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就爬到了山顶，此时天气很好，一大片一大片的云朵在天空中飘着，就好像他们说伸手就能够到似得。聂路芯看着山下的风景，忽然一股震撼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只见在她们脚下的就是整个长安城，东西纵横千里，城中的一切尽收眼底，就连在居于北方的大明宫，都看看的清清楚楚。长安城人杰地灵，风景秀美，此时在高处看去，只觉得整个长安城大气磅礴，威严自在，在蓝天白云下是那么的繁华和秀美。远远望去，她甚至能看见大明宫的正门丹凤门，正对着长安城的主街，魏然庄重。
“好美啊。”
聂柳芯不禁感叹道，仿佛之前在路上的一切辛苦都在这样的美丽风景下，烟消云散。
此时的尉迟修俨却看着这座皇城，默不作声，眼睛中很是沉重。仿佛甚是繁华下对他而言就如同是一片虚华，没有什么好看的。
聂柳芯注意到了尉迟修俨的眼睛，看他一直没有说话，想了想后，就开口问道“修俨，我记得我刚到郭府的时候，子仪哥哥说我们是在朔州成亲的，是不是我们的家乡就在朔州？”
尉迟修俨听见聂柳芯提到了朔州，眼神中才有了神采，然后转过头看着她说道“恩，我们的家就在朔州。”
尉迟修俨回答的淡淡的，好像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
“那你要待在长安城的目的是什么？”
聂柳芯很是好奇，既然他是朔州的，为什么会在长安城中一直待着，并且一直住在郭府？
“因为有事情要做。”尉迟修俨仍旧是淡淡地说道。
“什么事？”
尉迟修俨的目光从前面的风景中抽了回来，盯着聂柳心的眼睛看了看，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指着远处的大明宫说道
“你看那座皇城如何？”
聂柳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脱口而出“很美，很庄严。”
尉迟修俨冷哼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的美是多少人的鲜血换回来的，又将用多少人的血来巩固。”
“修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聂柳芯有些看不懂尉迟修俨，好像他的心里装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却不会对任何人说，包括她。
尉迟修俨笑了笑，然后指着大明宫侧面的一个小山坡说道“你看，那里的后面就是渭水，农田的灌溉，甚至是皇城中的用水都是从哪里调度，如果发了大水，你觉得整个长安城和大明宫会是什么样子？”
聂柳芯看着那座山，正对着大明宫的侧门。后面的渭水静静地流淌，但是长安城和大明宫的地势都不算低，就算是天灾发了大水，也依旧有这些山阻隔着，是没有那么容易淹到大明宫的。
于是聂柳溪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淹不到的，那儿还有些可能，那里地势有些低洼。”
说着就指向离大明宫并不远的一座宫城。
“那是太极宫，地势是有些低洼，但是大明宫也高不到哪去。”尉迟修俨淡淡地开口道。
“难道你还想水淹长安，攻打大明宫么？”
聂柳芯开玩笑地说道。
“为什么不呢？”
尉迟修俨带着三分戏谑，七分认真地说道。
“你有什么理由呢？”
“因为这个天下就是我们打下来的，那么让他消失又有什么不可呢？”
聂柳芯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此时山这么高，四面又没有人，就算说着这些大不敬的话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听到，惹出祸端来。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说完后，他非但没有吃惊，反而很是平和。就好像是她替他说出了心中想说的话一般。这倒让聂柳芯心中有些吃惊了。
“你不会真的想要造反吧？”
尉迟修俨看着聂柳芯眼睛中不可置信，笑着说道“真的又是怎么样？你和我可是共荣辱的。”
“为什么？”
聂柳芯就看着尉迟修俨阴晴不定的脸，心中更是不知道他到底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只是逗自己玩。
“你愿意和我一起实现这个伟大的目标么？”
尉迟修俨仍秀笑着问道。
“不，我不知道。”聂柳芯带着犹豫地说道。
这下倒是尉迟修俨有些吃惊了，之前不久还对自己说道生死都在一起，现在真面对事情的时候就贪生怕死？
“为什么？”他问
“我不喜欢战争，也不喜欢杀戮，更不喜欢谋逆。此时天下安定，你为什么要挑起战争？”
尉迟修俨看着聂柳芯的眼睛，这才明白了她说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后自己想了想，又开口说道
”你以为你看见的就真的是一个繁荣昌盛的景象？大食，吐蕃，突厥，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地看着这片土地，就算没有我的挑起，战争是永远也避免不了的。“
“但是总好过内忧外患吧。”聂柳芯有些小倔强地说着。
尉迟修俨笑了“就算你不喜欢，只要是我做了，你身为我的妻子，无论成败你都脱不了关系。况且你不是说了么？只要我不负你，你愿意和我共生死的么？”
“你......？”
聂柳芯睁着大大的眼睛，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过了好一会才气馁地说道“好吧，那你至少要告诉我原因吧，为什你要觊觎这片皇城？”
“觊觎？”尉迟修俨重复了一句“你错了，我从来都不觊觎这片皇城，我只想要毁灭。至于这座皇城终究会在谁的手里，我并不在意。”
聂柳芯很是吃惊，怒睁的眼睛中都是不可置信，他竟然不是觊觎这片皇城，不是觊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和无上的皇权，而只是想毁灭？
如果说是他觊觎那个在云端的位置，那么就可以说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男儿顶天立地自然都有自己一生的追求和报负，小的也许是衣食无忧，大的就是睥睨苍生。她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这样的理由。
但是她却无法接受他只是想毁灭，不是野心和报复，而是乘着国家刚刚安定，帮着外敌去摧毁自己的国家。这是背叛，是卖国的行为，是一个有着正正真真的人都不会做出来的事情。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她绝对不接受背叛国家的人。
“你想摧毁着片城市，攻陷大明宫城，然后把自己的国家拱手让人，然后自己做一个亡国奴？”
聂柳芯简直不可置信。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唐人，这片土地从来都没有善待过我，又为何要求我善待于它？”尉迟修俨冷冷地说道。
本来顽劣不羁的样子瞬间就布上了阴霾，好像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自己的眼前闪烁，让他不能忘却，挥之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