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凌鹏的办公室里,陶菲正在向老爸汇报近期的一些信息:“我们已经调取了几宗查获大量毒品的现场监控记录,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而且……到目前为止,那个鲁建生始终一言不发拒绝配合。”
“奇了怪啊,之间,会有那么深的感情?”陶凌鹏自言自语地说:“这不太可能,也不符合常理啊?”
“现在,我们也只能等线人接头之后,能及时地反馈消息了。”
蛤蟆一下火车,就找了个小旅馆,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另一部手机。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喂,哪位?”
蛤蟆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在手机上用三个手指敲打了一长两短“笃……笃笃”的暗号。对方就说:“风高浪急,你想开船?”
蛤蟆回答:“不开船吃什么?自求多福吧!”
“老二怎么样?”
“二哥改头换面,去丽江了。”
“事儿呢?成没成?”
“成了!人是我亲自带了七个兄弟给请回去的。”
“钱呢?”
“二哥说,等他找到安全的落脚地儿,马上给我打电话。”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给你个地址,你马上过来……”
技术监控室里,雪雕说:“盯死这两部手机,二十四小时监控!”
“是!”
食堂后面的空地,是跟临时过渡房前面的水泥地连着的。周末上午,炊事班的战士们正在晾晒长梗菜,梅朵看见后叫上了佳佳,帮他们一起晾晒。梅朵边晾边问:“这边的人,也喜欢吃梅干菜捂肉吗?”
班长洪胜利说:“那是从你们江南来的战士们的最爱,后来战士们个个都夸这道菜好吃,就成了周末的必加菜!”
“是嘛?我也很喜欢哦,那以后周末我就吃食堂啦!”
“好啊!以后只要有梅干菜捂肉,我就给你留一份!”
佳佳忙说:“洪叔叔,我也要一份!”
“好好好,也给你留一份!”
聊得正开心呢,屠强搬着两箱水果过来了。
“嫂子……快来搭把手!”
“哎来了!”梅朵赶紧起身帮忙:“什么呀,这么重?”
“石榴,陈大一箱,秦大一箱。”
佳佳问:“姑姑,石榴好吃吗?”
“啊?你没吃过石榴啊?”
“奶奶说,石榴里没肉,就一点点水,所以我们从来不买石榴吃。”
“哈哈哈……”洪胜利笑了:“那准是老太太自己不爱吃!”
梅朵问屠强:“哪来的两大箱石榴啊?”
“工地上的包工头硬送的,说战士们帮这帮那的,太辛苦了……”
一听这话,梅朵当即叫了一声:“天哪!满一个月了工资还没发呢!”梅朵说完就进屋拿包。
“嫂子,那这石榴我给你搬厨房去?”
“一箱搬我哥那边的厨房,另一箱搬炊事班去。我去提现金,你去通知包工头,让他两小时后把记工本送过来。”
“好嘞!”
食堂门前发工资,真是热闹异常啊。每位在家属楼工地上出工出力的,按照包工头的记录,每人每天一百五十元。排队领钱的战士们乐得嘴都合不拢,边上看的战士们羡慕又嫉妒。
“嫂子,下次该换我们了吧?”
“就是嘛,一天一百五,多美的差事啊!”
梅朵问:“你们不用训练啦?”
洪胜利手拿水杯,边吹热水边解释:“嫂子是按一天两百来计算的,扣掉他们每人五十,专门给你们这些搞特训的额外加菜。”
“嫂子,你真好!”
“嫂子能不好吗?嫂子,你跟秦大说说吧,让我们也去干几天!”
这时候,从工地上回来的秦震韬和陈卫国走了过来。秦震韬故意板着脸问:“地主婆,我的工资呢?”
梅朵回答:“把手张开,我现在就给你发。”秦震韬伸出手去,梅朵就啪啪打了他两下。
“打这么重,你的手不痛啊?”
“不痛!”
“死鸭子嘴硬!”秦震韬一把抓住她的手:“我看看。”
战士们都在偷着乐,梅朵赶忙抽回自己的手:“哎呀!”
陈卫国问:“那我的呢?也啪啪两下?”
梅朵白了他一眼,说:“在你家厨房呢,回家洗洗吃去吧!”
洪胜利一听这话,笑得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了一半,然后朝梅朵竖了竖大拇指。梅朵向他点了点头。
包工头坐在账桌前刷刷刷地数钱,然后给战士们一个一个地发着工资,有人就问:“嫂子,发工资多牛啊,你怎么不亲自发呢?”梅朵只动嘴不出声,回答了一句哑语。
战士们都看不明白,秦震韬半懂半猜地说:“她说她不会数钱!”
“啊?不会吧嫂子?”
“真的假的啊嫂子?你那么有钱,居然不会数钱?”
梅朵白了一眼秦震韬:“我不会数钱怎么了?我就是不会数钱!”梅朵转身对洪胜利说:“今晚我吃食堂,记得给我留一份哟!”洪胜利没有说话,只做了一个OK的手势。梅朵说完,哼了一下秦震韬,管自己走了。战士们冲她喊:“嫂子拜拜!”梅朵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举起来挥了挥。秦震韬望着梅朵的后背,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他对陈卫国说了句我回宿舍洗澡了,然后也向战士们举起手挥了挥。只听见身后的战士们都在起哄:“别挥啦,真没嫂子自然潇洒又好看!”
这时候,赵家宏一路跑过来说:“坏了坏了,秦大有麻烦了!秦大有麻烦了!”
陈卫国问:“怎么了?”
赵家宏看了看在场的战士们,纠结着说:“秦大前面的那位来啦!”
“我去!”洪胜利泼掉杯子里的水说:“离了四年还出现?这叫无事不登三宝殿呐!这事儿,最好别让嫂子知道。”
陈卫国抓了一下头皮说:“什么情况啊?当初秦震韬可就拎了个包回的部队啊,她还来干嘛?”
秦震韬刚冲了个澡出来,就被方晓月堵在了门口。秦震韬一脸的惊愕,方晓月一脸的妩媚:“谢谢你震韬!这么多年都没换钥匙,说明你心里还有我方晓月,对吗?”
方晓月卷发盘成发髻,长眉细描入鬓,眼线睫毛膏,红唇露白齿。一身紧身的大红色及膝裙,胸口开着V字领,**露出有一寸。脚上一双黑色鱼口鞋,和脖子上的那串黑色长项链相呼应。
“你……你怎么突然来了?”秦震韬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落:“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晓月靠上去说:“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呀?”
“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她身上的那股香水味实在过于浓烈:“你以前不是这种风格啊,现在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我一下子适应不了,还是离我远点吧!”
“原来你还是喜欢原来的我啊?那我明天就……”
“用不着用不着!你就按照你自己的喜好打扮。”秦震韬说:“让你离我远一点,是怕碰上你的香水味,会让我未婚妻误会!”方晓月听了当即脸色一变:“你有未婚妻了?骗我的吧?”
秦震韬说:“真没骗你,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麻烦你先出一下,让我穿衣服可以吗?”
方晓月嘴巴一噘,开始发嗲:“我偏不!”
秦震韬恼了,他左手一推,右手砰得一下关上了门。
“秦震韬,你......”
几分钟后,秦震韬吹干头发,穿上军装打开了门。
“哇……你现在这发型好帅哦,我喜欢!”
“别说没用的,找我什么事,赶紧说!”
方晓月白了他一眼,说:“我朋友的一车货被你们的人扣在214国道上了,你能不能帮忙疏通一下?”
秦震韬边走边说:“什么货?”
方晓月见他下楼,就一路紧跟:“就是一车子青稞和菜籽嘛!”
“青稞和菜籽怕什么,查完不就放了!”
秦震韬越走越快,方晓月的细高跟实在跟不上:“你慢点行吗?”
秦震韬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怒问:“平白无故的,谁会随便扣货?你特意跑来说情,难道你也参与了?”
“我参与什么了我?”
“没有你就走吧,我还有事儿呢!不送!”
“哎,秦震韬……秦震韬!”方晓月发威了:“我告诉你秦震韬,这事你要不帮我摆平,那我就不走了!”
“你不走了?”秦震韬摇着头笑了笑:“你凭什么不走啊?你跟我还有半毛钱的关系吗?”秦震韬两手插腰,仰了仰头说:“当初是你……对不起我,是吧?房子存款我什么都没拿对吧?离婚当天我被车撞得就剩半口气了,我哥打电话求你来看看我,你没来对吧?”
秦震韬像只愤怒咆哮的狮子,怒问方晓月:“你还要我怎么样?”
方晓月当然记得那天的事,那天秦振海打电话告诉她,秦震韬出了车祸,动完手术三天两夜了还昏迷不醒。秦振海恳求她去医院看看秦震韬,没准听到她的声音,会醒过来。不巧的是,当时那个马克就在边上,好不容易答应带着她和儿子一起回美国,她哪敢去看前夫啊!
“我……我是有苦衷的!”
“谁都不容易,谁都有苦衷。我现在告诉你,你的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了。而且,我现在真的已经有未婚妻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你……真的有未婚妻了?”
“跟你离婚快五年了方晓月,难道我连个未婚妻都不能有吗?”
“不,我不是那意思?”方晓月换了一副神情说:“能让我见见她吗?夫妻一场,我帮你审查审查,把把关也好嘛!”
“谢谢,不用了!万里挑一的好女人,我怕让你给吓跑喽!”
“哼,万里挑一?那我还非见识见识不可了!”
秦震韬看她死缠烂打,嘴角一扯:“行,我打电话问问……”
食堂里,梅朵上穿一件淡黄色紧身中袖T恤,下面一条黑色高腰长裙,右裙摆上手工刺绣着一片粉红湖蓝和淡黄三色的格桑花,脚上一双淡黄色的鱼口鞋。长发扎成麻花辫,斜搁在右肩。清新靓丽,又温婉动人。她正在跟洪胜利学包饺子,旁边还跟着个跟屁虫佳佳。
“姑姑真聪明,一学就会,我包的这个…….有点像馄饨。”
“嗯,是有点像馄饨。馄饨比饺子好吃,所以你比姑姑更聪明!”
方晓月哼了一声,说:“哟,陈思佳,你小时候管我叫婶婶……现在管她叫姑姑?说明她还不是秦震韬的内人,对吧?”洪胜利一看,当即就想让佳佳带梅朵回去,结果方晓月说:“洪胜利,现在可以目中无人,不叫我嫂子了是吗?秦震韬不是还没内人吗,你再叫我一声嫂子,能得罪谁呀?”
佳佳瞪目怒问:“你谁呀你?”
洪胜利拉着梅朵说:“嫂子,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再……”
“洪胜利,别掺和行吗?”方晓月白了他一眼。
这时候,秦震韬边塞手机边跑了进来:“方晓月,你到底想干嘛?”
“我能干嘛呀?不就是想让你帮我个忙,结果你不肯帮,那我就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帮你个忙,帮你把把关!”
“能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谁还用得着你来把关?”
梅朵嘴角一牵,朝方晓月走了过来。
佳佳拉住梅朵的手说:“姑姑,你别过去!”
梅朵对佳佳笑了笑:“别担心,姑姑除了泼妇和疼痛,什么都不怕!姑姑最不怕的,就是文明式的吵架,因为还能讲点儿理。”
这时候,炊事班的战士都手拎一筐筐洗好的菜,从后门走进了厨房。梅朵走近方晓月说:“你好,我叫梅朵!你是秦震韬的前妻吧?”
方晓月一脸的傲慢:“前妻也是妻!我来请他帮个忙,没问题吧?”
梅朵微笑着回答:“前妻不是妻!请他帮忙,那得看他能不能帮啊?”
“能不能帮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刚才我不说了吗,你还不是他的内人,所以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还没权利插手!”
“呵呵……”梅朵笑了:“是,眼下我的确还不是他的内人。但是……你好像四年之前,就已经是他的外人了吧?”
“你……”
秦震韬双臂环抱轻咬着嘴唇,强忍着没笑出来。
战士们都在低语:“嫂子就是牛!”
“你请朋友帮忙,一个电话的事情当然没问题。但是,你请在缉毒战线上当军官的前夫帮忙,这里面的问题,就容易让认猜疑了!”
“猜疑?”方晓月哼哼冷笑:“你倒说说看,能猜疑我什么呀?”
“两种可能,一是你现在过得很不好,想吃回头草,所以打算回来勾引前夫。”
“你胡说!”
“不是勾引,非婚非宴的你用得着穿成这样吗?”
炊事班的战士们都开始起哄了:“嫂子,那还有一种可能呢?”
“还有一种可能嘛,就是真遇上麻烦,想请前夫帮个忙。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忙一帮,秦震韬至少得跟部队说拜拜!”“啊?这么严重啊?为什么啊嫂子?”
梅朵问秦震韬:“我可以说吗?”
秦震韬咧着嘴往墙上一靠,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正洗耳恭听呢!”
梅朵含笑白了他一眼说:“通常,离异后的女人,除非过得比离婚前好千百倍,否则轻易是不会主动见前夫的,更别说请前夫帮忙了。所以我断定,这是一个只有前夫才能帮她解决的大麻烦,逼得她只能找上门来。那么再反过来想一下,她的前夫秦震韬是干嘛的呀?缉毒战线上的武警军官啊……听明白了吗?”
“啪啪啪……”有人在鼓掌,回头一看,原来是陈卫国、林枫和赵家宏。陈卫国对女儿说:“佳佳,你以后要是有你姑姑一半的优秀、出色,你老爸我就心满意足了!”
方晓月问:“她是你亲妹子?”
陈卫国问梅朵:“你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没等梅朵回答,知道的都异口同声地说:“非亲,胜似亲!”
秦震韬一脸爱恋地问梅朵:“有你不懂、不会的吗?”
梅朵回答:“有啊,包饺子不会。”
佳佳马上替梅朵更正:“姑父,我姑姑可聪明了,她一学就会,包得比胜利叔叔包的都好呢!”
“是嘛?”
林枫走近秦震韬,说:“刚才我去了解了一下,确实有那么一辆车被查扣了,车里装的都是青稞和菜籽……”
“是吧,我说装的都是青稞和菜籽嘛,能有什么问题啊?还说得一套一套的。哼!”
“但是……”林枫用藐视的眼神看着方晓月说:“水箱和油箱里都查出了夹层,里面塞满了******!”
赵家宏冲到方晓月的面前,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是想害死我们秦大啊!四年前你已经害他死过一次了,还不够吗?”陈卫国一把拽住了赵家宏,然后问方晓月:“那货车里藏毒的事儿你知道吗?”
方晓月顿时脸色煞白气喘加速,两个眼珠子来回一转,马上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天哪!我哪儿知道那车里有毒品啊?在国外贩毒不会枪毙,在中国那可是要被枪毙的呀!朋友知道我正好在YN旅游,打电话说一车青稞和菜籽被扣,让我帮忙通融一下。我呢也是实在太想念震韬了,就想正好有个借口来看看他嘛!”
“现在装得倒挺像!让菲菲抓回去一审,就老实了。”赵家宏跟了秦震韬五年,早就恨死了这方晓月。
“凭什么抓我审我啊?你们有证据吗?”方晓月哼了一声说:“告诉你们,我可是美国公民!”
梅朵再度呵呵一笑:“外国人或无国籍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域内犯罪,应依《刑法》之规定定罪量刑。除法律有特别规定的以外。知道什么是法律特别规定吗?外交特权,或外交豁免权。你有吗?不过还有一条你肯定喜欢,就是可以独立适用又能附加适用的——驱逐出境。”
梅朵走到陈卫国身边说:“这是你们的事儿,我犯不着掺和。我去叫干妈吃饭,走佳佳,我们闪喽!”
秦震韬、陈卫国还有林枫和赵家宏目送梅朵手牵佳佳翩然而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的是五体投地不留一丝缝隙。洪胜利见炊事班的战士个个张大了嘴巴,忍不住问:“秦大,嫂子她咋啥都懂呢?”
赵家宏白了他一眼说:“那人家咋是个总裁,你咋是个伙夫呢?”
秦震韬当即踢了一下口无遮拦的赵家宏,赵家宏闭嘴了。可那方晓月还是眼睑半抬,听真切了赵家宏的这句话。