眼球样的尾戒。“诸位让我们欢庆我们的英雄华尔弗大哥的重生。但是,在此之前,华尔弗大哥还是必须请你做一个选择,呵呵呵,你是打算跟随我,还是跟着他们。一念天国,一念死亡哦,好好考虑吧,华尔弗大哥。”脸上的笑容更加虚伪,声音软和却散发寒意。

“看来我没死给你的棋局带来了一丝变数啊,兰尼斯特。收起你恶心的笑容,我宁愿看深渊的邪魔,也不愿看你恶心的嘴脸。”

“不不不”兰尼斯特晃动着手指,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怎么能够说你是唯一的变数呢?变数多了去了,我算到了你的死,却没有算到两个马尔泰的愚蠢。哦不,你还没死,我说错了,呵呵呵。还有我有想到我的盟友会在最后和我反目,但我想的是战后划分,没想到现在他们就。。。呵呵呵呵,还想着国家呐。”另外几个公爵脸色大变,一咬牙索性撕破脸皮,贴身的武器立刻拿在了手中。

“好了好了,听我讲完最后一个变数啊。哦,我该感谢它,因为它局面坏到一个极致了,但是我的盟友们啊,你们又要回到我的身边了。人生大起大落,真是令人感动。”假意擦拭了一下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他睁开眼睛,笑着说道:“我们的老师在三天前收到线报,算算,嗯,预计还有一个魔法时左右的时间到这里,别这么看着我,欢呼吧,伟大的暗王古德里安·威尔顿·纳瑟王冕下即将回归了,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止住了歇斯底里的狂笑,俯身看向另外几位面露犹豫的“盟友”,轻声说道:“做出这种事,你们难道以为他会放过你们吗?想想吧,好好想想,想想惩罚会是什么?我们的老师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呵呵呵”

几位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或愧疚或平淡地深深看了一眼华尔弗几位和曾经的王城,随即站到了兰尼斯特的身后,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兰尼斯特满意地看了看,嘴里发出了啧啧声,最后优雅地朝着面色铁青的皇储行了一礼,是君主礼!平辈君主间的礼节!也不等反应开启了一道空间门,带着几个公爵离开了。

忽然远处飞射来一道紫色的剑光,伴着一声惨叫,那只戴着尾戒的左手从空中跌落,落在了一个身穿黑色王袍的青年手上。威尔顿看着手上的断臂,丝毫不理会周围的欢呼和问询,眼神不住地变换,最后化作长叹一声,断臂化为了灰烬随风飘散,手心只留下了那枚象征王权的尾戒,闪烁着寒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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