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务大楼中缓步而出,宋浩天先去了一趟老宅,将所有东西都搬到了河山郡小区。现在家中没人了,进出宝塔也便没有了顾及,于是他便干脆搬到了临时租住处。
待得搞定这一切,已经是中午时分。他拿出新买的手机,拨打了张汉民的号码,二人相约,先后来到了离河山郡不远的一处饭馆里。
“小天,这几天我可是忙坏了,你呢,考试怎么样?”张汉民坐在宋浩天对面,笑着问道。
“上菜吧。”宋浩天对着服务员招呼一声,目光转向张汉民,道:“成绩今天应该出来了,但我没去学校。”
“那下午赶紧去上课吧。”张汉民笑意敛去,有些嗔怪的道:“这段时间你可要抓紧了,俗话道‘临阵磨刀,不快也光’嘛,可千万不要懈怠啊。”
“放心吧张哥,我心中有数。”宋浩天淡淡的道:“张哥,我想跟你说件事,我爸去了龙城,短时间内可能回不来,公司的事情,可要劳你多费心了。”
张汉民闻言,面色略显凝重的道:“现在公司**外外的事情可多着呢,宋总怎么选择这个时候外出,小天,家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事,一点私事罢了。”宋浩天笑道:“张哥你给我说说,公司现在筹备的怎样了,没遇到什么困难吧?”
一提到公司,张汉民立马眉开眼笑的道:“公司大体的框架已经搭起来了,我们租了一幢拥有地下室的四层建筑,做为公司的总部,其中,地下室正在改建原石仓库和解石间,一层是产品设计部门,二层为雕刻间,三层为半成品和成品仓库,四层为办公室。”
“所有楼层都在紧张的装修中,再有一个多月就差不多完工了。门店的人员暂时招聘了六人,正在我的店里接受培训,几名设计人员也初步接触了一下,等装修完工后,他们都能马上上岗,只是…”
“只是雕刻的师傅,却不是那么好找呀。”说到这里,张汉民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缓缓道:“技艺娴熟的师傅,根本就看不上像咱们这样新开张的宝玉石公司,更不用说那些工艺大师了。”
宋浩天听了,也是一脸无奈。现在他完全可以把控翡翠原石的数量和质量,解石设计销售更是没有大的问题,而剩下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环,便是雕刻了。
如果没有好的雕刻师傅,即便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珠宝设计师,恐怕也做不出完美无缺的产品。
宋浩天看着满脸苦涩的张汉民,试探的问道:“张哥,如果咱们工资涨一些,能不能吸引一些雕刻师傅过来呢?”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这些吗?!”张汉民苦笑道:“提高工资,是能吸引来一匹雕刻师傅,但为了钱财而来的技师,想一想你也能明白,他们的技术恐怕也好不到哪去,既然我们的产品要走奢侈品的路线,最次,也得有几名府级的工艺大师吧,如果想要一下打出咱们公司的名头,那最好的方法便是,公司能拥有一名或多名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到时候只要抛出这个噱头,我相信,即便我们的产品贵一些,也会有许多人买账的。”
“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么?”宋浩天微微的沉默,片刻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目光炽盛的投向张汉民,道:“那我们便两步走吧,一步就是提高工资,吸引部分有志于雕刻事业的年轻师傅加入公司,第二步呢,你可以在雕刻界放出话,只要是府级或府级以上的工艺美术大师,加入我金尊珠宝后,将拥有三个可以免费治病的名额…”
“这三个免费治病的名额,可以是雕刻大师本人,也可以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当然,他们也可以保留这三个名额,留待以后再用。”
说完这些话,宋浩天也是心中苦笑。他目前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师傅传承的逆天医术了,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用在公司招聘上面。
“三个治病名额?”听到宋浩天所说,张汉民微微的愣神,旋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治病名额?什么病都能治好?癌症呢?先天疾病呢?疤痕呢?”
宋浩天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张汉民,淡淡的笑道:“我说的三个治病名额,包括了所有的疾病,当然也就包括癌症、疤痕等等疾患。”
随着宋浩天的话音落下,张汉民的呼吸都是变得紧促起来,他眼睛微红的急声道:“你真的可以治疗疤痕?烫伤的疤痕?”
看着张汉民那急切的神色,宋浩天也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点头道:“疤痕也不是什么大病,张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亲人被烫伤了?”
“是我的女儿。”张汉民声音颤抖的缓缓道:“当年,我和妻子还在街上卖油条,我家可儿虽然还小,但却非常懂事,星期六星期天早晨不去上学,就会早起帮我们给客人端稀饭油条和收钱。”
“那一年的十二月十四号早晨,我转身取油条的时候,不小心绊了我的可儿一脚,我的宝贝儿啊,她就那么栽进了油锅里…”
“我恨啊,我恨我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转身,我恨我为什么不用高一点的炉子,我恨我那一天为什么要出摊…”
张汉民悔恨的泪水流淌在脸上,沉声的道:“后来,为了治好女儿的烫伤,家里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借了许多的外债。”
“那一次,就在我又借了一笔植皮的手术费,准备为我的可儿再做手术的时候,可儿却是固执的拒绝了。”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当时说的那句话——“爸爸妈妈,可儿这辈子注定嫁不出去了,等可儿长大了,就永远陪着爸爸妈妈,直到地老天荒。”
“她当时才八岁啊。”
张汉民趴在餐桌上嚎啕大哭,断断续续的道:“可儿拒绝手术后,我包在被窝里一夜没睡,第二天,我带着那笔借来的手术费,抱着赌徒的心态,跑到了蓝天城宝玉石一条街,用那几万块钱买了一块原石。”
“老天也仿佛知道我苦难的遭遇,那块原石,最后解出了高品质的翡翠,我卖了200万。后来,我疯狂的自学翡翠知识,靠这两百万起家,还清了外债,拥有了现在的家业。”
张汉民抬起头,抹去满脸的泪水,通红的双目投在宋浩天的身上,话语中噙着乞求的道:“小天,我这辈子亏欠最多的,就是我的宝贝可儿,只要你能治好可儿胳膊和脸上烫伤的疤痕,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包括那百分之五的股份。”
听了张汉民的遭遇,宋浩天也是唏嘘感叹,人生真的是有太多的磨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他真诚的目光看着张汉民,缓缓的道:“张哥,什么话都不用说,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能和你合作,我觉得是我最正确的选择,我决定再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走吧,我们现在就去你家。”
“小天,能遇到你,才真的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恩赐。股份你给我我也不会要的,好了,什么话都不说了,以后看我的表现吧。”张汉民站起身来,诚挚的说道。
坐在车上,通过张汉民的了解,宋浩天也是知道了他家庭的一些事情。他的妻子名叫韩媛,经营着一家小超市,二人育有一双子女,女儿名叫张可萌,比宋浩天小一岁,今年十七,儿子叫张博文,现在十五岁。
听张汉民的讲述,女儿自从被烫伤之后,便是不再去上学,也很少出门,整天待在家中自学中小学的课程,还迷上了国画和书法,听他的讲述,张可萌的书画好像还获过不少大奖。
不到一个小时,二人进入蓝天城一处别墅区,来到了张汉民的家。
这是一栋小别墅,上下两层,约莫三四百平方。
别墅楼上的一间房中,一个女孩面皮褶皱,显得颇为的狰狞可怖,任谁看到这样一副面孔,都是不会想到,拥有这样恐怖面容的女孩,她还不到十八岁。
此时的女孩凝神的看着面前画桌上刚刚完成的画作,眸光微微闪动,放佛沉陷在画中的世界。
鱼虾嬉戏的小河边,生长着一棵巨大的垂柳,而在那垂柳之下,一名蒙面的女子手抱一把琵琶,仿佛在弹唱,又似是在静静思索什么,女子露出的大眼微微侧目,而目光所及的不远处,是河中的小船,在那船上,有着几名才子模样的青年,他们手执锦扇,长袖高舞,仿佛在争论,又似在吟诗抒情。而在那云天交接的远处,一对鸟儿正在穿云高翔。
女孩看着画作好久好久,方才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提起毛笔,在那留白宽阔之处,写下‘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尤抱琵琶半遮面’的诗句。
……
走进别墅,张汉民急忙的招待宋浩天坐下,然后泡上香茗,旋即对着楼上喊道:“可儿,家里来客人了,赶紧下来打个招呼。”
房中,刚刚书写完题跋,盖上印章的张可萌听到父亲的喊话,声音清脆的对着楼下回道:“爸,我累了,就不下去了。”说完这些话,她嘟了嘟嘴,钻进了被子中。
张汉民听到女儿的回答,对着宋浩天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孩子面容枯槁,有抵触情绪,你还要理解呀小天,你先坐,我上去叫她下来。”
宋浩天闻言,则是笑着站起身来,淡淡的道:“不用解释,张哥,我都理解,我们一起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