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挺紧张的,嗯?”他张开眼睛。
我盯着他,没有答应。
“好吧,我收回刚才说的那句话。你的确话很少。”他随口吹出一个音符,“你知道么?这样让别人感觉你很冷漠。这可不大好。”
我还是没有说话。
他翻身坐起来,动作灵敏而迅速。他盯着我,像在端详什么雕塑一样地,“嘿,回到人间,莱弗。”
我翻了个白眼:“谢谢,我很好,没有灵魂出壳。”
“这听起来可不友好。”他把两个腿盘起来,像印度人那样坐着,“安吉丽娜没有跟你说吗?我们是一个团队,内讧是很伤友谊的。”
我瞥了他一眼。我们有内讧吗?还有,我们之间有友谊吗?我再次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研究各区的贡品资料。
“别翻白眼了,眼珠子掉出来可不关我的事。”他说,“嘿,是你提出我们单独聊聊的,现在你倒是一句话也不说。”
“我有吗?”我随口回了一句。
“哦,你当然有。像一尊雕塑那样坐着,还不停地翻白眼——你知道那很恐怖的好吗。”他夸张地说道。
“我指的不是这个。”点开7区的介绍,奥罗拉布莱克和乔治维斯汀的资料显示了出来。
“那不是一样。”他停了一会儿,手伸过来把奥罗拉布莱克和乔治维斯汀的资料一手推到了边上。
我甩开垂下的头发,不耐烦地望着他。
“我们的确得聊聊。”
柔软的黑发搭在肩膀上,我正坐在属於自己的房间裏发呆。右手边放著妈妈给我的那个小盒子,那个作为我十八岁生日礼物的小盒子。我把它拿过来,捧在手心,缓缓地打开,那些用蓝紫色宝石制成的坠子在房间裏灰暗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幽幽的光芒。勿忘我。我将它拿起,轻轻戴在左手腕上。蓝紫色的光芒,似乎刺痛了我的眼睛。视线一点点地模糊,全身被淡蓝色的水波包围。我看见埃里克森,看见詹妮弗在哭,看见梅林达在大叫;而我,却被这一汪水所包围,什麽也做不了。眼泪不自主地留下,我控制不住了。大腿上有水,凉凉的。我坐在在水裏,迷茫著。远处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但是我听不清。我闭上眼睛。
“嘿”终於,这一声我听清了,也同时惊到了我。是赫尔曼。我眨眨眼睛,把脸上的泪水擦掉,又拍掉落在大腿上的眼泪,站起来看著站在门口的赫尔曼。
“你..没事吧?我看见你在哭。”他脸色有些窘迫,大概也是一名看见女孩哭就不知道该怎麽办的人。
“我没事。”我吸了一口气,坐回到床上,面对著他。不过,心里的确比之前舒畅多了。“有事吗?”
“你没事就好。”他走过来,“我想问问你和泰勒今天下午在工作室裏面说了些什麼。”
我笑笑,“你们早就知道了,不是麽?工作室裏不可能没有摄像头。”
他脸上显出惊讶之情,马上又用笑容遮盖掉:“瞧瞧这个女孩,观察力可真够强的。”
他靠到墙上,收敛起笑容,“你知道麽?你今天下午对泰勒的态度不太好,这让我们很担心。”
“我不喜欢他。”
“为什麼?”他真的有点吃惊,“他是个不错的男孩,我就挺喜欢他的,安吉儿也挺喜欢他的。”
“我不知道。”我轻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他是不错,可我总对他感到怪怪的。他的懒散,他的目空一切,或许只是想让自己放松而表现出如此,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他。
“好吧。既然你不清楚,我也就不追究了。不过,你的确应该态度友好一些,你今天的表现一点也不像同区贡品之间的那样和睦。你不应该那麽冰冷。”
“我也不想那样,可我改变不了。”
“试著去改变,试著去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可以的。”
“我做不到。”
“试试。”
“我做不到!你没听见吗?我做不到!”我从床上跳起,向他大喊道。我从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我的模样:疯狂,恐怖,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他震惊的表情迫使我一下子收回了所有的抓狂,取而代之的是眼泪。你怎麽能哭呢?你多大了!不要哭,不许哭..我在心里安慰著自己,却无法阻止眼泪的流落。“抱歉,我不擅长交朋友。”
赫尔曼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我低下头,望著手腕上的勿忘我,似乎能够感觉到赫尔曼同情的目光。
他走过来,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没事的,知道么?”
一时间,他的话语竟然让我想起了爸爸。以前每每遇到困难或者伤心之时,爸爸总会对我说“会没事的。”。这句话几乎已经成了我安慰自己的话,是我的一帖定心剂。我含著泪水,闭上眼睛,缓缓地摇摇头。这代表著什麼?我仍然不清楚。
“晚安。”他拍拍我的肩膀,离开了房间。
我躺到床上,双手紧抓著散乱的头发。我在干什麼!我在心裏咆哮道。怎麽可以这样!
一滴冰冷的泪水划过太阳穴,流到耳朵裏。胸口好似有千金压迫,喘不过气来。我就这样,渐渐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