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我们尽可能避开对方,若有必要工作需要见面也是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寥寥几个字就概括了。他赌气,我自责!我们都很辛苦!却被一个陌生人拦住了我回家的去路,他礼节性的说有人想见我。远望去是赵世成的母亲。我惴惴不安。她示意我上车,冷冰冰的言道:“宛小姐,你能主动离开公司吗?我可以给你一笔钱,缓冲你在找到另一份工作的时间所欠缺的钱。我不想我的儿子为了一个不值得爱的女人天天痛苦的生活!可以吧!”又是不容驳斥的语气,我懒得辩解!也好。我没接她给我的支票。她睥睨地收回了。
我直接地下了车,搭上的士,到了租房,收拾东西,退了房间,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在车上到了终点,又从始点到终点,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记不清坐了几个回合。公交司机走到我跟前说:“小姐,这是最后一趟了,想好到哪里下车?有再难的事都要想开,你还年轻,度过这个坎,好日子在后头呢。不要叫你的父母为你挂念啊!”
“谢谢!师傅。我没事。你把我放在离宾馆最近的地方吧。”好心的师傅转身回到驾驶座。我把忧伤的自己拉了回来——你不是孤独的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空寂的世界上,还有在远方的亲人;你的朋友——嫚云;是的,他们还惦记着你。你得坚强啊!宛晴!
就近的宾馆,谢了师傅,下了车,进了宾馆,开了房,打开了水龙头。水哗哗地从头顶经过我的脸湿透我的全身,虚无缥缈的我沉浸在空洞的幻想:起伏连绵的青山一座座望不到头和蓝蓝的天空连成一体,在懒洋洋的阳光洒射下,天地合一中的万物全都精神起来。高不可测的空中飞翔着穿着艳丽时尚外衣的精灵们,唱着美妙空灵的歌声,茂盛丛丛的树林为它们的栖息地,清甜的泉水供它们沐浴更衣,鲜艳多彩的花儿为它们准备好了蜜露。一切都那么自然,无忧无虑而纯净!
一觉醒来,太阳正南。我草草吃了饭,联系到嫚云,随口说了我的情况。她请了假。我赶到她的住处。她双手拥抱住我拍打着像哄哭闹的孩子极为有耐心。“宛晴,休息几天,再找工作。”
“嫚云,停下来会更烦心。你说,是不是?”我松懒地说。
她继续言道:“慢慢找,别着急。”我领会她的意思,找一份专业对口又喜欢的工作谈何容易。
在炎热如火的季节里,嫚云陪着我奔波于各个吵杂、拥挤、混乱的招聘会,如我们刚大学毕业的情景,变得是陪我的人。
真是水无常形,人无常态!
经过S公司一层一层的严格考核,一遍一遍的筛选,就像农民挑选最优的种子,播种在最肥沃的土地,长出最嫩绿的苗,结出最称心如意的果子,卖出最高的价钱。公司招收人也是相似的,选择到最适合做这个工作岗位的人,发挥他最大的才智,为公司创造最高的利益。
我坎坎坷坷的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终获得经理助理的位置。嫚云兴奋的转来转去,傻傻的直笑。为了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下去我一次一次地挑战自己的能力,像要想取得悬崖陡壁的珍贵的无人涉足的雪莲花,比常人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和必胜的决心!
在正式上班之前我费尽周折地找到离公司近的住处,安下了,上了班,一切又得从头开始。心慰的是新公司的业务和原来的公司的大同小异,做起来信手拈来,很少加班。下了班回到住处看看书,喝喝茶,听听音乐,很安逸。吴秋生还会进入我的梦中,对他已麻木不仁了,感觉不到存在而又时时刻刻的存在着,一动不动的他就在那个角落里待着,也好!赵世成,我只能内疚。这种生活状态在灯红酒绿和尔虞我诈的社会里反而得到片刻的清净和安宁。
每天公司到租房,租房到公司,平淡无奇,心木的感觉不到周围有什么变动。在公司里尽职尽责做好每份工作,和同事们保持不近不远的状态。有时会和嫚云一起聊聊天,旅旅游。大多是自己形影单只地逛逛街,看看人来车往,望着不断变化的信号灯,处在十字路口的我再一次失去了方向感,何去何从?不得而知!
远方的父母焦急地等待我的情况,我千篇一律地回答:很好。没必要让他们知道我的事,他们的担心也无济于事;也不想让他们来,我还漂泊着,他们又何处安身!更不想回去,见了家乡的人说什么?不回也罢!
太阳和月亮转换之间,时间已远走了。
事情不可能按一条直线的进展。公司的总经理在员工大会上慷慨激昂地发言:今年我们有大的项目来争取,美国的Q企业要在W上市,策划方案的公司在国内招标,谁取得了胜利,那么在以后的几年里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当然收入也是可观的,所以大家要加加油!取消节假日,投入备战!高昂地演讲完后,随即大家都兴奋了,仿佛已取得巨大的成功。动员大会结束后,分配了各自负责的工作,全公司的氛围就像上战场般在没有硝烟的商场上摩拳擦掌,精神百倍。
参加投标的公司里当然也会包括Y公司,它的营销策略和模式我是比较熟悉的,可是已经离开有大半年了。营销是个日新月异的方式,不能拘泥于那种模式,一成不变肯定是失败的。我综合了Q企业发展的文化背景和产品适应的人群及W城市的在国家政策的发展趋势结合当地的消费水平,制定一个大概的轮廓提交给总经理。总经理审查后返给我,让我和小组成员讨论一下方案的实施和把具体的内容制定详细,半个月后和他参加投标会议。我想回绝又找不出正当理由,可能赵世成不在意了吧——他通过嫚云打听到我的行踪。嫚云告诉他我过得很平静,不要他来打扰我。他是明白其中的意思,沉默了好长时间,驾车飞驰而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去参加投标的路上我仍心神不定,又怕引起他人的注意,手心涔出了汗渍。我跟随在总经理的身旁,他不停地和左右的人寒暄。我偷瞥着会场的每一个人,却很不巧地触到赵世成愠怒的眼神。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像做了亏心事忙把眼神收回来,躲到总经理背后,好像他矮胖的身材能全部挡回去射过来的怒光。
心不在焉的开完了会,总经理给我要资料的时候,还恍恍惚惚中攥着不撒手。他疑问的目光,我实在对自己很不满意。关键的时刻我可不能有什么失误,公司的利益至关重要。万幸的事,公司度过了一关,而赵世成的公司也如愿了。两个公司成了竞争对手——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散会后我和总经理刚走出会场门口,直面遇到赵世成。他笑容可掬地和总经理握了握手。“恭喜您啊!张叔。”
“世成,你很厉害啊!有空约你爸爸我们一起喝喝茶。”
“好啊!我一定好好作陪。张叔,我有一事相求,你能否答应侄儿呢?”赵世成说着话,但眼神向我投来。他们亲密的交谈已经叫我有所戒心,又见他这不怀好意的神色,我顿时感觉后背有一股嗖嗖的凉风直往头顶上窜。“你的助理,我们是旧相识,能否借我一下,陪我吃晚饭啊!”没等总经理答应,他就把我拉过来,抢先一步地说:“谢谢!张叔。改天我请你吃饭。”话未落地,拉着我就走。
“好好玩吧,不必请假!臭小子!”后面传来揶揄的笑声。
我似个傀儡被挟到一个极奢侈的饭店,但至今我也不知道名字是什么。吃饭的时辰里,我心虚地不敢看他,苦涩地吞下不知味的食物。赵世成和刚才的神态大相径庭,一声不吭。狂风暴雨来临之前是不是都要储存一定的前奏,即便此刻艳阳高照,感受到的也是一副舒心通泰的美景,然谁又能保证下一刻不会被破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