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它们就是我们的放哨人了。至少在有人靠近这裏之前它们会有反应。”黛茜甩动著她两根金色的麻花辫对我们说道。
我们相互对视了几眼,泰勒奇怪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和鸟儿们对话?你听得懂它们在说什麽,它们也听得懂你在说什麽?”
黛茜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得受到了冒犯,也没有感到尴尬,只是笑著说:“对。”看到我们依旧一脸奇怪的脸色,黛茜把两根辫子放到肩膀前面,“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好像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能够明白身边的动物们的语言。”
一个异能人?我承认我被她这个天赋吓了一跳。我能够感到泰勒,艾伦,詹妮还有莱纳德都被她吓了一跳。但那又怎麽样呢,如果她真的能够帮助我们......
不,我怎麽能够这样!
我的内心在大叫。我已经变了,我现在才意识到,从我不如竞技场——或者是更早,当我加入饥饿游戏之时——我就已经变了。我的思考方式已经是从对方的利用角度来考虑的了,我已经没有了对陌生人的真实感情,对於他们,我只有利用。
利用。
我不可以变成这样,这不是我。可是我没有选择。
“莱雯德?你在听我说话吗?”黛茜的声音渐渐清晰,我抬起头,才发现她正在对我说话。
“抱歉。”我看了看周围,几位男贡品都不在房间裏,“你在说什麽?”
黛茜摇了摇头,“我说,你的伤口怎麽样了?”
哦,我的伤口。我都差点忘记我还有伤口了,要不是资助来的药物太好用,就是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我弯下腰卷起紧身衣的裤管,一条暗红色的伤口显现在我眼前。
“果然是开皮特提供的药物,马上就会好的。”黛茜看了看我的伤口说道。
亚历山大在我小腿上留下的刀伤真的是很深,但是开皮特的药物同时也是非常有用的,而我却觉得这更加奇怪了。既然开皮特拼尽全力想要让我们死,又何必让资助商们有机会给我们这些药物?
“嘿莱佛,你又在走神了。”
詹妮站在门口,望著远方,“那些鸟,怎麽放哨呢?”
我走过去说:“试一试就行了。”
詹妮坐下来,抱著双腿,缓缓地张开嘴高声唱到: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
Sheoncewasatrueloveofmine*
Tellhertomakemeacambricshirt
(Ohthesideofahillinthedeepforestgreen)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Tracingofsparrowonthesnowcrestedbrown)
Withoutnoseamsnorneedlework
(Blanketsandbedclothesthechildofthemountain)
Thenshe`llbetureloveofmain
(Sleepsunawareoftheclarioncall)
Tellhertofindmeanacreofland
(Onthesideofahillasprinklingofleaves)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Washesthegravewithsilverytears)
Betweenthesaltwaterandtheseastrand
(Asoldiercleansandpublishesagun)
Thenshe`llbeatrueloveofmine
Tellhertoreapitwithasickleofleather
(Warbellsblazinginscarletbattalion)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Generalsordertheirsoldierstokill)
Andgatheritallinabunchofheather
(Andtofightforacausethey`velongagoforgotten)
Thenshe`llbeatrueloveofmine……
随著詹妮的歌声起伏,森林裏的嘲笑鸟们也随之高声歌唱,像海浪一般此起彼伏。我从来不知道身边的这个来自八区的女孩——詹妮怀特,拥有如此好的歌唱嗓子。她的歌声空灵悠扬,如同黄莺一般——或许她就是竞技场中的黄莺。她的歌声穿越森林,在树叶树枝之间穿梭,充盈了整个竞技场。这首清新风格的老歌,是在美洲叛乱战争之后不容易流传下来的流行歌曲之一,但在开皮特的压迫之下,会唱这首歌的人已经越来越少,詹妮会唱这首歌,而且唱的这麽好,真的是我没有想到的。
泰勒,艾伦和莱纳德好像是到马厩那边去了,面前的草原上没有一个人。
“哗啦”一下,木屋侧面的棕榈小树林裏面传来一声骚动,我好像看见了什麽人从那边走过,便站起来拿著金属鞭一边走向棕榈树林一边对詹妮和黛茜说道:“我去那边看看。”
木屋侧面的棕榈树种的很稀疏,但每一棵棕榈树都已经非常高大。我拿著金属鞭子在棕榈树之间缓慢地穿梭,我不知道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是谁,也不知道哪个人影现在在哪裏,或许在我周围,也或许在竞技场的森林之中。
他是谁?抑或者,她是谁?
一阵寒冷的感觉袭上后背,我似乎感觉到后方有一支箭朝我这裏射过来,我凭感觉地往前一个前滚翻躲开那支箭的攻击。我看见那只试图杀死我的箭定在了一棵棕榈树的树干上面,随后向后方一挥手甩出了手中的金属鞭子。这个时候,我看清了我身后的人,是十一区的桑克瑞斯。
他后退几步躲开我的鞭子攻击,盯了我一会儿,见我也没有再动手的想法,便转过身快速跑入了森林。
是他,桑,那个像他的名字一样阳光得就像太阳一般的十一区男贡品,刚刚居然向我射出了一支箭,他刚才居然想要杀死我。他的阳光笑容和他温暖的性格让我莫名觉得他是为数不多的可以信任的贡品之一,而那个时候也是他把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样物品从改造中心的工作人员手中转交给我的。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相信他是我可以在竞技场中结盟的贡品之一,我相信他是不会主动伤害其他供品的。可是就刚才的情形来看,我错了。
背后的棕榈树干上仍旧插著桑刚刚向我射出的那支箭,提醒著我安吉丽娜对我无限次说过的警告:永远不要相信身边的任何人,在竞技场裏没有信任这个词汇,也没有真正的盟友。难道,桑,也是我永远也无法相信的人吗?难道是他阳光的外表蒙骗了我?
可是那又怎麽样,这裏是竞技场,本来就只有一个人能够存活下去、离开这个血腥残忍的地方,回到属於自己生命的家裏。这样一个美好而遥远的目标,值得让我们拼命为之奋斗,哪怕是成为我们从来不想变成的人,去做那些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也许桑也就是如此。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
我低下头抚摸著左手手腕上的薰衣草手链,突然想起那个时候桑把这个手链给我的时候还向我提出了一个条件,我还记得,是一个承诺。没错,我欠了他什麽,那麽我也需要还他,哪怕是我的生命。
“莱雯德?你还好吧?”泰勒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过来,我回过头,看见泰勒手裏拿著他的那把双头剑,满眼警惕地盯著我。他看了看四周,猛然瞧见那只插在棕榈树干上的剑,仿佛是吓了一跳。我连忙走过去把箭从树上拔下来,“没什麽,刚才十一区的桑在这裏,现在离开了。”
“他没有伤到你吧?”他向我走近了几步,我摇摇头。泰勒沉默了一会儿,手中不知道从哪裏弄来一小束蓝紫色的小花,递到我眼前,说:“莱雯德,生日快乐。”
我吃惊地看著他,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我的生日,是我十八岁的生日,连我都快忘记了,难为泰勒还记得。
“谢谢。”我接过泰勒手中的花,那是几朵勿忘我和薰衣草,蓝紫色的花朵交相辉映,十分梦幻。
“我从草原的边缘找到的。”泰勒笑了笑对我说,“很多人对你的名字联想到的第一种花朵都是勿忘我,勿忘我几乎成为了你的代表花,但我觉得更适合你的是薰衣草。”
我低下头一笑,正好看见左手手腕上的手链映在勿忘我的枝条中。这个时候,爸爸妈妈还有埃裏克应该都在电视前看著我吧。
我抬起头,望向天空。我知道,那裏一定有摄像头。我的家人一定能够看见我的眼睛,我所表达的意思。我要让他们知道,不用担心我,哪怕我走不到最后,我也会像勿忘我一样,存在在你们的心中。
耳边,幽幽地传来詹妮委婉的歌声,如同昆山玉碎,香兰泣露,清新而美好。她的歌声,或许正是那森林之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