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子监的门口,赵伊人与张幻渺挥手告别。靠着车窗,像是照顾珍宝一样将一幅绢画从衣襟里拿了出来观赏着。寒风呼啸着。车辙声哼的动听。
她端详了半晌,又默默地将绢画揣在怀中。望着窗外经过的风景,觉得有些无聊,闭目养神起来。
忽然,她听到了车内一阵奇异的吵闹声,只听得那声音先是争执着,之后越来越大,声音中夹杂着的人声越来越多,汇集在一起,有种排山倒海的气势,这气势让她想起了什么……
赵伊人的心紧张了起来,听这声音,莫不是,要吹号角了?
怎么办?
赵伊人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忽然一阵昏厥袭来,她禁不住靠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血涌上了她的脑门,使她的脸感觉红的发烫。
只见车内有两伙人因为座位的分配问题正在争执不休。
说是两伙人,其实就是一位中年男人和一群人正在大声地据理力争。
那中年男人道:“你们年轻体壮,理当让给我这长辈。太没有礼貌了。”
而那群壮年人却愤愤不平道:“凡事都应有个先来后到,这座位是我等兄弟先占下了的。我等没有同意,你就算是长辈也不能抢占……”云云。说着,他们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开始打架的架势。
那中年男人虽然是孤身一人,却似乎没被这一群人吓住,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反而愤慨道:“怎么可以如此。你们真要以多欺少欺负我这长辈,那鄙人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也不是吃素的。”亦伸胳膊挽袖子。
一场鏖战即将上演。
原来只是起了争执,这发现让赵伊人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
只听得嘈杂声里夹杂了中间人的劝解:“我们年轻人,不跟他一般见识,免得人家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不一会儿,车内竟然安静了下来。大概是中间人的劝阻起了作用,车辙声又匀称而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此刻国子监巍峨的大殿内,夫子正抱着竹简面对着一群少年在认真地讲解着竹简里的内容。只见他唾沫横飞、激情高昂,头上都沁出了汗珠,但他完全不在意,一边说着,不时地参照一下手中翻开着的竹简,不时地望向众人,以观察每个人的状态是否在认真听讲。
一个少年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歪着身子朝窗外望去。
天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忽然,许是来了风,窗前的帷幔轻轻左右摇摆了起来,以一种几乎不被人注意到的频率。
那少年正欲望向竹简,忽然,身体打了个颤。
真是见鬼了!
他忽然想到,这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窗纸也贴的严丝合缝,哪里来的风?
少年瞪大眼睛四下张望,见大家正仰脖望着夫子。
“乔向!”只听得夫子威严的声音传来。
那少年听到声音,吃了一惊,身子一震,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保持着端正的姿态,尊道:“夫子!”低头不作声了。
“你在看什么?”老夫子的声音恢复了和蔼,朝他问道。
大家的目光审视一般地皆不由得向他望去。
“见、见鬼了!那帷幔刚才在动。”乔向指向那帷幔。
众人也随之向那帷幔望去。
只见那帷幔确实像是被微风吹拂着。
连一向憨态可掬的夫子见到这情景,也立时打起了精神,望向大殿的四周。
“今天课就讲到这里。大家散场吧!不要拥挤。可能会有地动,大家注意一些。”夫子不慌不忙道。
地动?
天哪!大家一听,立时收拾起文房四宝,纷纷拥挤着朝大殿外走去。
大家来到空旷的场地,过了一会儿,天气晴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大家对此事议论纷纷。很快便一一散去。
“嘻嘻,阿渺,想不到你这人平时慢慢吞吞的,这关键时候倒是利落的跟一只兔子似的!”苏定安哈哈大笑地望着张幻渺道。
“苏大哥,你说你平时利落的像个泥鳅,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掉了链子。你这演习可是不合格呀。”张幻渺眨眨眼睛道。
“我是这会儿刚反应过来。刚才我还在纳闷呢,怎么突然大家就开始急慌慌地都往大殿外走。我以为夫子让我们出去上课去,当然也就跟着大家一起往外赶了……”苏定安叙道,“再说了,人那么挤,我就是速度再快,那那么多人挤在那儿,我也飞不过去啊!”
赵伊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书院,发现到处都是一派萧瑟的气氛。众人都在议论纷纷地说着什么地动之事。
“地动?最近哪里地动了?”赵伊人对着几位女子插嘴道。
“你不知道吗?听说啊,文严发生了地动,震惊朝野,几乎夷为平地,死了好多人呢……”秦秋谷讲的颇为惊心动魄。
“文严是哪里?”庭优瞪大眼睛问。
“就是一个特别偏僻荒凉的地方……”严可可插嘴道。
“这几日举朝上下都陷入了悲痛中,为此事在默哀呢。”宋御道。
气氛安静了下来,大家陷入了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