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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下)

老师站在四楼的阳台上,这里和三楼的宽广不一样,显得异常的狭窄,两旁都是书籍,珍贵的羊皮卷在这里被随便的摆放,让人忍不住心痛一番,那些书籍无一例外都是鲜血的红色,上千本同时堆放在一起,让人看了浑身寒颤。由于四楼早已设下法阵,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进不来,所以说这些书籍也不用刻意的保护起来。

和这些书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墙上挂着的种类繁多的武器。在那里面有一柄剑极其的不显眼,通体发黑,像是没有任何光亮的夜晚一般漆黑,剑身上还有着很多的纹路,像是树木的年轮又像是某种奇特的文字,总之让人感到诧异。又有一把极其的明显,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浑身晶莹剔透,像是冰块一般,透明,在它枪身上面有着一朵冰蓝色的蔷薇花,像是冰雕一般,美丽。那柄黑剑摆在那里就像是空气一般,如果不是特别的在意都留意不到那柄剑的存在……但是它又真实存在,尖锐的剑尖仿佛能够刺穿一切,让人心生畏惧。黑剑被摆在最边缘的位置,隐藏在黑暗之中,冰蓝色的枪被摆在正中央的位置,正对着阳台,映照在光芒之下,看不出来老师的用意在何处。

老师并没有翻看那些珍贵的典籍,也没有去擦拭那些令人寒颤的武器,她站在阳台上,双手搭在栏杆上,遥遥的看着远处的山脉,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山脉当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树林的上方一个个黑色的小点出现,然后又迅速的消失。老师看到这里,皱了皱眉眉头。

那一声巨响就像是一颗石头投入水中,无论卷起多大的波浪都终将被淹没,陷入平静。在那之后过了很长时间,那片山脉再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上空的太阳慢慢的落下,天边被染成了鲜艳的火红色而已。

黄昏了,老师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依旧站在那里遥遥的看着远处的山脉,动也不动。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在夜色中,没有明亮的光源什么也看不清楚,老师也知道这一点,保持了一个下午的动作终于舒缓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武器,环视了一圈,然后目光停在那柄黑色的剑身上。

黑色的剑身上缓缓的浮现出一些黑气,在空中一闪而过,只是一瞬间,那些黑气就消失殆尽,然后重归平静,和之前的没什么两样。

而老师呢?她目光平静,反而带着一点淡淡的忧伤,她看着那柄剑,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下楼。

……

二楼的篝火旁,凯恩睡得正香,那两本书打开摊在身上,由于太靠近火堆,所以凯恩的脸上全是灰,而他又睡着了,完全没有在意,也就没工夫去弄干净脸。

不仅是脸上,衣服、裤子上也全是灰,整个人看起来活像是街边的乞丐,那两本破烂的书更是添加了几分。

老师走到二楼,看到的并不是挑灯夜读的凯恩,而是一个睡得正香,微微打着鼻鼾的凯恩。老师看着又叹了一口气,露出无奈的眼神,抱着凯恩放在床上,拿了张毛毯给他盖上,用魔法帮他除去身上的灰,老师轻手轻脚的,凯恩并没有醒来,反而睡得更香了。老师拿过那两本书籍,简单的翻看了一下,笑了笑,放回原位。

这段时间老师布置的任务越来越多,而且都侧重放在魔法上面,有关魔法的书籍都不知道看了多少,而且还要进行实战,和老师进行实战训练,脑袋都要炸了,每天下来凯恩基本上都是虚脱,被老师虐的来回转,而且还不能停下来,你越累她攻击的越猛。这只是其中的一些,剑术训练和射箭都不算在内,连续两个月的繁重训练弄得凯恩都吃不消的,现在只要一坐下来就想睡觉,根本忍不住。

时间直逼深夜,凯恩却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像是在打雷,一旁看书的老师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回了一下手,中午调戏凯恩的那个红色蝎子又出现在地上,它看了一眼老师,然后缓缓的爬向凯恩。

翻上床沿,越过一个又一个的褶皱,最终停在凯恩的脸上,那对双鳌狠狠的钳住凯恩的脸颊,于是乎凯恩醒了,带着歇斯底里的咆哮和哭嚎声,在这个城堡中像是一个孤魂野鬼的哀嚎,让人感觉浑身一凉,头皮发麻。

凯恩惊慌的用手揪住那只红色的蝎子,然后用力的一甩,接着惊慌失措的跳下床,久久不能平复下那颗惊恐的心。蝎子被凯恩一甩,向着老师的方向飞过去,然而还没有碰到老师,在半空中的时候就化作一点点光消失不见。

过了很长时间,凯恩才平复了心情,但只要一想起刚刚的事情就不禁全身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天之内连续两次同样的恶作剧,而且两次都是同一个人,真是想把那个玩恶作剧的人暴揍一顿,可惜他没这个胆量,首先他打不过老师,其次就算能打得赢也不会打,因为老师对他的恩情不是几句话能报答的……那种恩情就算是燃烧自己的生命来报答都不能还清。

没办法,打的话打不过,而且以后的日子肯定很难过,不打的话心里又很是不爽,感觉心中的怒火不喷发出来不爽。骂的话也不行,根本没胆量开口,中午只是因为误认为是奈瑟斯才骂的很起劲,要现在真骂出来的话那以后就真的完了,以后都别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苏瑞轩郁闷的坐在床上,看着老师,而老师根本没理会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书。

“你好像又忘了什么事?”老师头也不回,淡淡的说。

不好,有事情要发生。凯恩感觉大事不妙,一天之内犯同样的错误,两次,这下子老师是要搞死自己的节奏,感觉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凯恩在心中痛苦的哀嚎。

“我……”凯恩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他想不到什么好的话来为自己辩解来摆脱这个困境。

“你这样子怎么当狩魔猎人啊。”老师叹了一口气,放下书,转身走上楼梯,“帮我把那本书放回原位,然后上四楼来。”老师顿了顿,然后停下脚步,笑着说,“这次就别再迟到了,我的小凯恩。”

这算是嘲讽吗?凯恩一阵子的无语,不过也没办法反驳。

等等,老师说上四楼去?四楼不是储物间吗?让我去储物间干嘛?以前从来不让我们上去的,还说里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怎么今天就允许了?

凯恩疑惑的拿起书放回原位,然后追随老师的足迹走上楼梯。连续两次迟到老师都没有训斥,老师最近有点怪啊!完全不像是之前那个说一不二的强势老师。凯恩想着,心中也暗自窃喜,终于不用受惩罚了,接下来的日子总算可以回归平静了。

想到这,先前的所有不愉悦都一扫而空,爱恩轻快的迈上台阶朝着四楼上去,嘴里还哼着即兴创作的小调,轻松而又愉快的迈着步伐。

……

坐在酒馆的椅子上,凯恩拔出那柄挂在腰间的黑剑,抚摸着它黑色纹路。同时,凯恩左手上的冰蓝色纹路微微亮起了一丝光,那个纹路是一个蔷薇花的形状,蓝蔷薇逐渐的绽放,凯恩的左手也随之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凯恩左手握住,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随后那冰霜慢慢的蔓延,凯恩用力的往前一甩,冰霜被凯恩甩去,而凯恩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杆枪,冰蓝色的,有着蔷薇作为雕饰的长枪。随着那长枪的出现,室内的气温也随之降低了几度。

黑色的那柄剑上有着规则的纹路,看起来倒像是树木的年轮,除此之外并没有过多的装饰,看起来就是一把很普通的剑。冰蓝色的那杆枪看起来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华丽,枪通身是好看的冰蓝色,微微的透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枪的形状的冰块;在枪身上有着一朵冰蓝色的蔷薇花,那朵蓝色的蔷薇看起来含苞待放,和凯恩左手上的那朵蔷薇一模一样,看起来很美丽。

凯恩闭着眼睛,回想起这两把武器的故事,这些都是老师说的,凯恩永远忘记不了。

抚摸了一会,凯恩将黑剑插回剑鞘,同时冰蓝色的枪像是融化了一般,慢慢的消失不见,只剩下凯恩左手上那朵含苞待放的蓝蔷薇。看着,他回味起刚刚做的梦,那个梦很真实,因为那是确切发生过的,就在两年前,那个时候自己才十六岁,而也是梦中所梦到的那个晚上,自己失去了仅有的一切,老师、奈瑟斯全部都离他而去。

无数个夜晚,都梦到同样的场景。在梦中,自己哼着即兴的小调走在楼梯上,目标是那从未见过的四楼储物室。每次到这里,梦境就戛然而止,像是有人刻意的玩弄他。

那接下来的场景永远没有出现,他不想忘记,努力的想起那个场景,可总有一个声音在这时出现,温柔的说:“不用想起来,没关系”。

那个声音很温柔,能抹去凯恩心中的痛苦,但它也很残忍,它让凯恩忘记了那个不应该忘记的夜晚,让那一夜所发生的一切都停留在楼梯上。再往后就是凯恩成为狩魔猎人的日子,被人通缉,遇到少女,两个人开始一起逃亡……

这像是一个戏剧跳过一个章节,直接进入到下一个章节,仿佛在玩人一样,但你偏偏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个设定。

“唉……”凯恩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坐到少女的身边,看了一眼少女迷人的眼眸,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还是那个老样,凯恩在心中淡淡的说。这两年来同样的梦做了无数次,一开始他也愤怒,也绝望,可后来发现无论是愤怒还是绝望都无济于事,到后来索性就以一颗平常心对待。那是去的梦境,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凯恩这样在心中坚定想法。

天色朦朦胧胧的,但街道上却传来了快马加鞭的声音,铁蹄在路面上踏出慷锵有力的声音,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在马蹄声中,格朗特这座城市也逐渐从睡梦中醒过来,继续焕发着它应有的姿色。

如果没有被通缉该多好啊,那样子可以和身旁的少女无忧无虑的生活,没钱了就去接几个任务猎杀几个魔兽回来换点赏金。可那样子的话肯定会很不习惯吧!毕竟过了这么多年的逃亡生活,突然安定下来倒有点浑身不自在。

时至今日凯恩还是有些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女就是圣光教会的圣女,那个圣女不应该是有着金色的双眸吗,可眼前的少女却是有着冰蓝色的摄人心扉的双眸,而且身为圣女的她又是因为什么被帝国通缉。她施展的的魔法有着浓郁的神秘色彩,完全不像是那个会给人带来光明和希望的圣女。

凯恩在心中胡思乱想。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好奇归好奇,该做的还是要做。

凯恩笑了笑。

这个时候,脚步声突然响起,和外面的喧嚣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凯恩身为狩魔猎人敏锐的听觉听到了那脚步声,那脚步声向着酒馆的二楼而来。

他警觉起来,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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