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我去找语文老师。
语文组在四楼,楼层高,光线也非常好。
教学楼前有棵百年老树,据说从建校起就有它了。一百多年,让它长得和教学楼一样高。
阳光透过树缝穿过来,地面一片斑驳,而我手中,因它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我情不自禁走到护栏前,去抚摸那正婆娑作响的树叶。
在然后,我到了尽头的语文组。
一进门就看到语文老师,她很年轻,但不漂亮,仔细批改作业的样子却也别有一般韵味。
我走到她面前,她抬头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笑容旋即又消失,说实话,我真觉得她还是不笑的时候好看一点。
我把试卷放到她面前她看我之后想是想起来什么一般,脸色倏而阴沉下来。
她逆着光,很黑。
很久她才说话:“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成荣语文是基础学科一点都不难,你既然数学、物理都能考满分,为什么语文只考这么点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心中想的是,语文一点都不简单。到了高中之后,语文就不断刷新我的认知,甚至很多时候,我都怀疑自己不识字。
到了高中以后我才知道“累”原来有四个读音。
她见我不说话,开始帮我分析失分点。
说实话我觉得分析失分点真没啥必要,还是分析得分点省事一些。
因为得分点比失分点少得多啊,除了得分点,剩下的不全是失分点吗?
她说我选择题得分太少三十六分只得了九分。
不少才怪!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从第三道选择往后,成功避开了所有正确选项。
她说我古诗词得分太少。
我一看诗人的名字,心中腹诽,靠,这是个什么字!我连诗人叫啥名都读不对,还指望我分析什么意境意象。
管他崔景还是崔页的,先蒙上一个,于是我问:“老师,崔景写这首诗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发现语文老师的脸阴沉下来,我急忙改口:“不不不,是崔页。”
语文老师哭笑不得,对我说:“算了算了,你先回去,等我讲卷的时候你好好听。”
我如释重负。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个诗人叫崔颢。
出了办公室后,我又注意到那棵挺拔的不知名的树。经历百年沧桑,经历过风雨飘摇的年代。
在我欣赏着斑驳碎影的时候,一个快速闪过的身影扰乱了我的视线,也惊动了眼前一片安祥。
来不及回头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报告声。
是个女孩。
个子高挑,看不清模样,不过远远就看上,去很有气质。我放慢脚步,窥听这里面的一切,也知道了来龙去脉。
里面的老师让一个坐在靠窗位置的女生评述一下刚才那个女生的行为。
“我并不觉得这种做法值得学习,薪金是根据等价劳动换来的报酬,食堂工作是苦是累,但那是工作人员得到报酬的前提。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把食堂阿姨的工作做了,是不是我们也可以把她的工资领了?”
这个女生的声音非常好听,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
但是,又不可否认,她说的很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弱肉强食。
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很赞同她。
所以按捺不住好奇,看了她一样。
她头面向讲台的方向,看不真切,不过侧脸还不错。
她的话锋突然一变:
“但……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的做法……也未尝不可取……”
一听就知道她意识到刚才的话语太犀利,要说套话做出挽回了。
突然也没了听下去的兴致,快步离开。
可她身上好似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引得我在离开后又回了一次头。
仍旧没有看到她的脸,但是记住了她的身形。
在回教室的路途中,我开始思考,关于我的一切。
很多人都说:成荣,你大可不必那么努力,你就算成绩不好,你就算一辈子找不到工作也不会饿死的。
是啊,我投胎本事一流,出身于所谓的上流明门,父母赚的钱,别说这辈子,就是八辈子也花不完。
可说到底,那是我父母的,不是我的。
我不想坐享其成,也不想随父母的心意出国深造,然后接管家族企业。
我有自己的理想,也有自己的追求,我要凭借自己的实力进入我理想中的学府,所以我不能不努力。
就像刚才那个女孩说的,没人会怜悯我,所以我必须努力。
我是一个在没认准目标之前事实而非,认准目标之后坚持不懈的人,不论是学习、事业还是感情。
这就是关于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