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纳英似是抛却了所有伪装,曾经那谦逊有礼的气度彻底消失,就像一只来自祖星的宠物猫,随意瞥了眼自己的猎物,先是低下头,再侧过脸看向右方,手中木质短棍挥舞出各种花式,嘴角的嗤笑像强光般刺目。
“看来,安排比赛的家伙,不打算欣赏势均力敌的表演。你那个想抢我女人的小朋友,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对不起,我已经忘了你们的名字。可惜你不是他,不过我还是会好好招待你。”
显然,孙纳英也记起了张元翰,却似不屑多说,一句结束也不问起熟人的姓名,立即短棍攻来,张元翰急忙格挡,却被巨力冲击的几乎无法站稳,后续攻击就像潮水般袭至,凶狠无比。
每次格挡,张元翰都全身剧震,耗费气力且不断后退,他虽然反应速度比孙纳英稍慢,但身形瘦小灵活性略强,头脸等要害部位短时间内尚可防护周全。可惜,力量相差太过巨大,别说乘隙还击,就算孙纳英站着不动让他打,恐怕一时三刻间也不会倒下,而他自己身上肉最厚的胳膊和大腿等处,即便偶尔被扫中一下都疼的几欲骨折。
战斗持续时间不长,张元翰虽未承受重击,却很快体力不支,看得清短棍来势,可动作慢了半拍,他本能的弯腰躬身,缩小防御圈,却被孙纳英看出破绽,抬脚自下而上踢去。对手腿部肌肉发力时,张元翰就已经注意到,但无奈两腿发软后退不及,只好挺身仰头躲避,谁知孙纳英变招极快,收腿出棍斜撩向张元翰头脸,张元翰勉强格挡后短棍交错,虽变了方向,却仍被击中左胸侧肋。
即便是误中,依旧震的他肋骨几欲折断,不仅心跳紊乱,而且呼吸骤停,完全无法喘气。这几乎是决定性的一击,张元翰本已体力不支,受伤就是雪上加霜,终于再无法站立,踉跄跌倒。
孙纳英却未乘胜追击,甚至不看倒地的对手,反而向着四周囚室内观战的同胞高喊,小跑几步跳起,在空中翻腾三百六十度,平展双臂稳稳落地,胜得游刃有余,更唤来喝彩声不断。
躺在地上的张元翰眼前阵阵发黑,却并不觉羞赧和气愤,求胜的执念反而前所未有的强烈。强壮无比的孙纳英,使他从心底生出无力感,似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和手段,也不可能战胜这个对手。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但也抛却了所有的感觉,包括伤痛和劳累,甚至也不再担忧生存和死亡,只是倔强的挣扎站起。
看到他缓慢站起,孙纳英摇晃着脑袋走近,随意一棍打在右脸,再次把他击倒。张元翰俯伏在地,似乎并没有什么痛感,可身体却不再受他支配,浑身的肌肉已经因脱力而不受控制的跳动,四肢更是犹如灌铅,再无法爬起。可是,他仍然没有放弃,感觉自己还未用尽所有力气,还未到认输的时刻。
孙纳英再次击倒了弱小的对手,胜利已是唾手可得,非但没受伤,也未耗费多少体力。他高举粗壮的双臂,挤出小山般隆起的二头肌,转着圈炫耀,周围喝彩声如雷,他陶醉其中,甚至背对倒在地上的张元翰,向四周囚室中观战的同胞躬身行礼,就像是刚演完了一场好戏。
“玩杂耍呢?再不转过来,爆你的菊!”一个细弱的声音传来。
“嗯~~~~~~~~~~~~~~~?”
惊诧万分的孙纳英,拖着长长的鼻音飞速转身,却看到张元翰弓腰耷拉着双臂站在不远处,姿势别扭异常,竟分辨不出是勉强站立还是气定神闲,但明显感觉与之前有些微的不同,却又不知来自何处。
张元翰确实与之前不同,紧勒在他右臂的不明材质圆环微微发出光亮,有股热流从右臂根部涌现,被血液送遍全身,原本的精疲力竭和肌肉痉挛全部消失不见,浑身上下再次充满力气,而且似乎用之不竭。
孙纳英虽惊不乱,略微愣神后继续扑上发动狂攻猛击,表现出不俗的军事素养,可张元翰却似再不知疲累为何物,甚至格挡和趋避动作还愈来愈快。
战斗持续了超过一小时,两人脚下的金属地板已经被汗液完全浸湿,踩着很是粘滑,孙纳英的体力不断下降,攻势逐渐减弱,张元翰虽趁机反攻,却找不到机会,无法给予对手决定性打击,他也不急躁,始终采取一击即退的游走消耗战术。
那孙纳英混身腱子肉,即便被抽打无数次,也不太痛苦,护住头脸更不会受重创。可是,无论防守还是挨打,终究耗费体力,他被消耗战术拖的憋屈无比,更是想不通,为何瘦小且受伤的对手能再度站起,而且竟变得体力无限。
继续缠斗良久,两人完全调换了角色,孙纳英放弃反击,弯腰躬身一味采取守势,脚下也开始摇摆不定,明显是体力不支,晃悠着就欲摔倒。张元翰却依旧攻的不露破绽,一丝机会都不让对手抓住,毕竟孙纳英尚有一拼之力,如不慎被击中要害,后果不堪设想。
孙纳英本留有余力,指望着抓住破绽一击翻盘,却始终不得机会,此时即将被消磨的体力耗尽,便再也无法沉住气,以他平日里的高傲和自负,宁死也不愿被一个瘦小、孱弱、从未放在眼里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对手打败,更何况还是在周围囚笼中众多同胞的面前。
他奋起余力暴吼出声,抡圆双臂横扫,却被体力充沛的张元翰轻松躲开;又顺势掷出手中短棍,再次被低头避过;红了眼睛的孙纳英发了狠,再次狂吼一声、双臂箕张和身扑上,就欲抱住那让他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的对手。
眼看孙纳英疯狂扑来,张元翰虽未受过专业训练,但却本能的感觉到,对手已丧失理智,且完全放弃防御。机会终于出现,他通过长时间的消耗战术,为自己赢得了选择权,可以稳妥的继续闪避,把强弩之末的孙纳英彻底累倒;或是抓住机会,冒险发动重击,完美逆袭打倒对手的同时,把那曾经的侮辱、轻蔑、嘲讽和嗤笑尽数归还。
张元翰不再犹豫,也不再留力,右手紧握短棍并拖拽至身后,自腰部发力再传至手臂,向他能够攻击到的最高处,同时也是古老拳击运动最钟爱的人体要害——下颌,全力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