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范暖辰提着大包小包来到来福小区,算算日子,两位老人现在应该在穆传阳这边住了。小米前几天去医院看了范老太一次,这小丫头,心思很重,对姥姥的怨恨还是那么明显,她说是爸爸忙,没空去,所以让自己代替他去看姥姥的,不然她怎么也不会去的。想到这里,范暖辰轻轻叹了口气,由于自己的不成熟,让孩子都有心理阴影了。范暖辰边想着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穆传阳家门口,范暖辰一路走来看到熟悉的一切,心里莫名的疼痛,此刻伸手敲门,不由得心跳的厉害。门开了,范暖辰看到婆婆隋文英穿着围裙立在门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范暖辰想喊阿姨,可是到嘴边叫出的却是一声妈。
隋文英听孙女说范暖辰回来了,但是却没想到她能来看他们,一时间有些恍惚,当听见范暖辰那一声妈,她的眼睛瞬间湿润了。老太太应了一声,用围裙边抹了抹眼睛,赶紧把范暖辰让了进去,边帮她提东西嘴里边向里屋叫道:“老头子,你快出来看看,暖辰来啦”。
老爷子闻声小跑着从房间里赶了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范暖辰叫了声爸,穆老爷子苍老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光彩,一看范暖辰眼睛扫过他沾满面粉的手,不好意思的笑道:“小米说想吃蒸包,你妈说我和的面好,所以派我和面呢。你快坐,我去洗洗手”,说着便向厨房走去。
范暖辰应声坐下,简单地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布置什么都没变,连她过去贴的照片都没有动,而且一眼看去都像新的一样,干净明亮。隋文英两口子都是喜欢干净的人,只要他们在,这个家永远是明亮洁净的。
当穆老爷子去厨房洗完手出来的时候,顺便端出了果盘,范暖辰赶紧站起来客气道:“爸,妈,你们别忙,坐下歇会吧”。这时候范暖辰才发现,果盘里装的不是苹果也不是其他常见性的水果,而是范暖辰最喜欢吃的荔枝,满满的一盘子荔枝。
“前些天我去市场买菜的时候看着荔枝上市了,就买了点,想给你寄过去呢,后来小米说你回来了,我就没去寄,想着哪天让传阳给你带过去呢。谁知道,昨晚上传阳又带回来两箱,家里荔枝都快泛滥了。”婆婆隋文英小声解释道。
范暖辰的眼睛湿润了,这样质朴善良的老人啊,这十几年间一直把自己当女儿疼爱,尽管和穆传阳离婚了,他们还处处想着她,这是多么难能可贵呀!而穆传阳,是为她买的荔枝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当时家庭条件不好,范暖辰自己都舍不得买,但是穆传阳知道范暖辰喜欢吃荔枝,每到荔枝上市的时候都会自己跑到超市去给范暖辰买几斤荔枝,拿回家来,他以为范暖辰剥荔枝为乐,可是自己却一个都不吃,范暖辰问他的时候,他就不屑地说,这东西有什么可吃的啊,不就一股子甜味儿嘛。
范暖辰心里酸酸地看着屋里熟悉的一切,南墙还是那样,到夏季就会渗水,一夏天都湿漉漉的,墙皮一块一块的张起来,现在似乎更严重了,墙角都开始积水了,这回迁房的质量还真是令人堪忧,她不解地问道:“我听小米说,传阳买了新房子了,这墙面都成这样了,怎么不搬呢?”
“那个房子是传阳一个客户作价抵账的,那房子离传阳公司很近,他有时候加班晚了就在那边过夜,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回家来。本来我看着房子都渗水成这样了,咱们现在也有了条件,就建议他搬过去住的,可是他和小米都不愿意搬家,说这里有他们的记忆。”隋文英有些伤感地解释道。
范暖辰听到婆婆的话,一股暖流涌上身心,穆传阳,是在惦念他们之间的记忆吗?那天在永燕婚礼上,穆传阳的话至今仍让范暖辰想起来都觉得脸红,她也是从那个时候才敢确定,穆传阳的心思原来和自己是一样的。可是想到过去自己犯下的错,范暖辰还是有些担忧,担忧穆传阳会不会嫌弃她。不过此刻听到婆婆的话,范暖辰突然想起陈婷绘声绘色给她讲述小米帮爸爸赶走追求者的景象,嘴角不由得挂上笑容。
“这次回来,还走吗?”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公公轻声问道。
“还没想好,先住一段时间再说吧。你们身体还好吗?妈,你的腿还疼吗?我给你带了点膏药,你疼的时候就贴贴”。范暖辰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
“你还记得,唉,好孩子”。婆婆竟然抹起了眼泪。
“哭什么呀,孩子回来看你,该高兴啊!”穆振兴不满地冲老伴儿努努嘴。
“唉,暖辰呀,妈这辈子没闺女,你在我心里就是我亲闺女,不管你跟传阳之间还能不能回头,你走了以后,我这心里真是想的慌啊。”隋文英说着变哽咽起来。
范暖辰赶紧拿纸帮婆婆擦去眼泪,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妈,我以后常来看你,好吗?别哭了,我也想你们呢。”范暖辰也不禁鼻子一酸掉下泪来。这两位老人,在她心中,是真正的亲人,她爱他们,舍不得他们。
正当三个人沉浸在相见的喜悦和感动中的时候,穆传阳却开门进来了,看到眼前的景象,穆传阳那一声妈却戛然停在嘴唇上而未出声。
范暖辰赶紧擦干眼泪,站了起来:“你回来了。爸,妈,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着范暖辰拿起包就要走,却被婆婆一把拉住了胳膊:“暖辰别走了,就在这里吃饭,好不好?一会小米也回来了,咱们一家一起吃顿饭,好吗?”
范暖辰听着婆婆略带祈求的话,一时狠不下心来离开,就那么愣在那里。穆传阳这时候才缓过神来,赶忙上前帮腔道:“是啊,别走了,妈都念叨你好久了,吃了饭再走吧。”范暖辰听了这话,只好默默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