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星‘欺诈九十四’又名‘眼球星’,地表仅有一块巨大的圆斑形绿地,形似眼球的虹膜。进入绿地密林,越发觉得其内植物怪异不凡,有的高大粗壮但无枝叶,躯干布满绿色的凸起;有的形似镰刀,竖直生长到特定高度就转横向;有的枝干如铁线,开满绿色的睡莲样花朵,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大、大人,慢走,请、请您带上我!”张元翰刚入林间,却有清脆又略显胆怯的声音,从一颗四五米高的墓星植物后方传来,接着转出一人。比张元翰还要瘦小的身形,却没有佩戴面具,面孔肮脏看不出年龄,乱草似得头发,鼻尖向下弯曲成鹰钩,但鼻孔外翻,一双小鼠般圆溜溜的黑眼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还有不怕死的?”张元翰那布满尖刺的面具之后,射出威胁的目光。
“别、别误会,大人,我、我叫安吉鲁,是名植物学家,从没做过坏事,被人陷害才流放到这里,我只想跟您同行。”
“哦?为何相信你,又为何带你走?”
名叫安吉鲁的囚犯佝偻着身体,身形缩得更小了些,嗫嚅道:
“如您所见,我没有做坏事的想法,也没做坏事的体格,之前跟随那六人,也只是跑跑腿。像您这样强大的超能战士,总需要有人效劳,做些粗糙琐碎的杂事。我熟悉这里的环境,却没有获得食物的能力,想要跟着您,只为了有点吃的,您若拒绝,我只能被饿死。”
张元翰有些犹豫,思索时眼神扫过一株墓星植物,安吉鲁见状赶忙说道:“那是墓星的本土植物,我叫它‘玉米树’,形状很像剥去外衣的玉米,表面凸起大量的绿色包块,看似硕大的玉米粒,但质地坚韧,内含粗纤维,不能食用。”
张元翰叹了口气,发觉这安吉鲁很像原先的自己,如果早些被送来这墓星,恐怕境况也是相同。
“好吧,你就跟着我。”
“太好了!能为您这样的强者服务,是我的荣幸,请问主人有何吩咐?”安吉鲁躬身搓手,眼含期盼,很想在新主人面前表现一番,证明自己的价值。
“眼球星的瞳孔在哪个方向?你有没见过其它戴面具的人?”张元翰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向恒星升起的位置前进,就能到达瞳孔的边缘,但是瞳孔和它附近的广阔区域,都是眼球星雾人的地盘,它们四处掳掠人类为食,当然,碰到了您,雾人只有被吃掉的份。我见过几个戴面具的人,而且面具形状各不相同,前些天那六人还杀死一个,早已经吃完,我偷偷把面具保存下来,想着能留作它用。”
说着,安吉鲁从破烂污秽的外衣怀中掏出个紫色面具,双手奉上。张元翰接过面具,分辨出那是一颗葡萄的造型,制作材料、工艺和佩戴方式与他的基本相同,但是用来固定在头部的金属编织软带已经因脱离人体而收紧,无法再撑开和重复佩戴,看来所有的面具都是一次性消耗品,摘下后就再无法使用,更不会被其它人冒用。
这葡萄面具的主人也不知是谁,张元翰无心探究,把面具随手扔掉,同时问道:“戴这面具的人,胳膊上有没深褐色圆环?”
“有的,但那东西不能加工,没有用处,我们扔掉了。”
虽得到了些信息,却仍有太多需要了解,张元翰便吩咐安吉鲁,在行进的路上继续向他解说眼球星的详细状况。
“主人,您之前切开的那些碎肉怎么办?浪费了多可惜?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看他要走,安吉鲁焦急问道。
“你那些同伴的肉?如果吃得下,你就带上些,万一找不到其它食物,也能接短。”张元翰没有做过发令者,不习惯命令别人,敌意减退后,话语变得客气几分。
“听您吩咐,我这就去办。”
安吉鲁去剥断臂壮汉的衣服,那汉子早已停止惨嚎,趴着不动也不知死活,任由别人施为。另几人被张元翰切得太过稀碎,肉片掉落后沾满灰尘和沙土,安吉鲁也不嫌弃,竟然挑拣起不太肮脏的肉片就塞进嘴里,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往剥下的外衣里捡拾。
看着那行径,此时的张元翰却不太心惊,只是暗暗摇头,这个安吉鲁吃同伴的碎肉,竟然眼睛都不眨,必定已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看来未必像他说的那般无辜。不过张元翰自己也做过类似的事情,能够理解饥饿有多么恐怖,而且刚刚答应了带他同行,总不能立即反悔,只好多加留心,如果发现他心存歹意,只好再多杀一人。
之前除了皮格思和孙纳英外,张元翰再未有过杀人的举动,可适才的放肆杀戮,却也没让他觉得不适,想来是已逐渐习惯了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
瘦小的安吉鲁背着一大包肉碎,肩扛两条断臂,居然不觉沉重,哼着歌一路小跑而回。
“安吉鲁,你带路,去瞳孔。”
“主人,我们在眼球星绿地的林区边缘,越接近瞳孔就越危险,无论动物、植物甚至是人类,都可能随时袭击我们,安全起见,我认为不该向瞳孔靠的太近。”
“我的目标就是瞳孔,你若害怕,不用跟来,我自去便可。”张元翰怎么也得去往瞳孔,他可不想在这墓星安度余生。
安吉鲁转着眼珠思索一阵后,悻悻道:“还是跟随您吧,主人,起码不会挨饿。”
张元翰也不多话,问明方向当先飘去,安吉鲁跟在他身后,嘴里一直碎碎的念叨着什么,却也听不太清。
不多时,墓星夜晚降临,两人找了干净的处所,张元翰做出两个曲面形的固态能量罩,分别罩在自己和安吉鲁身上,既能防御野兽袭击,也能防止同伴突起歹心。安吉鲁却没想到此节,还以为张元翰特别关照他,感激的涕泪交加,又千恩万谢,睡前隔着能量罩说道:
“主人,你对我太好了,之前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一定要提醒您,如果看到不长植物的圆形沙地,千万不要踩上去,哦对了,我忘了您不用走的,晚安,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